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碧云笑了笑，拿出荷包里的大药丸就往嘴里塞，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就算这是毒药她也能笑着吃下去，与其回到府里被那些人弄死，还不如死在这里干净。
莫心媛好奇地戳戳楚画，“画画，你给的不会是毒药吧？”
楚画斜着眼睛看她，“我家是开药堂的，总有压箱底儿的好药。”
“你还真是好心。”这么一说莫心媛就知道是什么了，保命的药呀，谁不稀罕，吃味地说:“要是我，不落井下石算我心善。”
“好奇罢了。孩子没罪，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在我眼前就这么没了，何况，我刚好有合适的药丸。”
楚画还真没觉得自己是好人，她只不过看在那可怜的孩子份上，恰逢其会罢了。
看样子孙碧云很紧张那个孩子，但凡她表现出一点儿不想要这孩子的举动，楚画也不会给她药丸。
既然给了，那就好人做到底，“大夫，您看着给孙碧云扎两针吧，先止血。”
还有一点就是，楚画不想让孙连忠得逞。
不管孙碧云在孙府是怎么不受待见，他都不能动不动就打人，先是用脚踹，又是甩耳光。孙碧云可是他亲生的大女儿，这样的爹，够坏。
孙连忠还几次三番想将小女儿的死就这么草草结案，为的不是为女儿申冤，为的是他们孙家的脸面。
人都死了，不找到真凶为小女儿报仇，还想着将命案压下去，这是什么爹？
脸面比命都重要吗？
楚画很不理解这些人的想法，她父母从未给他们兄妹灌输这样的思想。
所以，她偏不如孙连忠的意，此案她还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也许是楚画的救命药丸子给力，也许是老大夫的医术高超，躺在紫芙拿来的被子上的孙碧云终于没有痛苦的表情了，血也没有再流。
知道不能秘密地把孙碧云弄死，孙连忠只好恳求李大人，“李兄，能否让我们孙家的脸面稍稍好看些。”
李大人无奈，看向上官云。
“既然凶手已经认罪，无关人等就去楼下等着吧。”
大理寺卿发话了，手底下的衙役便行动起来，将那些与此案无关的大家闺秀和学子都赶出了三楼。
人少了，孙碧云似乎更放得开了，闭着眼睛道:“几位大人，我希望几位答应我，不要把我交给孙家人，若能答应，我便知无不言。”
上官云看了眼李大人，后者也是很无奈，都弄到这个地步了，他又怎么不知孙连忠的想法呢。
但是有大理寺卿在，孙兄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只能道一声家门不幸了。
“此案归大理寺管，在下不过是来开开眼界的。一切还得上官大人做主。”李大人打着哈哈道，心虚地不敢看孙连忠。
孙连忠盯着上官云，闷闷地说:“孙碧云是我的女儿，不管有没有罪，总归是要回去跟她母亲报个信儿的。”
上官云笑了笑，“孙伯爷，孙大小姐已经认罪，她现在是我们大理寺的犯人，若是尊夫人想去看望女儿，可以去大理寺的大牢里探监。若是探监，本官倒是可以网开一面让她们见上一见。”
“你，哼！”孙连忠黑着张脸，扭头不看众人。
一边的孙继海眼圈通红，指着孙碧云道:“大姐，二姐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害她？”
孙碧云冷笑，“好？你所谓的好是指什么？好心让我给她背黑锅？还是好心让我做她的陪衬？在外人眼里，我有多无知，她就有多高贵是吧？
还有你，每次看到我被你母亲骂，被你二姐使唤的像个下人时，你又做了什么？我也不是没跟你透露过我从来都没有领过月例，可你对我说过什么？我虽不喜莫大小姐，她有一句却说得很对，孙继海，你就是个蠢货！”
“你你，你！”孙继海气得脸都白了，他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母亲和二姐做的事情他都知道，为了家人和睦，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孙碧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像是累了，闭上眼睛问:“我认罪了，接下来就只能去大理寺的大牢里待着了吧。”
“是。”上官云淡淡地应下。
孙碧云笑了，“既然如此，就请问吧。”
她宁愿死在大牢里，也不想回荣兴伯府，那个地方，她五岁时就想逃离了。
上官云问:“你与孙碧珠是同父姐妹，为何要下此毒手？又是何时起的杀心，杀人动机是什么？”
“呵呵，同父姐妹？我宁愿跟个奴婢姐妹相称也不想跟孙珠珠做姐妹！”孙碧云冷笑不止，一改先前受惊小兔子的人设，“我比她大了不到一岁，姨娘还在世时，我们还能勉强吃得饱，穿得暖。
三年前，姨娘因一场普通的风寒病逝，那年冬天我连件像样的棉衣都没有，差点冻死，这是同父姐妹该有的待遇？”
孙连忠眉头深锁，“那你也不能杀人！”
孙碧云再次闭上眼，不想看到他，“我姨娘的病只需几服药就能治好，我都想办法把姨娘的首饰拿出去当了，也买回来了药。
可惜身边的丫鬟是个吃里扒外的，我回来时，就在侧门被夫人的人发现了，他们抢走了药，还抢走了我当首饰的银子。从那以后我除了那身衣裳外，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姨娘，不，是我亲娘没过两天就死了。
三年后，本该是我的姻缘却又被夫人抢走了，给了你的好女儿孙碧珠。那天，玉郎请了帝都最好的媒婆上门，我躲在屋里喜极而泣，我以为嫁人了就能逃离孙府了，可没想到，你们连玉郎都跟我抢。
呵呵，夫人还说，等孙碧珠跟玉郎定亲后，她一定会给我找个好婆家，让我把她抢我夫君的事情忘掉，不然，她就把我嫁给一个死了老婆，还有孙子的老头子。偏偏玉郎还以为，他娶的人是我，没过两天他们就开始议亲了。
我想一死了之，却发现身怀有孕，我想生下孩子，又不想让孩子跟我一样不幸。我能怎么办？我只能拼命地讨好夫人，讨好我的妹妹，让她们放我出府，让我能想办法跟玉郎通个气儿，他认定的妻，被他们换人了！”
孙碧云说到这里低声抽泣，“我是人人看不起的庶女，难道庶女就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她抱着肚子，整个人散发出一股绝望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