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鸣声似乎变大了些。
众人翘首以盼的领主大人，在一众拥簇下走上舞台。而跟在旁边的，正是大家熟悉的秦管家、林小姐与霍……赵队长？
“保护领主大人的怎么是赵队长，一直带在身边的霍佣兵呢？”
“谁知道呢，也许人家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怀疑和昨天的事有关，是不是被撤职了……”
特殊的日子里，一件小事都能被无限放大，讨论声不绝于耳。
徐正双手下压，示意安静。
场下瞬间鸦雀无声。
徐正清了清嗓子，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今天是庆典的最后一天，也是庆典的重中之重——天轨巡礼，首先感谢大家不远千里从各个城镇赶来，为徐某冷清的土地增添生气……”
开场致词持续了十分钟，在天轨巡礼的加持下，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接着徐正脸上出现疲色，他将主持工作交给秦重岳，自己则和赵队长离开了现场。
台下再度变得叽叽喳喳起来。
秦重岳站往正中央，他负责讲解登天的流程与安排。
他命几名士兵搬出热气球，于一旁整弄，自己则自顾自的讲述起林灵的观测成果、实验数据以及荣誉。
一旁的“林灵”时不时出神，安静的犹如一个花瓶。
当然，美丽的少女总能吸引更多的目光。
大约有一半的人无心听秦重岳的说辞。
一部分是因为听不懂，一部分则是因为听到耳朵都长茧了。
陈予在台下听得直打哈欠，干脆和其他人一样，把注意力全都放在“花瓶”身上。
秦青感觉台下的目光异常扎眼，令她浑身不适。
同样的外貌，只是加上昂贵的装饰和名字，就能吸引这么多目光，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在看她，真叫人恶心……
忽然，一道目光吸引了她的注意。
目光主人毫不掩饰的欣赏着她，面带微笑。
秦青从那双眼眸中，没有看见一般人该有的自卑或轻浮。
平静，淡然，纯粹。
恍惚间，她不由想起昨晚遇到的那名少年，对方那无情却洒脱的话语仿佛再次回荡在耳边。
“人啊，只能自己救自己。”
秦青陷入沉思。
可对我来说，活着，真的算救赎吗？
父母在眼前被强盗抓走，杳无音讯，秦爷爷不让她抛头露面，平日里只能和佣人的孩子玩耍。
她学会了识字，学会了礼仪。
她学习的一切似乎都只为了今天的表演。
她不会赚钱，她不知如何养活自己，她无亲无故。
报恩……
或许就是她最好的活法了。
热气球备好了，由粗壮的麻绳拴着，随时能升空。
就这样过去了两个小时，天边的轰鸣声更加明显。
“我知道大家不喜欢听这些，其实我也不喜欢讲，那么，我来讲点大家感兴趣的事情吧，老朽，其实是天人。”
秦重岳的宣言夹杂在漫长的官腔中，以至于他说完的第一时间，没人反应过来，他到底说了什么。
唯独陈予瞳孔放大，这老家伙，疯了。
“天人寿命约莫两百，自我来到徐领，领主大人容貌逐渐刚毅，但诸位可曾见我有过丝毫变化？而我曾经的经历无人知晓，来徐领之前，我到底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难道诸位一点都不好奇？”
这时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但还以为是什么余兴节目，自觉招呼着身边人噤声。
“我在周领，帮助林小姐父母登天！”
但还没等音量小下来，秦重岳的发言就如同一道惊雷，在人群中炸开。
“周领？就是上次成功登天的地方？秦管家，这种大事可不能乱开玩笑！”
“就是就是，咱们平时敬重你的为人，一把岁数了，小心晚节不保！”
“秦老，你有证据的话就拿出来，不然可别怪大家伙不信你。”
责问声顿时此起彼伏。
秦重岳笑了笑，不置可否。
“是否吹牛，大家且听我说完，自行判断。”
这时，一位士兵鬼鬼祟祟想要离开现场。
忽然刀光闪现，人头落地。
鲜血洒满一地。
原本轻松的氛围先是出现短暂停滞，紧接着，猛然爆发。
“啊！！！”
有人惊恐尖叫，有人四处奔逃。
但在这么拥挤的环境中，几乎寸步难行。
有人好不容易来到人群外围，却发现一排排士兵不知何时早已等待在那里。
手中的兵器散发着寒气，令人望而生畏，不敢再向前半步。
“安静，安静！我对各位没有恶意，只是接下来的话不适合让领主大人听到，所以顺手解决了一只烦人的苍蝇罢了。”
秦重岳出声安抚。
声音不大，却好似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让人情不自禁沉静下来。
陈予倒是不奇怪。
他和霍文都是特例，能制造起风器的秦重岳为什么不能是？
要不是有这层顾忌，陈予昨天也不会什么都不问就离开。
要知道，他对天上的好奇心，可完全不比林灵那种研究狂要低。
不出一会儿，所有人安静下来。
秦重岳接着道：“其实大家都对登天有一个误区，认为天轨巡礼是随机的，无序的，其实不然。天轨列车每一次呼啸，都是为了迎接被天理选中的人。”
秦重岳顿了顿，似乎在等人提问。
可在这种氛围下，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不想让自己变得显眼，根本不会有人提问。
见到没人陪自己演双簧，秦重岳皱着眉头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林小姐”。
秦青被这突如其来的剧本吓一大跳。
没人和她说上台需要讲话啊？
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爷爷，她只能硬着头皮颤声问道。
“什、什么样的人才算被天理选中？”
“问得好！”
秦重岳伸出两根手指。
“对登天无与伦比渴望的人，对天上的人文结构有一定了解的人。”
“大家都知道，登天前，小姐父亲是位优秀的冒险家，他对天上的生活无比向往，不仅跋山涉水四处寻找文献，充实自己，还整日把自己会去天上生活挂在嘴边……”
秦重岳讲了很多登天条件，大致上与昨晚对陈予讲的一样。
只是漏掉了其中一些细节。
比如天理的选择是绝对的，但假如……
被选中者因为某些不可抗力的原因，登天失败了呢？
那这个资格，会不会转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