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尧接过箭矢也是看了又看，甚至用手试了试箭头，箭头锋利，他的手指一下子就被划了一道口子出来。
伤口不重，甚至血都没流出几滴，却足以证明这样的铁箭质量过关，锻造技术当真没得说。
想到锻造，楚画想得就有点儿多了，如此铁箭不是一般铁匠能打出来的。
而他们楚家，也有自己的铁匠。铁匠们的手艺还很不错，能打出别人家没有的精铁来。
这个梁大人一点儿也不像其他衙门里的官儿，在某些方面甚至比上官云还要厉害。
比如自虐！
上官云是不会用自己的手指试箭头的威力的，可梁尧就这么做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
难道锦衣卫不但有虐别人的嗜好，还有虐自己的嗜好吗？
楚画想得还真有点儿多，比如梁尧会不会想到楚家的铁匠铺子？
这支铁箭是楼子幕后主人故意留下的，还是因为搬运人员的疏忽而留下的？
若是故意留下的，这批兵器的主人想达到怎样的目的？
楚画和上官云都没有提他们见过这样的铁箭，因为那同样的铁箭曾经行刺过楚画。
就是那天晚上的漫天箭雨，箭矢的形状和重量跟这支铁箭很是相似。
如此似乎就可以说明行刺楚画的箭的来源了，这查并非来自军中，而是私人打制的。
也怪不得在军中这条线上，始终没查到什么。原来那些黑衣人真的跟军中无关呀。
可这样好的锻造技术，哪里来的？
朝廷管控着铁器和各类兵器，别看铁匠铺子不少，都会统一去官家那里买铁，然后打制成百姓需要的铁器。
普通的铁匠铺子大多打一些农具，再就是菜刀镰刀之类的日常小刀具。
像那些衙役们拿的大刀，还有那些上好的剑都不是一般人能打造的，也不是一般人能佩戴的，都有专门的渠道打制或是售卖。
所以，但凡私造兵器，都会跟谋反挂钩。一旦跟关联上谋反，这事情就大了。
梁尧抹了下手指上的伤口，唇角出现一抹阴冷的笑容，“这人敢在皇城藏兵器，所图必大。上官大人，此案已不是我等可以处理的了。”
上官云挑眉:“既然如此，待搜查结束，本官便跟梁大人一同进宫面圣。”
“还是上官大人想得周到。”
两人便又客客气气地说起了话，仿佛刚才那阵不愉快没发生过似的。
看得楚画倍觉心累，做官儿的也是不容易。
衙役和锦衣卫的人不少，很快就把这个地窖清理了一遍，能搬的东西都搬出去了，最后还抬出了两具尸体。
不用问也知，这尸体就是刚才熏烟的时候内讧而死的人。
李捕头大概审了下那些人，解释说:“这两人是他们的头儿，硬是拦着那些打手们不让他们出去，眼看着都要被烟熏死了，打手们联合起来反抗，就把他们俩弄死了。”
楚画看了那两具尸体一眼，“都不是好人，这尸体就送到大理寺验尸房吧，让大老胡看看。”
李捕头嘿嘿一笑，“大老胡怕是又要抱怨了，听说这家伙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
楚画撇嘴道:“可别说是我让你送的，其实我是想帮小赵提升下验尸水平。”
“寺正大人说得是。”一向憨厚示人的李捕头，突然冒出了这么句马屁。
楚画呵呵两声，李捕头这憨厚的形象不适合拍马屁呀，不过，“嗯，说得好！”
楼子里的这些人大多被锦衣卫带走，大理寺只关了一部分看上去什么也不知道的边缘人物。
出了这里的大门，莺儿便跟着梁尧走了。
临行前莺儿再次谢过楚画，“大人，若不是您，我早就死了。大人的恩情，我柳青鸾这辈子都不会忘。大人，我的身子骨不好，还请大人告知，我以后去哪里抓药？”
楚画笑道:“去楚氏药堂吧，就报二掌柜的名儿，他一般都会在药堂。”
当然楚氏药堂的药都不便宜，这话楚画没说，看莺儿的样子，不像是个缺银子的。
“谢过大人，柳青鸾记下了。”
莺儿谢过楚画，又谢上官云，成功地让上官云将柳青涯放了出来。
不管柳青涯将来是不是要上堂作证，这事儿已经不归大理寺管了，他早晚都得去锦衣卫的衙门走一遭。
早放晚放，其实都一样。
梁尧带着人走了，上官云嘱咐了楚画几句，问道:“今晚还去别院吗？”
楚画点头，“去吧，明儿一早我就回侯府。那边的事儿该解决了。”
然后她就该准备出城了。
上官云应下，黝黑的眸子始终盯着楚画，仿佛有话要说，“你在家等我回来，回来再跟你解释。”
“啊？哦，好。”楚画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脑子转了个圈儿才知道他说的“解释”到底是什么。
是因为梁尧的一句话。
楚画自认从没跟锦衣卫打过交道，而梁尧却对她的事情很是熟悉，这说明梁尧早就盯上她了。
而这件事情，上官云是知情的，他却没有同她提起过。所以，楚画方才说上官云有事情瞒着她，就是这件事情。
楚画对此很是好奇，上官云到底如何解释此事呢？
这间藏在贫民区里的青楼一事解决后，楚画直接回了落尘别院。
梳洗过后略作休息，外面的天便蒙蒙黑了。
今天的发生的事情顾不得多想，楚画叫来郑三娘。
“三娘，那个小贩儿走了吗？”
顾三娘道:“谷雨说他不走。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去哪儿好，他想留下给大小姐做工，也愿意签卖身契。”
楚画有点儿意外，“那就签吧。让他去文房铺子，不，去某个庄子上做工。三娘，你说，帝都郊外有哪个庄子养的荷花比较多。”
“是我们楚家的庄子吗？”
“不，郊外所有的田庄。”楚画摇头，帝都城内的案件都不归她管了，她想尽快解决绑架者的训练基地，然后想办法出城。
顾三娘想了想，“这样的地方有不少，毕竟大户人家的田庄都会种些时令菜供主子吃。有些田庄还会多养些荷花，供主子观赏。”
楚画扁扁嘴，“还真不好找，你给我整理出一份比较大的庄子名单出来，我有用。另外，六月水和十月霜可老实，有没有嚷着，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