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顺利通过，出了胡同一个小转弯就到了大理寺。
楚画透过窗户再看小胡同，里面空无一人，“影子，这人你怎么看？”
影子想了想，“煞气重，不像正经人。”
楚画点头，“我觉得这人身上有不少草莽之气，像是常年行走于黑暗中的人。不过，从刚才的交谈来看，还算讲义气。”
这年头，行走于黑暗中的老大跟江湖人基本上都是一类人，以义气论英雄。
她父亲虽是落尘山庄的庄主，地道的江湖人，可她却不喜欢江湖上的那一套。
“义气啊，有时并不是好东西。不说他了，我们下车。”楚画收回思绪，她知道，洪长山并未放弃救孙碧云。
唉，她能怎么办呢？
只好告诉上官云让他多加看管了，谁让他们即将成为名义上的一家人呢。
上官云的小厮修文早早地就等在大门口了，看到楚画时，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楚大小姐会穿着男装前来。再一想，也对，女扮男装甭管有没有看得出来，反正来大理寺的是位男子，楚大小姐也就不会招惹到谣言。
“楚，楚公子，大人早就等着您了，请。”修文也是个机灵的，及时改了口。
楚画扯了扯嘴角，“有劳！”
进了上官云办公的地方，二人手底下的人都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上官云觉得楚画今天的穿着很是有趣儿，看了又看，“我这是第一次看你穿男装吧？”
楚画哼道:“那是你少见多怪。我在督察院里天天这么穿。”
真以为这个世界是那么开明的吗？
女子是能进衙门谋一份职，但女子在衙门里也是穿着男装的好吧。
上官云笑了，英俊的脸庞像是打了高光一样，相当亮眼。
楚画连忙咳嗽一声，“上官大人唤我来此有何贵干？别忘了，咱俩还有几天就成亲了，这个时候见面合适吗？”
许是从没有将对方当成真正的伴侣，楚画说这些话时候没有半点儿羞意。
可听在上官云的耳中就不一样了，他相当喜欢话里的“咱俩”。
于是凑到楚画的耳边小声道:“还不是之前的那件案子，我也是没办法了，谁让咱们大夏朝的律法对孕妇很是仁慈呢。”
上官云呼出的气，吹得楚画耳朵痒痒的，她下意识地往后退，还伸手摸了摸自己那漂亮的耳朵。
“你远点儿！”
楚画怒了，这种感觉很不舒服知不知道？所以，她连上官大人都不想叫了。
上官云也不逗这小丫头了，唇角上扬，语气却是一本正经，“孙碧云说，关于先前的案子她还有事情没交代，但她只说给你一人听，你若不来，她便天天喊冤。”
“她不是画押了吗？”楚画小脸一板，“这案子我回去理了半天，没发现哪里不对。”
上官云道:“那是当然，你我第一次联手办案，岂能给人留下把柄？我想，孙碧云是想跟你说些什么吧。
你也不必纠结，且去听听看。我虽不怕她喊冤，却也不想听到这两个字，咱们这些探案人，最怕的就是冤枉二字了。”
“好。”楚画痛快地应下，不为别的，就冲那个探案人，这事儿她接了。
然而下一刻楚画话锋一转，“希望上官大人能帮我查一个人，方才在来的路上遇到一人，他说他叫洪长山。话里话外都是孙碧云，他想让我跟你求个情，让孙碧云顺利生下孩子。”
上官云星眸微眯，“洪长山？耳熟。”
楚画对此也没多问，“有些事我不便掺和。我答应他在你面前美言几句，咱们看在银票的份上，就帮这么个小忙吧，毕竟孩子无辜。
孙碧云都成杀人犯了，他还如此护着她们娘俩。就冲这一点，洪长山就比孙连忠强。大人，一万两呢，咱俩平分。”
看着楚画那财迷的眼神儿，上官云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答应了。
马无夜草不肥的道理他懂，他这大理寺卿也不是那等油盐不进的。
有些事情在可行的范围内，都好操作。
楚画长舒了一口气，收起银票来说:“我回去换成小额银票再给你。洪长山这个人你务必关注一下，我怕他会做出什么大事儿来。”
“放心。”上官云笑道，“银票的事情不急！”
“那就成亲后再给喽。”楚画随口说道。
“成亲……”上官云说起这些来都有些不自然，为啥这丫头随口就来？
脸皮也忒厚了吧！
大理寺的大牢很是牢固，女牢更是在最里面。也许是因为孙碧云是个孕妇，她所在的牢房内很干净，还是个被褥齐全的单间儿，房顶侧面的小窗户还能透进阳光来。
楚画带着两个丫头来到牢房前，开门见山道:“说吧，叫我来有何事？”
孙碧云半倚在床榻上，笑道:“你来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你。那天在明楼，那么多大家闺秀，只有你对我们母子心怀善意。”
楚画面无表情道:“过奖了，我也没亏！说吧，想跟我说什么？”
孙碧云道:“请楚大小姐见谅，我身子不便久站，只能在这里同您说话了。”
楚画坐在竹椅上不以为然道:“无妨，说吧，希望你的话值得我来一趟。”
“真是羡慕你啊。”孙碧云幽幽地说，“我和玉郎终归是缘分不够，能够为他生下一儿半女我已经很知足了。”
“若不是他假借伯府长子之名向你提亲，孙夫人也不会抢你的夫君。归根结底是他做事不周全，你不恨？”
孙碧云摇头，“这些我都知道，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他想让我风光大嫁。那位伯府长子天生体残，他们曾受过玉郎的大恩，愿为他做这事。没想到夫人如此贪婪，连他人的夫君都下得了脸面为女儿抢，要怪就怪孙家人无耻。”
楚画对此不做评价，谁都有选择怎么生活的权利，别人的事，听听就好。
孙碧云感叹一番才说起正事儿来，“楚大小姐既然知道玉郎做下的事情，应该知道他是谁了。我求你帮我跟他传个话儿。”
“讲！”
“让他不要为了我做傻事，特别是劫狱，我知道他能干得出来。”孙碧云担忧道，“若是以往，我或许会让他试上一试，但是现在不行。暗中有个虎视眈眈的君五爷，他不能出丁点儿差错。
他若是有个不测，我们的孩子怎么办？我们今生有缘无分，我认了。希望他能好好养大我的孩子，不要让他跟我和我娘一样命苦。”
楚画没急着答应，反问:“君五爷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