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

第二日,却是个晴朗的天气。

黎深深走在街市上,尽力想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她现在有银子了,可以给自己一点时间去寻找一份工作。这紧挨着京城的小城,可以工作的地方是非常多的,可是她的身板却不能干体力活,平白的就失去了许多机会。

找着找着,黎深深却没了心情。早上那男子走的时候说的话,让黎深深颇有感触。

他以为她是个读书人,她接受了他的银子,也给她提了一个条件。

她是不是该去到一个可以读书的地方,让自己也有能够读书的机会,毕竟这地方想当官必须是要通过科举的,当不当官倒是小事,有了一个功名她也能在这可怕的世界争取一些空间给自己。

科举自然是要考一些之乎者也,就她肚子里那点墨水,顶多也只能算是班门弄斧。

重要的是,她想学,没人教她。在她过去的几十年里,唯一做的不错的事情就是读书了,可此书非彼书,她要找个先生教她才成。

怎么办呢?

黎深深在书院门口徘徊,这些银子如果那去交束修,那么她将重回穷鬼的生活,甚至是要回去搬米。可是不交,没人教她,估计她连科举的门都找不到。

而且,她在这里除了认识字什么都不会,不如给自己一次机会搏一搏,能成功固然是好,若不能成功靠着“考状元”的名声,去穷乡僻壤当个教书先生,安安稳稳的过完她“纯爷们”一生。

站在书院前,黎深深思索再三,下定了决心进到城里唯一一间书院,清鸿书院里去。

幸好她上了那么多年学不是一个彻底的文盲,入门考试时也没有被先生看得扁扁的。俸延国对能识文断字的读书人比较宽容,先生也没有刻意为难她,摸了她的底就让她通过入学。

更意外的是,这书院里还发身衣服,管一顿中饭,她不用愁衣服和吃饭的事情。

只是从今以后,可就得抽空去柳记米铺抢米搬,要不然来年的束修就麻烦大了。

黎深深从书院出来,已经换了书院给发的衣服,棉布接触到她后背的伤也不那么刺痛。怀里抱着她从书院教完束修出来剩下的所有积蓄,往街上的味古斋去,要上战场就要磨刀不是?

贵的买不起,便宜的笔墨咱也得有几样,纸太贵就将就着书院的用吧。

有了一个目标,这下不用再烦恼,做或者不做的问题了,只要是能赚钱的,她都做!

黎深深在这个男多女少的世界,第一份像样的目标落成。

因为没有家也付不起房租,一开始还是住在城外的破庙里,时间久了被一些同学看见,口耳相传传到书院的院长那里。院长为人清流,直到她生活不易,又感动于她的坚持苦读,特地留她住在书院。

作为条件要黎深深为书院打扫,起初院长怕这个瘦弱的年轻人只是随口说说,想不到黎深深干得比任何人起劲,几个月下来,书院被她打理的一尘不染。

白天读读书,到了下午换上旧衣服去柳记米铺搬米,黎深深的生活过的还算充实。

味古斋的二楼,一位品貌不凡的男子临窗而坐,手里拿着白瓷的茶杯,杯子里的茶飘着若有似无的雾气,茶香盈盈。

清鸿书院的院长在一边会报他一些书院的事情。

“那个少年如何了?”凌绍吟垂下眼睑,修长的手指上有些薄茧,把玩着茶杯的杯盖,轻声开口询问道。

“很是勤快,起先入学时肚子里虽有些墨水,但是写字却令人不敢恭维。这几月也算是刻苦,已经初有成绩。就是这些日子吃的不少,却没见养胖,还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院长如实回答。

少爷是这间味古斋的少东家,前些日子突然来清岭城视察,他本以为他会照例询问今年学生的事情。结果一进城,少爷便招呼他注意这几日会不会有一个清秀瘦弱的小伙子来求学,若有便迅速向他禀报。

果然,少爷刚走,那少年就进门求学。少爷似乎很满意的样子,要他对这少年严加教导。

“噗呲……”一边伺候的茗香没忍住笑出了声,道:“可不是没长胖吗?放了课闲暇时间都去柳家搬米去了,这吃多少都不够他使劲的。”

若是如此,那此人日后定有大作为了,院长欣慰的想。

这般勤奋的孩子很是少见,有钱人家送儿子来读书考科举是一回事,更多的是希望儿子能够有些书香气息,以便日后寻亲事时不被人嫌弃。

“这孩子也是难得,早前住在城外破庙里,每日就吃书院那一顿饭。知道自己比旁人字难看,也常常收学生用过的纸练习闲暇时候练习。”院长说道,想起黎深深刻苦的脸,满心的安慰,为人师者,最喜爱的就这这类学生。

难得啊……

凌绍吟垂目,看着街景,一个瘦弱的身影闯进他的视线,背上扛着两袋沉甸甸的米包,米包上红字写着大大的柳字,他脸上汗水滴落却并不在意,一转眼跑向街尾消失在人群中。

时至今日,天气时候不曾真的记得这小少年的模样,只是这几个月偶尔见他在街上做苦力,觉得眼熟。

倒是茗香记得他,常常在他出现的时候,把这窗户说他。

“那少年叫什么来着?”凌绍吟突然对他有了些许兴趣,询问身边的院长或者是茗香。

茗香翻了个白眼,他家少爷就是这点不好,怎么说了多少遍还是记不住别人的名字?

“回少爷,名叫黎深。黎明的黎,深浅的深。”院长再一次回道,不算茗香说过的,这句话他已经对着少爷说过很多遍了。

“听说是家中人不在此地了,没遇上少爷前一个人在破庙中住了好几个月,常去搬米赚些铜板度日,这些日子手头上宽松了以后,也经常帮周围一些平民写写书信什么的。”

其实写信赚不了多少钱,想写信的人家不少,但是出得起钱的人却寥寥无几,他还听说这黎深帮人写信几乎都是不要钱的。

“旁的学生一开始不知情还有意与他结交,后来知道这黎深孤身一人又住破庙与他疏远了许多。”院长道,若不是少爷当是特意嘱咐过要注意黎深,他其实也不在意这些。

“这学生也有些风骨,不太在乎旁人怎么看,久而久之也融入这学生中去。时常帮同学做些小活计赚几个铜板,但却从不谄媚于家世好的学生,以此来博取利益。”这也是他最看重黎深的一点,君子之行不帮人投机取巧,获取牟利。

黎深,修长的手指在手心写下这两个字,凌绍吟笑道:“多栽培栽培他,说不准会在明年京城一举夺魁。”

夺不了魁也没关系,这样品性的人说不定日后会有大作为。

茗香点头,少爷看人一向很准,不会有问题的。

院长称是,黎深比旁人晚入门,试举自然落了下风,想着回去以后对黎深更严厉教导一些,不能辜负少爷的期望。

另一边,黎深深将米放进米铺内,拿身上的牌子去找管事换铜板,最近她的力气是越来越大,不仅一次可以搬两袋,还可以健步如飞身体也壮实不少,虽然看起来还是瘦瘦的。

加上今天,这几天她一共搬了二十个铜板的米,搬完今天她暂时也不准备再搬了。

脑力和体力劳动不能同时进行,不然就是成倍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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