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劫后的感觉

雨似乎丝毫没有止息的意思。

少年微微皱眉,只凭自己真的难以抗衡这是天地伟力。灵在不断耗尽。

而那暴洪虽然被阻隔在外,可那源源不断的冲刷之力始终让自己很是费心神。

那溪泉山上的灵还在不断汇聚之中,观气之术很清晰的看见那溪泉山里面隐隐有道更精纯的灵正在苏醒。

没想到刚刚下山便遇到此中之事,不知是自己的倒霉还是这溪泉山的幸运。子安心里却是暗自打趣道。

不过想来没有自己的话即便再来上个十几个谢德宁也更本不会将这份惊世骇俗的灾厄给消除掉。

子安定了定心神,遂即目光变得锋利,隐隐有道剑势自少年周身显现,那道磅礴的气势愈发凝聚,似要透过天际,破开云遮之下的那份昏沉,那份令人窒息的大恐怖。

彤云密布,低垂的大片厚重的乌云不断翻滚着,似乎那道剑势正向其冲刷而来且搅的那聚拢的灵不断四散。

指尖的灵随着少年气势不断的拔高而愈发锋利,若是那香火供奉而生的杨靖平在这,便可以看见那如狱如渊般的巨剑正撑开了这天地伟力聚拢而来的云气,而那暴洪似乎也不敢掠其锋芒,绕开那少年周身一丈的位置继续呼啸着向更远处奔袭而去。

“一式定山河。”

携无穷的气机,揽山河不当之势,那一道平平无奇的向前递出的一剑此刻犹如割断天地的匹练。

这一剑,径直将那自溪泉山源源不断携天地伟力的暴洪撕为两半,暴洪连倒灌席卷都做不到,只留下那一剑自溪泉坊到溪泉山脚劈开形成的一片万丈空地惊异的矗立在一片暴洪之间。似那隔江之水一剑之下也只得断流,不复滚滚江河入海流。而天空那暴掠无匹聚拢而来的乌云同样也被那一剑给撕开,撕开之处,残雷滚滚,甚至隐隐红芒自那滚滚残雷里透了出来,被剑威撕开的残乌云再也不复那催城欲毁之势只能向两边翻涌着卷去,虽雷鸣阵阵不止,却也在畏惧着这一剑的威力。

目光锋利无匹,丝丝缕缕红线自少年眼角流出。

“还是不能彻底掌握吗。”

三式三清剑,一式定山河,二式开天地,三式断生灭。一剑只三式,却可衍化无穷招。

少年低声自语,这一剑还是吃力可这仅仅只是第一式。少年心里估量了一下,第一式以自己的实力最多可出三招,三招之后自己便承受不了。

心下轻叹,右手举至身前,捏了道手势,左手搭在右手之上。一道印法立在少年双手之前。

滚滚气势自坊头那少年身前透出,少年目光所及之处土地晃动不止,少年身后的的坊间却丝毫没有动静。

原本有道石桥矗立的地方,似是地龙翻身,石桥桥身断裂开来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入被少年术法翻涌搅出的泥土之中。

骤瞬之间一道石柱矗天立地。将那源源不断的暴洪尽数阻隔出溪泉坊之外向着两边涌去。而溪泉坊上空的雨云也不复先前气势,豆大倾泻而来的雨水渐渐变为丝丝缕缕的雨珠自空着飘扬着。

似有一道光自那层云后射来,溪泉坊昏暗的上空也为之一振。

狂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看着溪泉坊也不再需要庇护后,少年运起灵,向着那溪泉山步去,他要看看,那个地方到底孕育出何等祥瑞之物,竟能搅动如此令人棘手的风云。

……

看到天空那汪洋似的暴洪退却开来之后,溪泉坊众人无不是心生劫后余生的欢愉和庆幸。

望着被水给围成水中楼阁的溪泉坊的茶肆小厮却是满脸的后怕,此生之中,第一次看见如此壮观的景象,有生之年,第一次经历如此可怖的自然灾祸,如今还活了下来,“还活着,还活着!我还活着!”可看到阳光探出层云之后,还是忍不住惊呼。

“都说了我不是在骗人,都说了有暴洪。都说了快跑,快逃,可为什么就是没有人信呢。”

笑着笑着,本是欣喜的笑脸确实涕泗横流,泪水止不住的自那茶坊小厮的眼中流出,而腿肚子本就颤颤巍巍的他,当泪水流下的那一刻,终于瘫坐在地,嚎啕大哭着。哭声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后怕渐渐平息。

茶肆的食客此刻也都走到了街头,他们何不也是第一次看见天地的咆哮,那汪洋扑来那一刻,他们都知道,自己要死了,如今自己死而后生,那种感觉如何恐怕也只有自己才能体会了吧。

这些原本坐在茶肆里无话不谈,谈天说地无所顾忌的乡坊汉子无不是心中胆寒,这些食客看着那失语嚎啕大哭的茶肆小厮高声说着话,也都默默不语。犹自的让那茶肆小厮发泄自己心中的悲伤和惊惧。

汪洋出现在溪泉坊上空之时,所有人心中都明白,那种暴洪之下,只会是无处可逃。好在,好在,好在还有那武监司来人。

没想到那个黄判官竟然有如此实力,他们很难想象凡人堪比神灵的那个黄判官竟然也会同他们说话,也会同他们打趣,也会同他们一样吃饭喝水。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知道是那个武监司的人救了他们,救了这一坊的生命。那个随着黄判官一同来的外乡少年郎被他们理所应当的忽视掉了。

喜极而泣是什么感觉,杨烟晓不知道,只知道阳光出现了之后,他的阿爷高兴的像个孩子,手舞足蹈,第一次见到威武雄壮的阿爷悲不可当,也第一次见到阿爷喜不自收。

不知不觉,小妮子也跟着开心起来,悄悄抹去眼角还未干涸的泪痕,小妮子站起身跑到外面,从小到大,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活着的喜悦。

原本小白文上活着的概念小妮子无论如何也没法理解,这一刻,她也明白了,活着就是快乐。这一刻,她多想去拥抱蝉英小娘子,告诉她活着有多快乐。

温子良原本崩塌的世界在那泼天之灾悉数挡在坊外那坚不可摧的屏障后,渐渐升起一股希望,而当那阳光透过天际照射到温子良的眼中,那一刻,温子良心中竟升起无限慷慨之意,不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而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势要冲破那建立在自己心间的牢笼,于天地间凡人当如蝼蚁的那种信念。

温子良身后的温玉节同样自心间升起一种明悟,非是父亲那般的慷慨激昂,也非是父亲破后而立自心中孕育而出的那势与天公欲比高的心态,而是一股当得此间儿郎,自该庇护一方天地的念头,武监司舍身当义大庇天下的那股信念才是吾辈书生应有的模样。

看着床上枕着自己胳膊熟睡的可人儿,蔡钦握紧的拳头和心间的懊悔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他,还好还好,云破日出,那坊长和那温子良所说的梦境并没有真正的出现,虽然暴洪当空,遮天蔽日,可梦境所言的那大灾大祸终究没有出现。再次看向那双眉紧皱,唇瓣紧抿的小女孩,轻轻将遮住女孩儿眼眉的碎发拨开,蔡钦声音很小很小地喃喃细语到。

“小英儿,以后只要你愿意学武,我这个当爹爹的就愿意教,再也不拦着你了,只是你可不能学你娘,找一个像爹爹这么无能的人,要嫁就嫁给像武监司那种的大英雄。可怜你娘身死异乡,没人替她收尸,练武半生,终日打雁终被雁啄,你娘就是人太好心肠了,被人家卖了也不知道,其实你爹爹我也不想有意骗你,只是你娘的尸首我到如今也没能找到,其实爹爹的心中也有着那么一丝丝期盼,期盼着你娘亲没有死,她还活的好好的,只是不要我们了。”

握紧的拳头终于松开,像是诉出自己心中的包袱一般,这个魁梧刚毅的汉子终是没能忍住泪眼蹒跚。

只是低下头抽泣的蔡钦没能看到的是,枕着他胳膊熟睡的那个小妮子蔡蝉英的眼角有一丝泪花落下,晶莹剔透。

杨烟晓小妮子不停的跑着,向着蔡蝉英的屋子跑去,一路上,听见坊里的人都在喜极而泣,嘴里夸赞着武监司的那个黄判官,虽然不知其姓名,可就是这个人他拯救了溪泉坊。

小妮子原本兴奋的神情渐渐褪去,跑动的腿脚也渐渐停息了下来。眼中的泪花酝酿着,她知道,救下这个溪泉坊的不是那个戴着面具的什么武监司的人,而是那个嘴里承认比那个武监司的人不知道要厉害多少的云观云大哥。

可是小妮子也知道,不会有人信她这么一个小女孩说的话的,只能嘴里嘟囔着以自己可以听见的声音呐喊着。

“是云大哥,是云大哥,分明是云大哥,是…”

小妮子调转身子,她想回家,她一刻也不要听坊里人称赞那武监司人的话语,她想她的云大哥了。

眼睛不知不觉已经湿润,无声的泪花顺着妮子娇嫩的脸颊自顾自的流淌着,只是小女孩并没有去擦掉那行泪花,只是加快一点脚步,再加快一点脚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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