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往年的真相

夕阳下,树林染上昏黄的色调,似乎是戏剧的悲情落幕,渲染着某种解脱。蓦地里,灵光乍现,“扑嗤嗤”——似乎是大件物品落地的声音,顿时在林间引起了骚动。鸟儿惊慌失措,胡乱啼鸣着,扑翅飞逃。

原野看着面前昏迷不醒的几人,不由松了一口气,好在大家都平安无事,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毕竟他们方才还在生死边缘挣扎着。

遇上这种事情,他的内心难免产生了些许愧疚,要不是那名男人放过了他们,纵然他死上千次,也愧对于季家。

幽幽叹了口气后,原野不再去思索这些事情,目光落在了这片陌生的地域。环顾四周,茫然不知身在何方。

“小不点…”季心看着小季布的手脱离自己的掌控,被无尽头的黑暗所吞噬,一时间,从昏睡中醒来。猛的坐起身来,环顾四周,见到小季布就躺在身旁,不由松了口气,感到一切都恍然如梦时,心中的大石也终于落下,他再一次倒下身躯,躺在草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终于醒了。”原野被季心突然的惊叫声吓了一跳,招呼起来。“你可是睡了足足两个小时。八木泽早早的就醒了,现在知道修行的重要性了吧。”

“是啊,眼睁睁的看着小季布……”季心回想着方才恐怖的战斗,内心深处,充满了悔恨与自责,他不争气的捶打着地面。“我一定要强大起来才行!”

听着季心一番愤慨的言辞,原野哈哈大笑起来。季心感到原野在嘲笑自己,内心有些不服气,坚声道:“原野大叔,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总有一天,我会打败那些强者,成为更强大的人。”

而然,对于季心的誓言,原野却笑的更加大声了,他心情愉悦的道:“就在刚才,木泽木也和你说了一模一样的话,看来此次经历对于你们两个小家伙来说,是一次不错的历练啊。”

“切!”季心不以为然的道:“那个家伙嘛,迟早也会败在我的手下,你就等着看好了。”

说话间,一根硬木被丢向了季心,疾速的破空声,带着不轻的力道。眼疾手快的季心,抓住了飞来的硬木,目光落在了远处行来的八泽木身上。只听八泽木道。“如果你有空的话,就快点去捡点木柴回来,今天我们要在这里过夜。当然,你永远只会是我的手下败将!”

季心曾经多次挑战过八泽木,不过每次战斗都以失败告终。倒不是季心在乎输赢结果,只是自己有意无意地被八木泽的话压了一头,让他有些不舒服。

在这个世界上,实力不济的人是没有话语权的。方才的经历让季心深刻的明白着这一点,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依旧不服输的回了一句。“你最好不要输给我。”

与八泽木擦肩而过,季心走进林间拾柴去了。

原野看着水火不容的两兄弟,无奈摇头,纵然两人有了这次经历,两人的关系也没有分毫缓和的迹象。

夜晚,原野一行人倚在大树旁生了火堆。小季布也早早的苏醒过来。劫后余生,几人就这样闲悠的坐在篝火旁,抵御着夜晚渐起的凉意,惬意长谈。

在这个恰到好处的时机,季心问出了一直隐藏在内心的疑惑。“原野大叔,对于当年的事,我很抱歉,不过,当时你是怎么逃出政府军队围攻的?毕竟后来队里可是宣告了你的死讯啊。”

八木泽此时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父亲身上,自父亲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有很多话想和父亲说,也有很多的疑惑想问他的父亲,但是他的那种怪脾气,让他从不向他人吐露心声。

他就是这种人,所有的事情都埋在一个人心里。今天季心提出的这个问题,也是他早就想问的。他集中起精神,认真聆听,打算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皓月之下,树荫婆娑,火堆燃烧的烈火,不时跳出丝丝点点的火星,原野陷入了回忆。

“上天眷顾吧,当年政府军包围我后,似乎觉得我还有些利用价值,就没有杀我,于是我就被关进他们船上的监狱,听他们说,准备第二天将我押送回总部,交由他们上级处理。但是,在押送途中,海军的船只遇到了意外……”

“意外?发什么事吗?”季心疑惑道。

原野有些无奈地回答:“其实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那艘海军舰沉海了。”

“那你在监狱里,行为受到限制,难道不是更加危险吗?”季心急切的发问让八泽木也进入了故事中,蓦地里,他担忧的皱起了眉头。

“是啊。”原野言语真切,再度回到了那次刻苦铭心的回忆中去。“奇迹就在这里出现的,海水肆意的涌进监狱,我却因为能力受到束缚,使不上半点力气,也不知道外面遭受了什么,或许是受到了灵化生灵的袭击,一股无与伦比的破坏力摧毁了船只,监狱的铁栏发生了剧烈形变,监狱因此大开,我看见了获救希望,但是,海水漫灌,巨大破坏力带动海底的水流,无法抗拒的巨力将我震得意识模糊,那时的我已经不在追求活下去的希望,在我朦朦胧胧视线里,我看到了远处的海面,蓝光大盛,蔚蓝的海水仿佛都散发着光芒,那时我也终于闭上了双眼,等我再一次醒来,人已经在岛上了。”

“那道光是什么?你获救了吗?”季心皱着眉头思考,疑惑问道。

原野遗憾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那道光是什么。而且,当时我并没有脱离危险。”

“那些政府军也没死!他们和你一样还活着?!”季心思索着,忽地做了个大胆的猜测,不由惊呼起来。此刻,八木泽也不由微微动容。

“不错。”原野点了点头。“那些海军也都和我一样获救了,但是奇怪的是,他们似乎都失去了意识。人堆中,唯有一个海军大将,意识尚存,但是他断了一条臂膀,血流不止。我当时依旧身受约束,纵然那个海军大将身负重伤,我却清楚的明白,我不会是他的对手。”

“看到他正在处理伤口,我想着迅速的远离他,但是正是这份急切逃离的心,我被他发现了,飞来的长刀穿透了我的左腿,我因此丧失了行动能力,海军大将一步一步的向我走来,我拔出了左腿上的长刀,但是由于能力受到束缚,身体使不出力气,我很快再一次被制服住了,就在我再一次感到绝望的同时,他将那柄刀刃丢了地上。接着,他又将那个能解开束缚的钥匙丢给了我。”

“他不打算杀你?!”季心再一次疑惑起来。“难道有什么原因吗?”

“嗯。”原野再一次点了点头,笑着回答道。“整个岛上就只有我们两个幸存者了,世界海域可是大的很啊。一个人要在大海上生存,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何况我们都还身负重伤。海上的灵化生物可不少,我和他最终达成了协议,双方保证在抵达索古牧国的海域之前,保持合作关系。”

“虽然那个海军嘴上说到了索古牧国海域就和我分道扬镳,但是在到达索古牧国海域的那一刻,他还是动手了。我这才意识到,他之所以和我合作,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依旧想将我交给他的上级。好在那时的我力量不受束缚,却也不畏惧他,海面上的追逐战自此展开,我那时信心十足,纵然不是他的敌手,但是依旧有能力脱身。”

“就在海军大将被我远远甩在身后,我志得意满的时候,剧烈的麻木感从我的腿部开始蔓延,我再一次明白了,那时他刺我一刀而又不杀我,同样具有目的。他在我体内种下了灵化寄生类种子,只要他心念一动,这个种子就会随之迅速生长,达到麻痹敌人的效果。我的双腿很快就失去了直觉,只能勉强的坐在我的海青鸟背后,眼睁睁的看着我的海青鸟遭受海军大将猛烈的攻击,失去了速度上的优势,终于,海军大将的坐骑很快就追上了我,危急之下,真是命不该绝,正巧遇到了墨尔特队长……”

“墨尔特大哥?!哦!他可是强的离谱啊!我记得他曾经杀死王类的灵化生物只要动用了一只手而已。”季心的语气似乎对墨尔特有些崇拜。

当年他的父亲建立起“海上国”之时,由于自己势力规模愈来愈大,管理起来就越发困难,于是,男人就施行了分队规则。而当年,“海上国”海盗团大概有九个队的势力,其中,墨尔特则作为第五队队长,管理着侦查等事宜。

“是啊,作为我们队的队长,多少应该有点真才实学才行。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用说了吧。事情就此告一段落,我终于得救了。”原野似乎想到了什么,补了一句“对了,至于队里为什么宣告说我死了,大概是因为那艘海底军舰沉船的缘故吧。”

季心点头道:“是啊,当年这件事是由政府军亲自下海调查的,事情得到证实后,在五大国传的沸沸扬扬呢。”

“那……那名海军大将最后还活着吗?”季心被八泽木突来的声音吸引了注意,红彤彤的烈火将八泽木的脸映照的通红,他目光如炬,似乎对这个海军大将十分在意。

原野一边拨动了地上的火堆,一边摇了摇头。“墨尔特队长最终放过了他,他就这样的人,即使面对敌人,也心怀仁慈。”

皓洁的月光下,清风徐徐,树影婆娑,篝火旁,众人都陷了沉寂,这个故事却依旧在心中回味着。

对于原野来说,这段故事很长很辛酸,八泽木深深的体会到原野活下来的不容易。他的内心暗自发下誓言,总有一天,他会替他的父亲还上那一刀。然而,季心感同深受的同时,却有些愧疚。

当年,他和八泽木听大人们说要打仗,还是小孩子的他们并不知道战争的危险性,于是两人不听劝阻,在众人不备之际,偷偷摸上了船。直到两人来到血淋淋的战场,他们才意识到战争的可怕,他们看到了一片火海,战场上被火光照的分明,一眼望去,横尸遍野,刺鼻的血腥气让他们难易忍受。耳边尽是哀嚎和嘶吼。

倒在血泊中的将士面露狰狞,至死也紧握着手中的刀刃,守护着这份属于战士的荣耀。赴死的将士顽强的抵抗着,血肉之躯早已千疮百孔,依旧站立着,为自己的同伴开路。

冰冷猩红的鲜血被渐洒在他们的身上,感受着肌肤被利刃撕开的痛楚。他们惶恐无措,眼前犹如是嗜血的地狱。他们唯有奋力的逃窜着。

终于,原野吃惊的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他们因此得救了,小船载着他们幽幽远去,看着原野陷入人群的围攻中,鲜血直流,他们哭喊着,吼叫着……两个人不由相互指责起来,他们也自此陷进冷战。

直到队里宣告了原野的死讯,一次相遇,勾燃起了他们两人内心的怒火,他们打的不可开交,两人的关系彻底决裂。自此再也没有了联系……

回首往事,季心幽幽叹了口气,也不再去思索这件事。多愁善感毕竟不是他的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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