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画没说什么，“那说要娶二月兰的男人你可认的？七月和
八月可有认识外面的人？有没有跟外人结过仇？”
莫青摇头，“没见过。倒是也听梨园里的人说过，有个对二月兰特别好的客人，隔三岔五的就来听二月的戏，每回都打赏，数量虽不多却从没落下。”
“后来呢？”
莫青叹了口气，“二月这姑娘太现实了，若是没有对比，这位客人还是很不错的，人年轻长得也好。可有了对比，二月就把这人给忘了，后来听说这人出了意外断了腿，就再也没在梨园看到过这人，不知道二月说的有人娶她，是不是这人。”
楚画想了想，摇头，“不像。这么说，还有个男人。《仙妖传》这部戏说的是一仙一妖，既然最初是二月兰演的仙子，那么花妖可是十月霜？说说这摔断了腿的十月霜吧。”
莫白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来了句恭维，“夫人真是料事如神哪。当初第一回唱《仙妖传》的就是她们俩，在戏班子里，她们俩的关系最好。
但是第一回演，二月就出事了。之后十月就一直恍恍惚惚的，我们才选了腊月和四月演，她们演的也很好。可惜，国公爷更看中七月和八月，许是她们俩能说会道吧，在演出的前几天换成了她们俩。”
“十月霜。”楚画嘟囔道，“是个怎样的姑娘？”
“十月很本分，话不多。长的也是戏班子里最好看的，可她除了上了妆在台上演戏外，从来不抬头看人，发髻梳得也是最丑的。”
莫白道，“我最怜惜的也是她，她父母双亡，四岁就被兄嫂卖了，辗转长到五岁，才被买进了咱们崔家梨园。今年才十六。”
楚画勾了勾唇，“是个聪明的姑娘，一会儿我去看看她。莫家娘子，我再问你，在这梨园可有人恨你们莫家班？”
莫白还是摇头，“这个我就不知了。我们莫家班是梨园第一个签下来的戏班子，也是辈分儿最高的。干我们这一行的讲究辈分儿，还真没觉得谁会恨我们。”
楚画再问:“你们跟崔大掌柜的关系如何？”
“崔大掌柜很照顾我们。经常给我们带来国公爷的吩咐和我们之前师兄弟的消息，也发给我们国公爷的赏，有什么事情找他准没错。”
“国公爷的吩咐？”楚画蹙眉想来一会儿，“难道不是国公爷亲自给你们带来的消息？都是借助崔大掌柜的嘴来传给你们的？”
莫青笑了笑，“我们这些唱戏的，哪里有那个身份跟国公爷亲自说话呀。崔大掌柜是梨园的大掌柜，管着这么大的梨园才能见到国公爷。
他不传给我们，谁来传国公爷的话？当初我和相公走投无路，也是他传了这消息给国公爷，国公爷才让人出面把我们给签下来了，我们感激着呢。”
“这样啊。”楚画点了点头，记下了。
她左思右想，好像漏掉了一个重要的内容。
“我记得腊月说过，二月兰放弃第一个想娶她的男子后，转身就投奔了写《仙妖传》的书生。这是怎样的书生？穷的还是富的。”
楚画终于想起这两个书生了，一穷一富，穷的竟然能撬走富书生的未婚妻，还是两个，这也怪稀奇的。
还有这本《仙妖传》，到底是谁写的？
好像崔大掌柜也不在意谁写的，直接给二人银子让他们走，这是不是太豪横了点儿？
只是个大掌柜而已，手里银子多得花不了？
“原来疑点在这里啊。”
楚画终于理清心中的疑惑到底是什么了，之前她觉得崔大掌柜做得对，这样的处理方式确实很好。可问题是崔大掌柜只是安国公的仆人，是没有那个权利自作主张拿银子砸人的。
况且安国公是个爱银子如命的老头儿，耽误他赚钱就会罚人银子，更遑论偷偷花他的银子了。
想来应该会被打出去吧。
莫白再次叹了口气，“这让我怎么说呢，二月都去了小半年了，背后议论故去之人的是非不好。”
楚画盯着莫白看了好一会儿，抿了抿唇，很是耿直地说:“我说你是不是傻？”
莫白尴尬不已，“夫人，我……”
楚画道:“你以为人死为大，恩怨两消？不可能的。若想安静，生前就不要做那些让人非议的事儿。活着尚且遭人议论，死后谁管你在不在意？
何况，你不想知道二月兰的死究竟是不是意外？如不是意外，那就是谋杀。谋杀二月兰的凶手早抓到的话，或许七月和八月也不会死。难道你想看到你们莫家班继续死人？愚蠢！”
莫白被楚画骂得抬不起头来，既羞愧又自责。
楚画就是这么一个耿直姑娘，该骂的时候就骂，管不了别人心情，更顾不上他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案情大如天，死者再大，也没有让真相大白来得大！
但她会留下时间让莫白想清楚，本着一副为了死人名节着想，拒绝透露死者生前做下的某些重要事件，那就是蠢，就是帮凶。
“咳咳！”莫青在这个时候醒了，“夫人说的是，是我们愚蠢了。”
“相公！”莫白起身扶莫青靠在罗汉榻上。
楚画扯了半个笑容，“看来还是有聪明人。说吧，把二月兰和七月八月身边的男人都说说。特别是写《仙妖传》的书生，到底是谁？
实不相瞒，在本院里的戏开锣之前，我在后院看到一穷一富两个书生吵架，从他们的争吵中知道了不少事情。”
说到这里楚画又道:“紫芙，去跟大人说，让他派人把吵架的那两个书生找来。至于他们的住处吗？相信崔大掌柜很清楚。”
“是，大小姐！”
随后楚画看向莫青，“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先从你们如何进崔家梨园说起吧。”
紫苏很自觉地拿出了文房四宝来，她知道接下来的问话都是重要的。
莫青四下里看了看，也就直接说了，“确实不是安国公亲自让我们进梨园的，是崔大掌柜出面签下了我们。这些年我们其实没见过国公爷几回，但这不妨碍我们感激他。
二月兰身边也确实总有男子围着，那第一个说娶她的男子我见过，好像是哪个贵人府上的小管事，说是再等他一年，他就能够筹齐为二月赎身的银子，到时候他光明正大地来娶她。
可那个时候二月兰一门想攀高枝，就敷衍了他。特别是二月见到那个男人的主子后，更是利用他接近他的主子。可是纸包不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