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九十七章 装

尽管对傅松的印象好了那么一丢丢,但郭慧光还是不想原谅他。

看着傅松那张有点耐看的脸,她就莫名地来气。

她可以接受一个男人左拥右抱,三妻四妾,可在车里做那种事情,她却接受不了。

太……,太不要脸了!

不过,她心里知道,这事儿跟她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生气。

其实她只是不愿承认,自己之所以生气,之所以对傅松表现出一副冷淡的姿态,主要还是她心虚。

本小姐冰清玉洁,在家里是爸爸妈妈的乖乖女,在学校是受老师和同学们喜欢的好学生,所以要不是你们在车库里那个,我怎么会去干偷听墙角的事情?

对,都是你的错,都怪你,让你欺负我!

于是,她忍不住瞪了傅松一眼。

只是,她这样不仅没吓到傅松,反而让他产生了误会。

想想看,一个漂亮的姑娘,嘟着肉乎乎的小嘴瞪你一眼,你会害怕吗?

不会,相反,你会觉得她在撩你。

当然,傅松没有自恋到认为郭慧光是在撩自己这个叔叔,但他着实被郭慧光的眼神给撩到了,心脏不争气地猛跳了两下,连忙把头别看,不敢再去看她。

郭慧光却以为是自己这一瞪的功劳,心里不由得意,嘴角也微微翘了起来。

傅松砸吧砸吧嘴,有些意犹未尽道:“回味无穷,有点醉了。”

也不知道是在夸茶,还是在夸郭惠光刚才的那一瞪。

郭贺年哈哈一笑:“还剩下一点,咱俩一人一半都分了,走的时候你带上。”

傅松连忙摆手道:“君子不夺人所爱,而且不能再喝了,养叼了嘴就不好了。”

郭贺年赞同道:“这种茶可遇而不可求,就算运气好求到了,也只敢浅尝辄止,想要大饱口福,比登天还难。”

“知足知足。”傅松笑道,“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喝到武夷山母树上的大红袍,放到过去只有皇宫里的皇帝陛下才有这个口服,这么一想就舒坦多了。”

郭慧光抿嘴一笑:“傅叔叔,你可真会安慰自己。”

“不然呢?”傅松笑了笑,“我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欲望,但总不能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据为己有吧,累也累死人了。

人又是自私的,如果不自我安慰,甚至自我催眠,怎么能抵挡住各种诱惑?”

郭慧光心说,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也没见你抵挡住美色的诱惑。

傅松似乎知道郭慧光心里在想什么,笑着对郭贺年道:“我这人有点俗,既爱钱,又爱美人儿,估计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郭贺年被他的坦诚逗乐了,一边笑一边摆手道:“都一样,都一样,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郭慧光听到老郭当着自己说这话,很是无语,人家傅叔叔年富力强,有那个本钱,你多大岁数的人了,怎么一点数都没有?

又泡了两泡,茶叶味道有点淡了。

“不到半个小时,两三万块钱喝没了。”傅松看着茶杯里寡淡的茶水感慨道,“够我半年的茶叶钱了。”

郭慧光抬眼道:“傅叔叔,一分钱一分货。”

傅松笑道:“一分钱一分货,适用于大规模生产的标准化工业品,用在茶叶上,不合适。”

郭慧光皱了皱眉,不服气道:“世人皆知一分钱一分货,难道大家都错了吗?”

傅松道:“一分钱一分货,说的是你花一分钱能获得一分钱的效果,而不是说一万块钱的衣服和一百块钱的衣服哪个好。

前者是奢侈品,后者是标准化的工业品,二者价格的决定机制不同,放到一起没有可比性。”

郭慧光反驳道:“都是衣服,一个做工好,价格自然贵,一个做工不好,价格自然便宜,这跟价格决定机制有什么关系?怎么就不能放到一起比较了?”

傅松见老郭只是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热闹,便决定给这个小丫头片子好好上一课,于是问:“你学过马克思经济学没?”..

郭慧光茫然地摇摇头道:“没学过。”

她现在读中六商科,虽然有经济学课程,但学校却不教马克思经济学,甚至她今天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傅松道:“我建议你学一学,马克思经济学和西方现代经济学互相对照,会加深你对经济规律的理解。”

郭慧光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好,我先找一本这方面的教材看看。傅叔叔,难道马克思经济学能把‘一分钱一分货’这个观点驳倒?”

郭贺年不由得来了兴趣,很想听听傅松怎么用马克思经济学来解释自己的观点。

傅松不置可否地笑笑:“大侄女,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东西,尤其是在社会科学领域。

我一直认为,社会科学不是科学,因为社会科学的假设和前提条件太多,比如现代经济学中的理性人假设,还有完全竞争市场假设。

可你想想,在现实生活中,哪有这样理想的假设条件?

我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就是告诉你,一分钱一分货这句话在一定的范围内是成立的,而不能无限制扩大。”

郭慧光好奇问道:“比如呢?”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在规模化大生产的前提下,一分钱一分货。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规模化大生产的基本特征是标准化,标准化就意味着商品的质量和成本趋于稳定,如果将商品质量量化的话,也就是单位质量的商品成本波动很小。

就拿大陆的成衣制造业来说,原材料和人力成本已经很透明了,规模差不多的工厂生产的成衣,成本差异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看到郭慧光缓缓点头,傅松继续道:“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中有这么一个观点,价格是商品价值的货币表现,也就是价值决定价格,在这个前提下,可以粗略地认为商品质量基本上与价格成正比。

但现实中却往往不是这样,有时候商品质量是连续变化的,但价格却是离散的,而且离散度很大,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奢侈品和普通商品,表现出来就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傅松指了指紫砂壶道:“打个比方,5块钱一斤的高沫……。”

郭慧光问道:“高沫是什么?”

傅松道:“高沫也是一种茶叶,不过是将各种茶叶的碎沫按比例混在一起,因为便宜,所以最初是京城普通老百姓喝的。

后来也会用一些名贵茶叶的岁末来做高沫,这样的茶自然卖得贵一些。”

郭慧光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就像立顿红茶。傅叔叔,然后呢?”

“5块钱一斤的高沫,这样大小的茶壶,卖一壶一块钱,我肯定嫌贵,但如果经过你的一双妙手沏出来的高沫,一壶卖100块钱,我也会买。”

听到傅松又夸自己的“妙手”,郭慧光脸色一红,心里美滋滋的同时,又有些发愁。

如果他再夸下去,自己都要忍不住原谅他了。

可如果原谅了他,就没人替自己背黑锅了,难道要承认自己是个不纯洁的女孩子吗?

对,都怪黎梓那个小狐狸精,若不是她勾引,傅叔叔也不会去车里……

嗯,都是黎梓的错!

“倒不是说你沏的茶叶比别人沏的好喝,这种好喝在马克思经济学中,叫使用价值。”

郭惠光被几个价值概念直接整懵了,茫然地瞪着眼睛问:“这也太复杂了吧?为什么又弄出一个使用价值?”

傅松笑道:“确实有点复杂,现在你只需要知道,使用价值是商品的自然属性,是自带的,而价值是商品的社会属性,需要通过人与人之间的交换关系来实现。

拿刚才的高沫举例,你沏的茶叶和别人沏的茶使用价值是一样的,但为什么我愿意花大价钱买你沏的茶?

因为你是郭先生的女儿……。”

说到这,他见郭慧光两条浓眉微蹙,似乎对自己这个说法很不满,真是个骄傲的小姑娘啊!

于是,傅松话锋一转:“当然,最重要的是大侄女天生丽质,才貌双全。

再粗陋的茶水一旦沾上了你的灵气,也会增色八九分,这就是你的品牌效应。

所以,虽然你沏的茶一样难喝,但因为是你沏的,所以对我而言价值就高,我就愿意花更多的钱买。

如果我要创办一个茶叶品牌,我就请你来做代言,保证能大卖特卖!”

郭贺年嘴角抽了抽,虽然他宠爱郭慧光这个女儿,但傅松的称赞让他多少觉得受之有愧。

难怪这家伙年纪不大就有那么多女人,全靠这张嘴了,能把死的说活了!

郭慧光正好相反,不仅不认为傅松夸奖得过了,反而觉得他这人有眼光。

她努力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实际上心里却臭美得不要不要的。

哼哼,看在你说大实话的份上,本小姐就原谅你了,不跟你计较了,也不瞪你了。

傅松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尤其郭慧光这个小丫头片子,刚才对自己爱答不理,现在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

哼哼,你这点道行还跟叔叔我较劲儿,图样图森破。

郭慧光一改常态,殷勤地给傅松续上茶水,问道:“傅叔叔,照你的意思,一分钱一分货不能用在茶叶上喽?”

傅松笑着摇摇头道:“大侄女,不要这么绝对嘛。尽管茶叶这个行业比较复杂,很难做到标准化,但也不是没有例子。

比如你刚才提到的立顿,这家企业就是茶叶标准化方面的领导者,它家的产品就是一分钱一分货。”

郭贺年突然插话道:“产品的定位不一样,面向的目标客户群也不一样,价格上自然就没有可比性。

傅先生,你刚才说的标准化给我很大的启发,其实酒店行业跟茶叶行业类似,做标准化比较难。

香格里拉酒店成立用了几十年在做标准化,现在也只是小有成就,所以茶叶行业的标准化只要做好了,还是大有可为啊。”

“姜还是老的辣!”傅松捧了老郭一句,笑着道:“郭先生说的是,目前来看,全世界范围内高端酒店的标准化做的都不错,同时又兼顾了一些个性化需求。

但高端酒店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比较稳定的垄断市场,增长潜力有,但没有过去那么大了。

倒是经济型酒店可能会成为酒店行业下一个增长点,而这个领域是比较容易作出标准化的。”

郭贺年轻轻摇摇头道:“联合酒店集团定位高端,如果涉足经济型酒店,很可能,不,肯定会对品牌价值造成巨大的冲击,得不偿失。”

“确实如此。”傅松只是突然想到了,就是随口一说,看到郭慧光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大侄女,你想说什么?”

郭慧光道:“我有点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傅松笑道:“你说就是了。”

郭惠光道:“我记得联合酒店旗下有一个盛贸饭店,主要面向商务用户,但定位比香格里拉酒店低,不过价格其实并不亲民。

所以,我觉得可以在联合酒店内部,再打造若干个子品牌,形成价格梯度和差异化竞争态势。

这样一来,联合酒店集团上有定位豪奢的文华东方酒店,紧随其后的半岛酒店和香格里拉酒店,然后是盛茂饭店,接下来是价格比较亲民的酒店品牌。

我们既避开了低调品牌对联合酒店的负面冲击,保障了品牌形象和价值。

同时,又在中端以上的每个价格区间都有一定的竞争力,从而扩大了市场份额和占有率。”

傅松看向郭贺年,笑道:“郭先生,令爱小小年纪就有这番见识,长大了可不得了,你后继有人啊!”

郭贺年虽然心里很得意,却故意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摆摆手道:“哎呀,小孩子不懂事儿,让傅先生见笑了。”

装,继续给老子装!

你个老东西,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上了,还在跟老子谦虚!

呸,臭不要脸!

装逼谁不会?

可前提是你得有东西可装啊,手上没好东西,你装个鸡儿啊!

老子要是有郭惠光这么个女儿,绝对比郭贺年更特么得意,更特么能装!

傅松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郭惠光,要是傅声远再大几岁就好了,老子一定把她抢来当大儿媳妇。

不过这样就有点对不起范依然了,没关系,反正老子儿子多,范依然不能给傅声远当媳妇儿,可以给梁志远当媳妇啊。

至于梁志远现在还没满月,这都不算事儿,女大三抱金砖,范依然比梁志远大六岁,那梁志远就是抱两块金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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