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
林泷的寒假很忙，小部分时候赖床，大部分时候会早起去包子铺帮忙，中午在店里蹭中饭，吃过后回家休息一会然后看书，她央黄一安帮忙找了高一下学期的教材，打算在开学前都看一遍，每天忙到晚上十点才睡。
镇上唯一的一家电信营业厅里，林泷挑好了手机款式，又把身份证和五十元纸币递给工作人员。
黄一宁在一旁打趣她，“之前让你带手机你嫌麻烦死活不愿意，这回却主动要开户，水水啊，你真是重色亲友了。”
他们两个人没什么秘密，林泷之前回家的时候已经跟她说过和许姜弋在一起的事。
“不过，我很好奇，你们家许姜弋到底怎么个帅法，把你给迷成这样。”
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手机，她道过谢谢，然后把手机其他配套的东西收好，两个人走出营业厅，她抿了抿唇，低声说了句：“他很好。”
在她看来，许姜弋是那种表面冷漠高傲的校霸，实则内心幼稚敏感的小孩子，粘人得要死。
但是，她还是很喜欢，如果不要动不动就亲她，她会更喜欢。
念及此，她才想起自己四天没联系许姜弋，拿出新买的手机，输入记忆中的号码拨过去。
铃声响了一下就被接起，“林泷？”
她咧嘴笑得眉眼弯弯，“嗯，是我。”
许姜弋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出了包厢，搞得何谦莫名其妙，放了假，他们几个关系初中关系不错的出来小聚，刚凑上一桌麻将，谁知道许姜弋隔个三五分钟看会手机。
何谦问一旁的刘续，“怎么回事？”
刘续摆手，“别管他，秀恩爱的。”
“和林泷？”
点头，“嗯。”
何谦捶胸顿足，“卧槽，真被弋哥勾搭上了，一代女神啊！”
刘续原本瘫在靠椅面朝天花板，闻言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何谦就把KTV里的事和他说了一遍，着重描述了许姜弋是如何赶他走然后不让任何人靠近林泷的事。
刘续就更绝望了，因为他没记错的话，当时是自己找了许姜弋送林泷回家的。
作为半个月老，却被蒙骗至此，他朝门外怒吼，“许姜弋！我要和你绝交！”
许姜弋还在门外打电话。
林泷听到他那边若有似无喊他的声音，“是有人找你吗？”
“没有。”
“我听到有人喊你的名字了。”
“那是狗在叫。”
“……”
包厢里的刘狗蛋：“……”
林泷站在公交站台，车子刚好过来，黄一宁催她上车。
“许姜弋，我要上车了，回头再聊。”
才打了十多分钟，许姜弋舍不得挂，但又担心她一边接电话一边站在公交车上不安全。
“什么时候有空？”
林泷想了想，回他：“十点之后，但是在家里接电话不方便，发短信可以吗？”
“啧，小姑娘要求挺多，我有说要联系你吗？”
林泷投币的同时翻了个白眼，“那行吧，那我挂电话后关机了。”
“呵，你敢。”
没听到声音，他接着又说：“晚上十点，等着你姜弋哥哥爱的信息。”
……
一阵鸡皮疙瘩，林泷手一抖。
许姜弋盯着通话时长的页面，自言自语，“挂电话这么干脆，真要造反了。”
黄一宁打量着她泛红的脸颊，难得想起言情小说里经常出现的词，感慨道：“眉目含春，艳若桃李啊！”
尖子生林水水谈起恋爱来也毫不含糊！亮瞎她的狗眼！
晚上近十点，林泷提前结束学习，洗漱完毕快速钻进被窝摸到手机，对方已经发来了信息，问她在干嘛。
这是林泷的第一个手机，她操作很不熟练，终于调成拼音输入法，每个字母对应的键还要想一会儿。
许姜弋是在二十分钟后才收到她的回复的，怕错过第一时间，他玩起手机里早就玩腻的游戏。
在干嘛？
床上。
这个回答，顿时让许姜弋想起在寝室里，被压在身下娇软纤细的她，洗完澡的身体又变得燥热，这姑娘，总是无形中就撩拨他。
许姜弋按回复，刚要打字，她竟然播了电话过来，他接听。
林泷锁了门，又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压低了声音：“许姜弋。”
声音清冽，像山泉，让他的心口一阵舒畅，他靠着床头嘴角含笑，懒散地应她，“嗯。”
“我打字太慢了。”她轻言细语抱怨，又问：“你寒假干什么了？”
他逗她，“你猜？”
“猜不到。”
“不是你让我做的？”
林泷这边犹豫了几秒。
“学习？”
“嗯哼。”
“……”
他没否认，这让她有点开心又有些忐忑，“你，没事吧……”
听到这句话，许姜弋有点坐不住了，这要是人在他面前，非要亲一顿，他佯装生气，“林泷你欠收拾了啊。”
早就习惯他故意耍狠的林泷满不在意，犹犹豫豫说出自己的想法：“就是觉得，好神奇……也很开心，不过学习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你不要着急，慢慢来。”
“呵，小瞧我。”
“我是说真的……你不懂的可以问秦晋，他很聪明的。”
许姜弋觉得几天不见她就快忘了自己男朋友是谁了，“当着你男人的面夸别人，宝贝，你是当我死了吗？”
林泷呛他：“什么男人你还小呢。”她记得好像十六周岁都还没满。
许姜弋是真的气到了，偏偏又舍不得和现在的她说那种很内涵的话，许姜弋捏眉，“林泷你给我等着。”
她太单纯太小了，等再长大一点再欺负她。
林泷撇嘴，“事实。”
不能再聊这个话题了，否则今晚要气死，许姜弋问她，“你寒假一直呆在家里？”
“嗯。”
“过年也是？”
“嗯。”
许姜弋笃定道：“你死定了。”
林泷：“……”他不会要上门来收拾她吧……
林泷又觉得自己多虑了，他又不知道她家具体的住址。
又聊了一会儿，手机发烫，和他道了晚安就挂了。
2006年1月28号，除夕。
林泷按照往年惯例跟着林爸去镇上的土地庙烧香，两个人回来后开始准备年夜饭。
她坐在小院里洗葱姜蒜和小白菜，冬天的自来水冰凉刺骨，林爸烧了一壶热水让她兑在凉水里清洗。
虽然就两个人，但是准备了十多个菜，菜盘子摆了满桌，她取出过年必备的橙汁揭开盖子，倒进桌上的两个杯子里。
电视里在播放以前的跨年演唱会，林爸在院子里放完鞭炮关上门，两个人分坐方桌两边，举起杯。
“水水，新年快乐。”
“爸爸，新年快乐。”
放下杯子，动筷吃饭。
养了十多年的女儿，自然知道林泷的口味，担心女儿吃太多辣椒肚子疼，林爸做菜并不全都放辣，时不时夹一些清淡的菜放她碗里。
林泷鼓着脸，放嘴巴里嚼几下，咽下去。
桌子全部收拾好的时候也才六点出头，她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按着遥控器。
一年忙到头，只有过年这几天清闲，铜川人民过年爱搓麻将，慢人一步就只能围观，她爸已经去了隔壁黄一宁家占位子。
林泷没有看春晚的习惯，她伸手从茶几上拿了个橘子，电视里正播放到长大后的恩熙和俊熙相认的一段，这时候电话铃声响起。
林泷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拿起手里看到来电显示，心虚地往四周看了一遍，确定林爸是真的去了隔壁打麻将才接听，惯性地压低音量：“喂？”
对方简洁干脆：“出来。”
“嗯？”原谅她没听懂。
“我在你家门口。”
一句话吓得她从沙发上跳起来，脚丫子往拖鞋里一塞起身拉开门。
黑灯瞎火的，还没出院子，就看到站在院墙外的许姜弋。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隔着一米二的院墙对他说：“你去前面的路口等我！”
说完又跑回家里。
许姜弋尴尬地收回原本要揉她头发的手，没想清楚她特意跑这一趟出来干嘛，要他远一点等，电话里说不就好了？
林泷回屋里套了件外套换掉拖鞋，经过茶几的时候又倒回去两步，拿了几个橘子，抓了一把盘子里的糖，一起塞进衣服的兜里。
一路像做贼一样东张西望，从家里走到岔路口，看到熟悉的身影，她快速跑过去不忘把衣服的帽子戴上。
许姜弋被她牵着跑，调侃她：“怎么搞得跟偷情一样。”
跑了一段，觉得大致安全后，她停下来，抚着胸口喘气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家的？”
许姜弋掀开她的帽子揉她头发，“上次不是送你回家了？”
“我记得只到汽车站你就回了呀。”她还是看着他重新买票进站的。
许姜弋当然不会说他一路猥琐地尾随人家，直到看到她拖着行李箱进了家门才返回的。
戳她额头，“话挺多啊你，又想被哥哥亲了？”
林泷心里哼了一声，其实他不说她也猜到了，这个人真是脾气很倔，说要送她回家决不含糊。
“那你吃饭了吗？”
“没吃。”其实吃过了，要不然家里长辈也不会放他出来。
“说谎。”
“……”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这句话不是胡说的。
“那我们去街上走一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