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画握着锋利小刃的手一顿，“所以今天我还真可能是被玉宁郡主殃及了池鱼，那我就不用愧疚了。大师兄，以后这方面的事儿得及时给我提个醒儿。”
“小师妹放心。”大老胡却是真愧疚了，“我以为小师妹嫁人后就安心待在后宅相夫教子了。没想到小师妹还是喜欢干咱们这一行啊。”
楚画灵活地转着手中的小刃，不紧不慢地说:“后宅妇人？想都不要想。大师兄，小妹我这么早就嫁人是有苦衷的，你以后就知道了。”
“好吧，小师妹心中有数就好。”大老胡也不多说什么，只道:“验尸吧，不知师妹想怎么验？”
楚画道:“这具尸体的外表大师兄都看过吧，有哪里不对？”
“胸前有一刺青。其他的地儿跟一般人没有区别，也没有易容，身强体健，是个有力气的。”
“刺青？”
楚画揭开白布，划破外衣，将那刺青看了又看。是只变形了的燕子标志。
“大师兄以前可见过？”
“没有。”大老胡道，“要画下来吗？”
楚画点头，“画下来，将此人的面貌也画下来。你先画着，画完我再看看别的。那具从侯府运来的尸体呢，叫吴大栓的。”
大老胡很会画画儿，画尸体这事儿非他不可。
“去吧，最里面那具尸体。”大老胡头也不抬地说，“也不知道是什么毒，这才过了几天啊，整具尸体就面目全非了。可别被那东西吓着了。”
楚画不以为然道:“我见过这世上最可怕的场景，些许尸体还不能让我怎样。”
确实如此，各种各样的尸体见多了，也就麻木了。就像死亡会让人感到恐惧一样，若是见惯了死亡呢？也就习以为常了。
揭开盖在吴大栓尸体上的布，入目是一具坑坑洼洼，还有脓水从那些坑洼里往外流的画面，像是被人用什么腐蚀了。面容也看不出吴大栓原本的样子，
“果然是面目全非！”楚画换上了削制的竹片刀，“就不知为何会面目全非，不过是个小棋子，值得吗？”
就像她前些日子怀疑，幕后人布置了那么多就想把她弄死一样，值吗？
小人物死了，真的掀不起半点浪花儿来，哪怕她今天被人用重箭弄死了，目前也没人为她申冤。
父母兄长皆不在，师父友人又没有那个本事，她死也就死了。等父母兄长回来，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就算是查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查出来的，所以也掀不起多大的浪花儿来。
她突然觉得今天的重箭不是意外，真是冲着她来的。好在她的马车给力！
果然，有实力的人才会有安全感，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啊。
嗯，装备也是实力的一种！
楚画用竹刀在尸体上来回查看，尸体表面目是真看不出什么来了，但她在尸体的脖颈间还是有所发现，她用竹刀挑起了一张面皮来。
这张面皮揭到嘴边就破了，跟那些坑洼脓水粘连在一起。
“这竟然是张人皮面具？”楚画皱眉，“更让人看不懂了。”
大老胡已经画完了图，看到这一幕，吃惊道:“面具？我之前怎么没发现？”
楚画瞅了他一眼，不想说话。
大老胡再次惊讶道:“这就怪了。不过是个小棋子，难道这叫吴大栓的另有来历？”
楚画问:“上官大人派人去查吴大栓的来历了吧？不知那支泥瓦匠队伍里有没有收获。”
“查了。吴大栓不是帝都人士，派去核实身份的人需要半把月。他的师傅只说吴大栓是朋友介绍来的，所知不多，其他的一无所获。”大老胡皱眉，“这人到底是谁，怎么顶着一张吴大栓的脸？”
“这就需要查了。”楚画摇了摇头，“不管这人是谁，都不是好人。看来，真正的吴大栓也已经死了。”
“小师妹，你怎知吴大栓死了？”大老胡疑惑道，“知道你很会探案，可这话我家大人都不敢说。”
“我这么说自然是有道理的。”楚画一边解释一边将那块面皮剪下来，“可知人皮面具是怎么制成的吗？”
大老胡知道楚画深知江湖上各种药物，“难道这人皮面具也是毒药的一种？江湖上真有这么厉害的人。”
楚画道:“厉害的人在哪儿都有，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有多大，谁也不知道，所以江湖上也是能人辈出，能流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来都不用惊讶。但是我却知道用真正人皮做面具的人不少，他们在江湖上都算不上能人。”
“难道这张面具真是用人皮做成的？”大老胡惊悚道。
“高手不用人皮，而且制作周期相当长。”楚画道，“一般低手做此面具用的都是人的真正的脸皮。所以我说，真正的吴大栓可能已经死了。”
大老胡为此也只道了声，“残忍！”
楚画叹道:“江湖上的坏人很多，可惜，朝廷似乎也不大愿意接管江湖上的事情。”
其实这也不怪朝廷，谁让官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叫民不举，官不究呢。
而江湖上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江湖事，江湖了。哪怕发生了灭门惨案，也不愿衙门里的人插手，这就很让人看不懂了。
但这是江湖上千百年来的规矩，她爹也是个江湖人，对此也没有好法子，只能随大流儿。
楚画当然也没有想将其掰正的想法，她也没这个能力改变。
收起那片面皮，递给大老胡，“想办法证明这是不是真正的人皮。我去看看那具尸体。”
大老胡收好，好奇道:“那具尸体你怎么验？”
“从衣着外表无法确认身份的话，那咱们就看看他吃了什么吧。”楚画面无表情道，“虽然无法锁定，却也能概括出一批人吧。至少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强。”
“好吧，你来主刀。”大老胡紧皱眉头，他不想这样验尸，那味儿忒大。
楚画扭头，“我现在是世子夫人，合适吗？你来，我看着。大师兄，你也不差的，不然怎么能做得了我的大师兄？时间紧急，赶紧来！”
她也想主刀的，可现在不行，万一有人突然闯进来怎么办？
琴公子这个身份，她得捂好。
半个时辰后，几盘食物残渣摆在了桌上，尸体上的伤口也妥善处理好了。
根据这些残渣，楚画做了总结。
“主食不多，酒肉居多，还有几块小脆骨以及大部分牛肉和鸡肉。这年头能喝上酒的人不少，但能吃得上牛肉的人不多。这人没吃青菜，不像是个有身份的讲究人，是知道这是最后一顿饭，得吃好点儿吗？”
大老胡看不懂，“能确定是哪一类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