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说来说去,思绪又回到了原点。我又重新开始纠结,我要不要领取这周末份的留宿套餐呢么?这周末留宿套餐不但包括晚上在学校的住宿和周日上午的教室自习,而且还包括了非周末留宿生不需要上的今日份晚自习。

如果我选择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回家,把作业留在这里,我势必会产生浓浓的愧疚感。不过,如果我领了套餐,我又觉得我亏大了。然后,最后的结局就是我决定周末回家,顺便捎上我亲爱的的作业,就算不写,我也带回去充当正在好好学习门面,聊以安慰自己。

化学课走下了时间的舞台,也就是说,只剩最后一节自习课,我就可以回家了!说起来,恐怕也只有在中学时代,回家这个词汇才是兴奋的代名词。不过,这究竟是幸运还是悲哀呢?不知道。犹记纪爱州在劝说我们周末留宿、好好学习时说过一句话:“以后你们有的是时间享受天伦之乐。”首先,我总觉得“天伦之乐”这个词汇在这种语境下不太合适,不过看在他教数学的份上,我忍了,起码比语文老师犯这种错误要好得多。再者,“有的是时间”是什么时候?遥遥无期么?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等得到那个时候的。即便是父母仍处于壮年,那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呢?他们可等不起。别人我不清楚,我自己的外婆和爷爷都是在初三那年毕业的,那是5月的27日,当时我距离中考不到一个月。而他们去世的地方,离我在的一中校园,相隔大半个潭州城。连他俩葬礼都没能出席的我更别提最后一面的了!说不遗憾是假的,我恨时间,但更恨屈服于学业的我自己。如果明知道我的结局不过三中,我会不会去出席葬礼?不会,“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然而,我会常常回来,再陪陪外婆,不嫌她唠叨。

曾记否,小时候,去别的小朋友家玩,宴席散了之后,出门前你接受的是一句怎么样的话?是了,一定是“有时间常来玩哦!”不论你是否真的受他们家的欢迎,这句话或者它的类似物一定会出现在你的耳畔,而你的答案也十有八九是“好的,谢谢!”可是全九州人都知道,这就是一句百试不爽的客套话。这个“有时间”和纪爱州嘴里的那个“有的是时间”其实就是相同的概念,所谓的“有时间”就是没时间,如果不能如兑换银行支票似地落实到具体时间,就不过一句空话。

不一样的是,小朋友聚会完成后的对答是天真无邪的孩童与初为人父母的年轻人的作品,不会将其放在心上。而来自年级组长的训话,即便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也可能造成不可磨灭的后果。更何况,我觉得他就是在有意引导,以他的多年经验,无数人都会相信这个办法确实不错,这也包括我。每一个怀着野心而读书的人,不就是想要一个更好的结局么?

下午回去的话,妈妈还没有下班,不可能来接我,我只能自己做公交回去。162路公交车可以从三中直达我家附近,除了距离较长,要坐很多站以外,不用转车这一点还是比较方便的。不过,我还是只带一个书包为好,就不要带行李箱了。带行李箱上公交,还是有点不太好的。说不出哪里不好,也没什么不符合规定的,但就是觉得我这样做不太对。也许是我的行李箱通体纯黑且体型庞大,如果带上公交车,难免会占据原本属于他人的位置,再加上我也不希望看到别人用奇怪的眼神来看我。

最后一节课拉开帷幕,正好上一节课化学课的相关书籍还没有收拾完,我就干脆抽了化学作业,拿起了笔,开始读题。没过几分钟,教室里突然传来一阵哀叹,此起彼伏。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不会吧?不会吧!我缓缓地抬起头,看到那一熟悉的矮胖的身影,也就是我此时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我的呼吸仿佛停滞了,脑中只剩下了三个字:纪爱州。

这能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悲欢离合。美好的自习时光就因为纪爱州的突然来袭,变成了数学课。他甚至都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挂着他那招牌的笑容,他自己可能觉得慈祥,但实际上却是全年级学生公认的猥琐笑容。也许,是年级组长的身份给他以自信,让他来不以任何借口,直接霸占了属于我们自我学习的时间。默默地给已经为这节课做好计划的同学默哀一秒钟,比起我,他们更值得同情。

我不是不喜欢数学,事实上,在所有科目中,数学绝对是我最喜欢的科目之一,可是没有谁会喜欢突然多出来的一堂课。不过,下周不出意外的话,会少一节数学课,也挺好的。我只能这样强行安慰自己,也许有的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举,足以影响其他人,哪怕是再平凡的人。也许纪爱州再这么玩下去,我对数学的好感会越来越稀薄吧,我不希望这样,可这不是小小的我可以阻挡住的。

高中数学最开始的板块是集合,不得不说,把集合放在高中数学的最开头是一件非常具有欺骗性的事情,因为不论把集合搞得再难,也不会翻出多大的浪花。而紧跟着集合的函数,倒是一个有点麻烦的东西。个人感觉是,函数就好比一块橡皮泥,函数的可塑性超级强,你想要它简单,它就可以只需要小学计算和初中思维,你想要它有难度,它就足够让你怀疑人生。其实,数学也是这样的。

可偏偏就是这样,我依然觉得函数很有意思,数学亦然,有的时候想想,这样的我是不是贱,贱到渴望受虐。甚至它虐我千百遍,我仍待它如初恋,事实是,它真的就是初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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