“阿祈。”
言祈被吵醒, 手摸索着探到床头，拨过电子时钟来看。
凌晨三点。
他头昏脑涨, 把被子掀起来罩到头顶。
“你明天几点的车。”叶扬问。
言祈困倦地出声:“九点。”
他答完，忽然想到刚放暑假，是返乡旅游的高峰期，叶扬就算现在订票也赶不上最近几天的了。
言祈慢慢睁开眼，瞧住他问:“现在还能买到几号的票，我和你一起改签。”
“不用。”叶扬道“你先回去吧，我可能没那么快。”
“嗯？”
叶扬抬手揉了揉他头发:“我和研究院签过合同，暑期要留在白城跟完项目进度。”
言祈蹙眉。
不提倒好, 一提他又想起来, 戴教授主动打电话叫叶扬参加, 还支支吾吾的，会不会这次项目又和萤火虫有关。
他淡声问:“你现在参加的项目，和萤火虫有关系吗。”
“有一点。”叶扬也没骗他“是和腺体修复相关的，别担心。”
言祈眉头稍微舒展一些。
刚揍过一顿, 想来叶扬也不敢再在这件事上隐瞒他。
言祈抬手环过叶扬的脖颈，把脸贴过去, 闻他身上的味道, 闭着眼:“你一个人留在白城，不怕被你爸抓回去。”
“不会。”
叶远洲的作风叶扬总还是了解的。
他道:“老头要面子，在外面不会明着来。”
“研究院在白大校内, 我向他们申请一间临时宿舍，住过这段时间, 等项目结束就去青檐找你。”
叶扬都这么说了，言祈也不想干涉他的决定，只道:“那你自己小心点。”
“嗯。”叶扬低下脸, 在他额头上亲了亲“睡吧。”
早晨八点半。
言祈拿着早餐，拖着行李箱，刷身份证进站。
时间还早，他也不赶着往里走，转回头，看见叶扬插兜站在闸机外边，也还没要走的意思。
言祈走到旁边的玻璃护栏前，隔着一段距离叮嘱他:“记得买新的手机和电话卡。”
叶扬也走到护栏前:“知道。”
“买完马上打电话给我。”
“好。”
“记得我号码吗。”
叶扬笑了声，附到他耳边:“早就会背了。”
言祈不动声色偏过脸，嘴唇在叶扬侧脸碰了一下。
叶扬呼吸一滞，转过头，言祈平静地和他对视。
隔着一条玻璃护栏，叶扬忽然伸开胳膊，把对面的人上身捞进怀里，在言祈还没反应过来时低头封住他嘴唇。
言祈微微睁眼。
放在以前，他是绝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站在人来人往的车站，隔着一条玻璃护栏和恋人接吻。
像是多么难舍难分一样。
但又确实是这样。
言祈缓缓阖上眼帘，手臂勒过叶扬的后颈，更用力地吻回去。
隐约间，言祈听见周围有人发出低低的尖叫和议论声，但他们早已习惯被人瞩目，并不在意。
一直到广播开始通知九点前往青檐站的动车开放检票，他们才分开。
检票是提前开放的，离动车正式发车还有二十分钟。
言祈低头看一眼手表，依然站在原地，隔着玻璃护栏和叶扬面对面。
叶扬看他不走，自己往左边跨出一步。
言祈也跟着跨过去一步。
叶扬又跨到右边。
言祈淡声问:“你无不无聊。”
叶扬就笑起来，抬手揉揉他头发:“去吧，早点上车。”
言祈面无表情:“你就这么想我走。”
“没有。”叶扬立刻解释“我怕你等会赶不上。”
他一指言祈手里的早餐:“放太久都凉了。”
言祈低头看看，直接拨拉开塑料袋，拿出只包子就站在这吃。
叶扬失笑:“言会长，你的偶像包袱呢。”
言祈懒得理他，把吸管插进豆浆杯盖，自己啜一口，又递到叶扬面前。
叶扬微微倾身，就着言祈的手喝一口，弯起眼:“阿祈，你是不是很舍不得我。”
言祈垂下眼，竟然应了一声:“嗯。”
叶扬本来是半开玩笑地调侃他，听言祈承认，还怔了怔。
言祈继续道:“你早点过来。”
他把豆浆杯拿回来，终于转过身:“我走了。”
“好。”叶扬反应过来，叮嘱他“走慢点，别摔着。”
言祈勾了勾嘴角:“有病。”
长这么大头一回出门被人担心摔着。
言祈低头又喝一口豆浆，
温热，裹着未化的砂糖的甜。
他一拉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往检票口走去。
即使没回头，言祈也能猜到叶扬还站在那，一直目送自己。
坐上动车时还未发车，言祈把行李箱放好，解决完早餐，望着窗外发了会儿呆。
就听电话忽然响起来。
他收回视线，拿起手机，看见屏幕上是个陌生号码，瞬间猜到是谁。
言祈接起来，没等对方说话就问:“这么快。”
离他进检票口就才过了不到十分钟。
叶扬估计是一路跑着到外面买了新手机。
声音还有点喘，笑着问他:“上车没。”
言祈“嗯”一声。
“那你在车上睡会吧，我现在也要去研究院。”
言祈昨晚确实没怎么睡，也知道叶扬是站在他的角度考虑，但说这么两句就挂电话，他又莫名有点不满意。
说来他们正式谈恋爱也没有多久，相处模式倒像极了老夫老妻，聊两句不到就要挂电话。
言祈转头看着窗外，想起上回和叶扬一起从青檐回来，他们俩也是这样坐在列车上。
那时言祈看见叶扬微信和别人聊天十几条未读消息的红点，再看看他们俩简洁的聊天记录，就觉得有点不舒服——不过那时他还未明白自己的感觉，自然也不会知道这是在介意。
或者说吃醋。
叶扬注意到言祈异常的沉默，出声问:“怎么了。”
言祈眼梢一耷，冷淡道:“没，挂了。”
就把电话摁掉。
留下叶扬在那头对着“嘟……嘟……”的忙音，略感茫然。
言祈到家时，苏予玫正在张罗午饭。
知道孩子今天回来，她特地炖了滋补的萝卜排骨汤，还有一桌好菜，都是言祈爱吃的。
苏予玫拿隔热布端着汤碗出来，瞥见他一身衬衫长裤，领口还扣得严严实实，看着都热:“你不热啊？赶紧把东西放下洗个澡吧。”
言祈应一声，进自己卧室放行李箱。
暑假天气燥热，从车站出来走了一路，他闷出满身的汗，衬衫都被浸得湿透，到家空调一吹，全凉凉地贴在皮肤上。
言祈从衣柜里拿件宽松的白t和沙滩裤，就进浴室洗澡。
苏予玫把菜色全布置好，收拾完厨房出来，才拿了双筷子夹块排骨尝尝咸淡。
言祈正好洗完从浴室出来，她听见动静，一抬眼。
就见儿子穿了件薄薄的白色上衣，宽敞的领口露出来一片旖旎的吻痕。
沙滩裤的裤腿隐约也有像是被掐出来的指痕，还有脚踝——冷白的皮肤稍微留下点印，就明显得不行。
苏予玫噎住了。
言祈面无表情地拿白毛巾擦着湿发，瞄了一眼桌上菜色，转身又要去拿电吹风。
苏予玫把排骨呸一声吐到盘子里，抬手一指:“你给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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