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霜一开口就是死人了，她怎么知道死了人？
一般人听到这话不应该先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但是莫白却没听出什么来，还坐在十月霜的床边细心地给掖了掖被角。
“七月和八月也跟二月一样被戏台上的道具伤了，她们也没了。”
十月霜一脸恼怒，“怎么会这样？我就说《仙妖传》这戏本子不吉利，她们还争，谁演谁倒霉。”
“十月！”莫白瞅了她一眼，再次叹了口气，“我以为你是最让人省心的，没想到你也……，哎！”
“咳咳！”楚画咳嗽一声，“莫家娘子，你先出去，我跟十月霜单独聊聊。”
莫白赶紧起身，看了眼十月，“那，那十月，你跟这位夫人好好说啊。有啥说啥，千万别隐瞒。”
“哦。”十月霜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莫白走后，楚画让紫苏把房门关了，紫竹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张椅子过来。
楚画就这么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瞅着十月霜不放。
这眼神看得十月霜压力山大，额头上渐渐冒出了汗珠子，且越冒越多。
楚画勾了勾唇，“小丫头别装了，这个天儿盖着厚被子不热吗？当心热出个好歹来，受罪的还是你自个儿。”
十月霜伸出头来怯怯地说:“不知夫人想问我什么？”
但是楚画却能从十月霜的眼神里看出，这姑娘不怕。
“先把被子拿了吧。”楚画道，“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十月霜将身上的被子一掀，“既然被夫人看破了，我也就不再装了。不知夫人可以跟我说说七月和八月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楚画反问:“你对她们的死，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
十月霜重新靠在床头上，冷笑两声，“不惊讶，就是觉得怪可惜的。师父师娘养她们这么大不容易，这刚能自己养活自己就死了，太可惜了。”
楚画觉得这姑娘有趣，想着给她点儿压力试试，“你就不怕别人说她们的死和你有关？毕竟你都没惊讶，这也太没姐妹情谊了吧。”
十月霜脸色变了变，“夫人，没证据的事儿别乱说，她们的死跟我无关。都照你这么乱说的话，我还觉得我二月师姐是被她们害死的呢！她们能有今天，只是我根据所见所闻推测出来的罢了。”
楚画更感兴趣了，捏了捏手指，“说说看。”
“那你先跟我说，七月和八月她们是怎么死的？”十月霜的胆子越来越大，她觉得眼前这位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夫人跟那些贵夫人不一样，是个好说话的。
楚画道:“她们二人是在演《仙妖传》时，被戏台上的手弩道具发出来的箭射到了。那箭是真正的铁箭，锋利得很，直刺心口，当场毙命！”
十月霜握紧拳头，脸上露出愤愤之色，“又是道具，又是道具。我就知道二月姐的死不是意外，绝对不是意外！”
到现在楚画还没问二月兰是怎么死的，便问十月霜，“二月兰是怎么死的？难道也是在演《仙妖传》时死的？”
若真是这样的话，这戏本子不吉利倒也能说的通，这才多久呀，就死了三个人。
“是！”十月霜绷着一张脸道:“二月姐说，她和我是第一个演《仙妖传》的伶人，等她演完了第一场就隐退嫁人。二月姐是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她人很好，她说起嫁人来满脸的幸福。
可没想到第一场戏就出了意外，那戏台是咱梨园中心的大戏台，戏台很高，里面掏空了直通后台，人坐在筐里就能慢慢地从戏台下面升上来，就像人从地底里出来一样。”
楚画想了想，想不出那从地底出来的画面，“难道观众看不到筐和绳子？”
十月霜道:“看得到，但是筐和绳子是做过装饰的，很好看。”
这样楚画就能想象得出那副画面了，“哪里出了错？”
“是筐。”十月霜咬牙切齿道，“他们说是筐年久失修，筐子底儿破了。可那筐子却是升到高处才破的，二月姐就那么摔了下去，头先着地，死了。”
“听说园里管着道具的是黄家师徒，他们怎么说？”楚画问。
十月霜叹了口气，“跟他们无关。那个筐是我和黄小师傅去市集上新买的，他还用铁丝加固过。
每回用的时候，他们都认真检查过的，一定是什么人在二月姐上去前给弄坏了。出了这事后，崔大掌柜想息事宁人，就把黄小师傅辞退了，最后二月姐的死就成了意外。”
楚画皱眉，“为何不报官？”
“我也想，可大家都觉得是意外。”十月霜气得不行，“我也闹过，但是闹到最后的结果就是我的腿断了。我觉得，我要是再这么闹下去肯定会没命的。”
“你是上个月摔断的腿，二月兰是去年年底死的，这好几个月来你就没有查到什么？”楚画不紧不慢地问，“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你的眼神告诉了我，你是个不安分的姑娘。”
十月霜使劲眨了眨眼，大着胆子问:“夫人，你不在家里做贵夫人，为啥跑来做这个？”
楚画哼了一声，“今儿我来看戏，戏台上飞出的短箭差点射到我身上。幸亏我躲得快，手底下的人也给力，不然，今天死的人中还会加一人。
你说，我要不要追究到底？何况我是大理寺卿的夫人，探案不是应该的？”
十月霜点头，“要！夫人，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会帮我们的是不是？”
“这话怎么说呢，我会查清真相的。”
“那就行。”十月霜突然严肃起来，“我觉得写戏本子的富家书生跟二月姐的死有关，是不是他干的我不能保证。至于七月和八月的死，我就更不知道了。
或许也是那位富家书生吧，我看到她们俩上门给富家书生唱过小曲儿，好像还威胁过他。”
“威胁过？”楚画觉得她脑洞不够用了，“她们拿什么威胁富家书生？还有，写这戏本子的到底是谁，穷书生还是富书生。”
为此十月霜也是一脸懵，“一开始我和二月姐一样，认为是穷书生写的。那个时候穷书生总是往我二月姐身边凑，我就说穷书生不怀好意。
可这人就拿戏本子来钓我二月姐，说这戏本子有多好，哪个贵公子最喜欢了，没想到最后真正看戏本子的时候，才发现写这戏本子的人是富书生，二月姐恨那穷书生恨得牙根儿疼。但又有什么办法，二月姐就是看中了《仙妖传》这个戏本子。”
楚画又问了，“既然是穷书生是不好的，是富书生写的戏本子，那么你又为何怀疑是富家书生害了二月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