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看着他并不宽广的肩膀,我的心好像有一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也许这一个瘦小的身躯,也足以为我遮风挡雨。我晃了晃脑袋,尽力把奇怪的念头赶了出去。出了学生活动中心,人群便逐渐散去了,我的视野里也只剩下了谢臻一个人。谢臻仿佛刚刚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抱歉,失礼了!”松开了我的手。方才有多暧昧,现在就有多尴尬。我们都别过头去,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继续朝教室的方向行进。仅仅手上残留着的余温可以证明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百无聊赖,谢臻开始找话题,笑着对我说,“你今天怎么了?”谢臻刻意找话题的功力着实堪忧,我默默地看向他,翻了白眼,你能别提这事吗?谢臻手指伸向我的眼睑,却在将触未触时于半空中停了下来,又迅速缩了回去,“我是说你怎么又哭了?你想哪去了?”我的泪水再次不争气地涌出,这次纸巾来得很快,几乎迅速递给了我。

我接过纸,擦了擦眼睛,而谢臻转过身去,不看我,说:“我知道了。”如此来看,这家伙还不算太笨。“只是一场面试,你也用不着哭吧……”他的眼睛没有看向我,但我总觉得他似乎欲言又止,或者说是话里有话。我也更深刻地明白了,我还不够了解谢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或许,跟我一样,谢臻感受到了气氛的再度诡异。于是乎,又轮到了谢臻谜之尴尬的找话题环节,还挂上了得意的笑容,“你不清楚辩论场上的规矩,我跟你讲讲吧!”我在心里嘟囔:我知道,可我还是想听你说。事实证明,我这件事做得一言难尽,因为谢臻根本就没打算跟我好好科普。

“如你所见,学校的辩论赛有四个辩位,而我所在的是最重要的辩位,人们称它为三辩。众所周知,三辩位灵机应变能力和逻辑思维能力都要很强。而我是三中最好的三辩手。”如果这时候我嘴里有水,我一定会喷出来,前面姑且还不算,最后一句却足以暴露他的意图,谢臻根本就为了吹牛嘛!

同样也守过三辩位,我从不会说它是最重要的,即使在我心里是如此,可我绝对不会将其轻易挂在嘴边。因为我不是谢臻,我不够有自信,更没有勇气。至于最优秀的三辩手,即使是在三中这个限定的范围,谢臻也不一定坐得到那个位置,毕竟还有我慕致嘛!不过,既然谢臻觉得是,那便是吧!我又有什么好反对的呢?

然而他并没有停止的意思,“三辩看上去轻轻松松的,其实背后还得把一辩二辩和四辩的稿子都好好看一看,再写出自己的三辩稿。虽然可能用不上,但也要用以了解主题。”我一时一惊,居然跟我那时候情况差不太多。可能是我表情里流露出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他望向我的眼神里带上了一抹稀罕。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可一时想不出别的话题,索性就把自己之前的疑惑给问了:“为什么你们比完赛不当众宣布比赛结果?”如果并非如此,我才不会被人群所困住。

他可能想岔了,觉得我在他的话里领悟了什么,露出来了一个得意的笑容,还对我竖了个大拇指,“宣布输赢多没意思,影响感情。我们辩论队的宗旨是在同一爱好的人聚集在一起,互相成长。比赛的意义也不在于结局,而是在比赛中互相切磋,互相成长。”谢臻的措辞一下子变得高大上了起来,一时恍惚,我初中在意的东西好像一直就是错的,我也因为强势失去了一些本不该消失的东西。

而谢臻接下来的话打断了我的伤感,“我偷偷告诉你,这个主意还是我告诉队长的。”我第一反应自然是不会相信,看着谢臻那张“骗子”脸,我更不相信了。然而,是否是谢臻的主意在我这里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是我面前的这个人,点醒了我,也让我明白我错了。过分强势,或许是我难以与别人持续进行合作的一大原因。

“那你们为什么在比赛完冲向评委席呢?”不仅手比脑子快,口亦然,还没想到这一层,疑问便已摆在谢臻面前。如果是找评委要比赛结果尚且可以理解他们的热情,可是有不会有输赢,何来的此等热情?

“因为他们要去要前辈的点评啊!”天!我一时竟忽略了这一层,明明本该想到的。这么看来,三中的校辩论队挺好的,不用输赢来论断辩手的努力,即便是点评也是单独的一来一往,没有评判高低贵贱的一类标准。让人有些向往,只不过似乎不太适合我这种人,倒是很适合谢臻。谢臻果然很幸运……

“那你为什么不去呢?”可是,按照时间来计算,谢臻一比赛完就朝我这里来了,根本来不及去要什么点评。

“因为某……我这么厉害,怎么会需要点评那种东西呢?”说完,还冲我眨了眨眼,可我却发现他的眼里有一丝慌乱。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这么意识到,这可能就是因为我,一丝愧疚涌上心头。我想为谢臻做些什么,不论事大事小。我们走上了楼梯,一阶一阶,我也在思考要做些什么才好。渐渐,我体力有些不支,而他也放慢了脚步,这时我才发现,不比我高多少的他,一直是走的外圈。外圈比里圈辛苦上不少吧!

起床铃响起,我心急了起来,赶紧往上跑。手臂却再次被谢臻拉住,他居然撒娇似地对我说:“我走不动了,慢点嘛!”嗓音带甜,笑容很美。一时间,我也分不清到底是我累了还是他累了,抑或是我们都累了。

然而,伴着起床音乐,我确认了一件事,身边有这样一个人,感觉也不错。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是我骗不了我自己的心,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了谢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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