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小工哪里还敢贪嘴呀，恨不得就没长这个嘴。
二掌柜拔出他身上的银针后，他便有了知觉，抱起桌上的大茶壶就往嘴里灌水。喝完水立即往后院茅厕疯跑。
二掌柜看了眼茶壶和刚才给小工灌药的碗，叮嘱道:“紫芙，把这两样拿厨房里用热水使劲煮煮。
滚开的水能杀死虫子，一会儿我去茅厕那里撒点药粉。哎呀，最讨厌做这种事儿了，吃力不讨好。”
楚画勾勾唇角，“这说明咱家二掌柜心善。就是不知道这毒虫是怎么来的。”
既然毒虫能用热火杀死，那么毒就不是下在未经煮过的燕窝以及锅里的。
可这小工是吃了燕窝才沾上这些毒虫的呀，刘氏也是吃了燕窝才中毒的，那么这毒究竟是怎么下的？
“这还真是奇怪了。”楚画嘟囔一声，看向严大厨，冷着脸问:“严大厨昨天一天都在厨房，可有看出什么来？”
严大厨抬头后又马上低头，“回大人的话，小的昨天刚销假回来，确实一整天都在厨房，可小的只管做菜，别的真没看到。”
“那么，可有外人进厨房？”楚画再问。
虽然不知道是谁下的毒，但这毒一定是在厨房里下的，不然身在厨房里的小工，和身在二楼的刘氏，不会因一碗燕窝而同时中毒。
严大厨想了想，“小的在厨房的时候，并没有外人入内。外面的人要水什么的，也是由店里的伙计从厨房里拿给客人。
小的吃过晚饭后就离开了厨房，因着昨日刚从家里走了十好几里路，有些累了，就没留在厨房，早早地就睡下了。后面有没有外人进厨房，还真不知道。”
楚画从他的话里找不到可疑之处，便再次问道:“严大厨昨晚可有起夜？子时左右在做什么？”
严大厨道:“小的昨天太累了，躺下就睡着了，一觉到天亮。”
说着还揉了揉眼睛，“今天起来还没洗脸呢。”
楚画仔细看去，这人眼睛上似乎还沾着眼屎的样子，可不知道为什么，楚画就觉得这人好像很累？
“你昨晚没睡好？”楚画的直接开口，她的眼神儿很好，总觉得这人昨晚没他说的睡得那样好。
严大厨抬头，愣了一下，突然叹了口气，“大人真是慧眼如炬。小的这么说也是怕被人误会成凶手，可小的昨晚是真的没出房门，这一点大胖他们可以做证。”
大胖就是那个胖伙计，连连点头，“我们俩跟严大厨睡一个大房间，我们睡在外间，严大厨睡在里间儿，他要是出门儿的话，我们准能听到。
我这个人有个毛病，一点声响就能惊醒，瘦子每回起夜我都会被吵醒。昨晚真没听到有人起夜，瘦子睡得也好。”
瘦伙计接着说:“肯定是昨晚客人多，二楼又半夜三更的要换房，我们哥俩跑来跑去累坏了，这才睡得那么香。”
楚画默默地点头，“原来如此。不知严大厨是哪里人啊，昨晚为何没睡好？听说你等睡在一楼靠近厨房的地方，可曾听到些什么？”
严大厨叹了口气，“小的家在刘家村，小的请假是为了照顾生病的老娘。小的叹气和睡不好也是为了老娘，她病得很重。
为了给她看病，已经花去了小的这两年挣的银钱，小的昨晚躺下睡了一觉后，就一直在想怎么为老娘治病。”
“刘家村？”楚画重复了一遍，“耳熟啊。”
胖伙计说:“大人，刚才郑家父子不是说他们就是在刘家村杀猪的吗？严大厨家就住在刘家村，这我们都知道。”
“原来如此。”楚画再次点点头。
严大厨接着说:“小的昨晚虽然没怎么睡着，可也没听到外面有什么怪声儿。就是刚才那个叫小霞的丫头大叫时，吓了我一跳，别的还真没听到。”
胖伙计两人则是抓抓头，面面相觑，“那个时候我俩好像也没听到小霞丫头的叫声呢。”
楚画心中有了疑惑，嘴上却道:“看来你们俩是真累了，睡得也香。那个时候我是听到了，可我家大人他就没听到，这也正常。不知，严大厨可否领我去看看厨房？”
严大厨赶紧点头，“可以可以，大人您请。”
楚画看向两个伙计，“你们也跟着来吧。”
有些事情她还是得确认一下，首先是天还没亮之前小霞的叫声。
那么大的声音，这两个伙计竟然没听到，这有些不大对吧？
虽说上官云没说他有没有听到，但当时看他那紧蹙的眉头，可以肯定他是听到的。
他们是在三楼最好的房间里，听说那个房间的隔音效果还很不错，那么隔音效果差的一楼，怎会听不到？
这是一大疑点，楚画还需要向其他人确认一下。但是现在，她得去看看厨房。
来到厨房，其实等于来到了后院儿，这厨房紧挨着一楼，但是房子却是往后面铺开建的，只有厨房的前门是开在一楼。
前门开在一楼小过道里，跟大堂隔了一道厚实的布帘子，这样方便上菜。
厨房的后门比较大，有几个大窗户也开在后面，能从窗户上接收到东西两面的阳光，通风效果倒也不错。
几口大锅，几个小灶，大锅里都有热水，小灶上也有明火温着水。
厨房靠窗的位置是个碗架，上面的碗和盘子不少，洗得也挺干净的，窗户上的风一吹，这些碗上连个水珠子都没有，可见厨房里还算干燥
还有几个大泡菜坛子在背窗的地方，总体来说，厨房里的各个摆设井然有条。
楚画来到那放着瓦罐的小灶跟前问:“小霞炖燕窝可是用的这口灶？”
严大厨惊讶道:“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是这口灶。”楚画勾勾唇角，“只有这口灶上用的是小沙锅，难道你们会让客人用大铁锅炖煮燕窝？”
“不，不会。”严大厨恭维地说:“大人果然厉害。这口小灶是专门留给客人自个儿炖补口的。”
楚画围着那口灶来回看了看，抬头看向了离小灶不远处的另一个碗架，走到跟前拿起上面的碗看了又看。
架子的中间一层，一人高的位置摆着十来个小碗，这些碗无一例外都很精美，细瓷还描着花。
严大厨解释道:“这些碗是专门用来给客人盛补品的碗。”
楚画看过之后又用手帕抹了抹碗里的水，她终于明白这毒是怎么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