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朝夕再进山时, 整个山火树银花。
是字面意义的火树银花。
天『色』微微暗下来，不知道这座山被施展怎么样的术法，每一根枝丫、每一片草叶都闪烁着微金『色』的光芒, 绚烂非常。
良儿一见着情形就急起来, 急促道：“晚晚, 万家灯火都放出来，篝火肯要点燃，仙子，们快走！”
年朝夕被她拉着走, 好奇地问：“万家灯火？这个术法的名字是万家灯火吗？”
良儿点头：“是个大型术法，覆盖范围越大就要求越高, 很难学的，听说们妖族最大的一个万家灯火能覆盖一整个山脉数百，放出那个术法的是们妖族最强大的妖将。”
年朝夕问：“那这个术法是谁放的？”
良儿就骄傲的挺挺胸，自豪道：“当是们山主，看们这地方偏僻，但们山主很厉害的！”
年朝夕沉『吟』片刻，突问道：“那这个术法可以学吗？”
良儿顿时呆一呆。
她呐呐道：“这个术法也没什么攻击力，虽是大型术法, 但观赏『性』大于实用『性』, 而且又耗费灵力, 学这个干嘛呀？”
年朝夕就：“那可不一。”
良儿『揉』『揉』脸，说：“也不知道这个术法不是妖族能不能学，但既仙子姐姐想学, 那等篝火夜结束就问问山主。”
年朝夕应道：“那多谢。”
两个人刚说完，他们口中的山主就从一旁的丛林窜出来。
他看到良儿就眼前一亮，高兴道：“就知道良儿会回来, 还想着如那病秧子不放你回来就直接下山抢人呢！”
良儿闻言有点儿生气：“不许说霍先生病秧子。”
山主敷衍道：“知道知道。”
后视线落在他们身，挑挑眉：“你还带人来？”
良儿：“新交的朋友，你们昨天不是见过嘛。”
山主就前，来到两个人面前，微微正正神『色』，有些山主的样子。
他说：“是白时雨，神女山山主，神女山好久没邀请过外人参加篝火夜，希望你们玩得开心。”
年朝夕抬头看一眼不远处突之间冲天而起的火光，道：“感觉会的。”
白时雨看到那火光面『色』一变，神情突冷下来，有些不满道：“这个山主还没到就点起篝火？曲崖山的人倒还真是目中无人。”
他立刻气势汹汹的往回走。
良儿有些无措的看眼年朝夕他们。
年朝夕和雁危行对视一眼，她便道：“走吧，们跟去看看。”
路，良儿估计是怕年朝夕误会山主，替自家山主解释道：“按理说篝火夜山都是大妖或者布下万家灯火的山主亲自点燃篝火这篝火夜才算开始的，但今年曲崖山的人正好在们这……他们估计等不及就擅自点燃篝火，所以山主才这么生气，不行，可不能让山主真和他们吵起来。”
良儿快步跟去。
年朝夕问道：“你伴不是经被曲崖山接走吗？”
“啊？”良儿解释道：“小白被接走，但曲崖山来选人的弟子不知道为什么居没走，说是准备参加完这的篝火夜再回去的。”
年朝夕闻言脚步一顿。
是，篝火夜这么重大的节日，一般妖修都会回来参加的，哪怕是被霍城约束着的良儿不也闹着回来？
若她是来挑人的曲崖山弟子……
哪有比篝火夜更适合挑人的场合。
虽说一行弟子只有一个名额，但挑人之后不走，反而留在这灵力贫瘠之地参加一个篝火夜……
雁危行在一旁问她：“兮兮，你看出什么？”
年朝夕低声道：“雁道君，觉得曲崖山所谓的给边陲之地小妖的名额可能不那么单纯，他们挑人还没走，今晚估计还要再挑一个人，们得注意一点。”
是的，她怀疑曲崖山那邀请边陲小妖入学的名额目的不纯。
无权无势刚化形的小妖是没什么好图谋的，但样的，他们若是在陌生的地方出什么事，也没有人会给他们出头，甚至可能都没有人知道他们出事，哪怕认识他们的人也只会羡慕他们去曲崖山之后一步登天。
谁会怀疑那么大一座山会对刚化形的小妖做什么？
而且霍城……年朝夕怀疑他或许一早就察觉曲崖山给出的这名额的不对之处。
所以曲崖山来挑人的时候，神女山所有人都欢欣鼓舞的忘曲崖山弟子身边凑，只有他，刻意用“背三字经”这借口一天天的约束良儿不许回山。
曲崖山挑人的这段时间，据良儿说，她居没有一次夜回过山。
不让夜回山，怕是曲崖山的人便是在夜才来神女山，白日的时候不时时都驻扎在神女山。
雁危行脚步一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问道：“那霍城知道狼妖邀请们之后就突意狼妖山……”
年朝夕不意外他也看出不对劲，她轻一声，接道：“怕就是知道们跟着所以才敢放良儿山的，篝火夜他约束着人不参加怕是良儿自都不会意，山主和良儿关系好，估计也会来要人，动静闹这么大，反而引人注目，但们若是跟着的话，哪怕良儿山也是安全的。”
雁危行皱皱眉：“昨夜他明还让们天黑之前一下山，今日就突觉得狼妖和们在一起是最安全的？”
昨夜，霍城宁肯冒着风险在天黑之前爬山将他们叫回来，也不想让他们留在山过夜，估计就是怕他们碰曲崖山的人。
他是个丹田尽毁的修士，没有灵力，但有眼力，能看出他们是修士，但看不出他们的实力。
知道他们是修士仍一叫他们下山，甚至将他们送回去的时候还强调天黑之前一下山。
曲崖山来的人实力应该不弱，以至于霍城觉得年朝夕一行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不过一夜过去，是发生什么才让霍城突觉得良儿跟在他们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以至于他放心让良儿跟在他们身边回山呢？
不期的，年朝夕突想到舅舅的那句话。
——天象看得这么准，他莫不是天机一脉的？
……
年朝夕落后良儿他们一大截，重新赶过去的时候，以白时雨的那个脾气，年朝夕原本以为都能看到白时雨和曲崖山的人吵起来以至于打起来。
但出乎意料的，巨大的篝火旁，被抢点燃篝火资格的山主没有大吵大闹大打出手，反而很冷静的在和身旁的一男一女说这话，偶甚至还一下，容中不见丝毫阴霾。
那一男一女容貌出『色』，化形的人类身体没有神女山的小妖们常常收不回的耳朵尾巴，穿戴也明显比神女山的妖修们高一截，姿态有礼，隐隐见高傲。
神女山的妖修们经在篝火旁摆满蔬鲜肉，有的小妖甚至经奏起乐器，其他小妖跟着乐声载歌载舞。
一片欢乐的景象。
良儿没有加入其中，而是站在人群之外，担忧地看着白时雨。
年朝夕想想，走过去，问道：“你劝住他？”
良儿摇摇头，说：“山主很有寸的，他就气一气而，不会做什么冲动的事情的。”
年朝夕淡淡道：“曲崖山的弟子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
良儿很理所当道：“这很正常吧，他们是曲崖山的弟子，实力强大，山主也比不过他们，他们自有高傲的资格，弱者臣服于强者，这不是天理吗？”
年朝夕闻言，一时有些怔在原地。
是，相比于修真界，妖族看似和平，是真正信奉弱肉强食的地方。
他们与山下的凡人能相处融洽，他们敬重身为人族的母亲，年朝夕便下意识的也拿人族的那套标准来看他们。
但实际，哪怕是在偏远的神女山，连良儿这么活泼可爱的女孩子也理所当的觉得弱肉强食本该是天理。
良儿没有觉得自说得有什么不对，眼看着篝火旁一群女妖修准备跳舞，她“哎呀”一声，连忙看向年朝夕，跃跃欲试道：“仙子姐姐，要跳启灵舞，你要来一起吗？”
年朝夕看着手拉着手围在篝火旁的女妖们，十动拒，道：“良儿自去就行，不是小孩子，不用管，你自玩得开心就行。”
良儿在陪着仙子姐姐和跳启灵舞之间纠结片刻，见年朝夕真的不需要人陪的样子，最后还是满心纠结的跑去和那群女妖手拉手。
人到齐，女妖们围绕在篝火旁开始起舞，那舞蹈充斥着力量感和野『性』美，和人族偏向柔美的舞蹈截不，但另有一让人难以移开视线的美感。
年朝夕站在原地看一会儿，突后悔自刚才为什么拒绝的这么快，有些跃跃欲试。
这时雁危行突走到她的身边，低声道；“女妖的启灵舞之后，男妖们也会跳舞。”
年朝夕这时候还没发现什么不对，她知道有时候越是贴近自的地方越是喜欢全民载歌载舞，只道：“那还挺公平的。”
雁危行淡淡的应一声，随即道：“男妖跳完之后就是男女混舞，混舞之中，若是妖修们看中心仪的异『性』，便可以邀请对方共舞，被邀请的人没有拒绝的权利，一舞结束，若是两方都看对眼的话就能手拉手离开篝火夜，若是一方没看对眼，一舞结束之后便各自开，等着下一个人邀请。”
年朝夕一顿。
她谨慎的问：“手拉手离开篝火夜是什么意思？”
雁危行看他一眼。
后他说：“就是你想得那个意思。”
年朝夕：“……啊这。”
雁危行轻一声，想想，委婉道：“兮兮，妖族和人族不，他们没有道侣一说，男女之事也比较随意，像这大型节日一般都是默认的年轻男女寻欢作乐的场所，就像这个篝火夜，你若是想去跳舞的话，那是一要跳到混舞的环节，后等着人邀请你跳舞的。”
雁危行说完，年朝夕似非地看着他。
她突问道：“雁道君和解释这么多，所以是不想去？”
雁危行微微一顿，解释道：“知道兮兮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近……”
年朝夕突打断他，有些任『性』地说道：“但是就是突想跳舞啊，要是今天非要跳舞怎么办？”
雁危行一时间沉默下来。
年朝夕就这么看着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自是在期待着他回答什么。
片刻之后，雁危行突就。
他看着年朝夕，那双眼睛似乎是要看到年朝夕心。
他说：“兮兮要是想去跳舞的话，那也去，等到混舞的时候，不知道能不能先邀请你和跳舞？”
年朝夕：“这话你居问！”
雁危行：“那就是能。”
年朝夕看他一眼，突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跳舞，是因为喜欢好奇，你呢？是因为知道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又非要任『性』跳舞吗？”
年朝夕原本以为他还会是原本的说辞，先反驳说她不任『性』，后再说因为她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云云。
而，她刚这么想，突听到雁危行平静又清晰地说：“因为想和兮兮跳舞，而且不想兮兮和其他人跳舞。”
年朝夕的心脏突重重的跳一下。
雁危行直视着她，往常温和包容的面容居有强势之态，他说：“兮兮想跳舞，没有资格阻拦，但私心只想让兮兮和跳舞，兮兮会怪吗？”
年朝夕沉默一会儿。
后她突出来，抬眼看他的时候含的眼眸之中似乎有万千星河。
她说：“混舞人这么多，你怎么确一能一时间找到，一能一个邀请跳舞，这么美，万一在你找到之前就有人邀请跳舞呢？篝火夜的规矩是邀请跳舞不能拒绝啊。”
雁危行微微，丝毫不为她话的那可能『性』忧心。
他淡淡道：“没有人会比更先找到你的。”
年朝夕挑挑眉：“很自信。”
后她转身走进起舞的女妖之中，道：“那让看看，们雁道君能不能最快找到吧。”
雁危行下意识地追去两步，又很快顿住脚步。
他看着她没入起舞的女妖之中，看到良儿惊喜的叫她的名字。
兮兮便顺势拉住她的手，随着苍茫又古老的音乐，和那些女妖一起围绕着篝火起舞。
但那甚至都不算是舞。
兮兮年幼时没人敢让她学跳舞，妖族的古老舞蹈她又一窍不通。
所以她所谓的起舞，也不过是随着乐声随心所欲的舒展四肢。
但是她坦『荡』自在，像是摆脱某枷锁一般，满身都是自由的气息。
而且她美。
就像她对自的自信一样，她美。
她美到走进女妖之中开始跳舞时，所有人都注意不到她那不伦不类的动作，一眼望过去，能给人震撼的只有那无与伦比的美丽。
旁观的男妖们瞬间就沸腾。
他们欢呼着，鼓着掌，看着兮兮的目光势在必得。
雁危行甚至听到一个人大声问道：“这个美人是谁？今天一要邀请她跳舞！”
旁边的人哈哈大，说他自不量力：“这么美的美人怎么可能看得你？邀请也是该邀请啊！”
最开始的那人就呸一声，两个人险些打起来。
雁危行就前，眼睛看着他的兮兮，伸手拍拍那说要邀请兮兮跳舞的妖修的肩膀。
他问：“你想邀请她跳舞？”
妖修大声道：“那又怎样？谁不想邀请她跳舞？”
雁危行就，也不在意。
他淡淡道：“那你就来晚，因为才是今夜唯一能邀请她跳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