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逼宫

太极宫。

大殿内两尊销金兽慢条斯理地吐出一圈圈轻薄的香雾,影影灼灼可以看到文武百官垂手低头站在两侧,一言不发。天色还早,宫灯早已经熄灭,却没有人重新点燃新的蜡烛。杨侑身旁的内监额头上浸出一层冷汗,吓得一动不动。

楚源披坚执锐带着一众骄兵悍将直接来到殿内,目光灼灼,一手按着宝剑的剑柄,缓缓走到杨侑面前,道:

“皇上。”

杨侑不是傻子,看到楚源这架势,自然明白自己皇帝的命运到头了。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缓缓站起来,从龙椅上摸索着那方传国玉玺,双手颤抖,又环顾四周看着不肯做声的文武百官,说道:

“众位爱卿,一个个都是大隋的国之栋梁,世代蒙受皇恩,理应在这个时候做点事情。可现在楚源来逼宫,谁人能够站出来为朕说话呢?”

文武百官已经收下了楚源五十两白银的赏赐,自然是认同了李家取代杨家的帝位。毕竟李渊已经把持朝政很久了,杨侑就是一个扶植起来的傀儡,他们这些大臣又能做些什么呢?没有兵权,就没有任何话语权,一个个的自然把头垂的更低。

杨侑低低叹了一口气,将那传国玉玺放在桌案上,又道:

“你们不愿意为朕说话,朕也不会怪你们的。朕理解你们的苦衷,因为朕这个天子的位置是唐王赏赐的,现在收回来理所当然,合情合理。”

“合情合理!”

“皇上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啊!”

“识时务。”

“臣子们都很支持。”

“……”

文武百官纷纷跪下说。

咳!

李渊坐在太师椅上,手放在扶手上忍不住颤抖。这场逼宫的事情,楚源根本没有提前和他商量,显然已经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当然,李渊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他不理解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李二为什么要征讨窦建德呢?

他偷偷看了一眼楚源,又看着跪下的文武百官,心中百味杂陈。他现在是骑虎难下,楚源逼宫是为了李家,他肯定不能推辞,若是楚源直接反了的话,他也没法。片刻,李渊的目光看向了傀儡皇帝杨侑,轻声道:

“皇上若不是不愿意的话,这事……额……臣不着急。”

“朕愿意。”

“呃”

“杨花落,李花开……这民谣,朕已经耳熟能详了。这是天命,也是天大的喜事,自然是延缓不得的,这玉玺唐公一定要接下。”杨侑在内监的搀扶下,颤抖着手,捧着那传国玉玺缓缓走向李渊。

“这可使不得!”

李渊慌了。

他当然想要称帝,直接逼宫的话有些不体面,他自然是要推辞一番的,这是礼节。古往今来的帝王不都是这样吗?起码这样显得自己并不情愿当这个皇帝,而是杨侑觉得德行不够,才让贤的。

杨侑走到李渊面前,双膝一软,两个年迈的内监也搀扶不住,整个人捧着传国玉玺跪了下去,磕了一个响头,道:

“唐王,给我一个机会吧。请不要推辞了,我就想着退位以后,能够做个富贵公就行,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唐王,你给皇上一个机会吧!”

“请不要推辞!”

“请皇上登基!”

“万岁!”

“……”

文武百官立即跪下山呼海啸叫了起来,一个个哀嚎着,痛哭流涕,要死要活的那种。

仿佛李渊不同意的话,他们就要死去一样难受。

李渊怔住。

楚源凑近他耳边,低声道:

“岳父大人,见好就收,你看大家都这么诚恳,诚心,您老人家赶紧同意了。不要磨磨蹭蹭的,面子工程还是别要了,我们都已经带兵马入朝了,您这么推辞下去也不是办法。”

李渊道:“皇上您起来,老臣就同意。”

他一脸为难。

让他接下传国玉玺就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样。

李渊连忙扶着杨侑起来,让出太师椅。让他坐下,杨侑在这个时候也不敢坐下,连忙推辞。长孙无忌则是一手摁住杨侑,让他不能挣扎。

李渊则是捧着传国玉玺,在内监的搀扶下,在文武百官的山呼海啸中,一步步走向金碧辉煌的龙椅。他迈起来的脚步分外的沉重,距离很短,可在他的眼眸中这条路却很长。

终于迎来李家的天下吗?

太极宫内一片安静。

李渊身上的蟒袍似乎有点与金碧辉煌的龙椅有点哥哥不如。

楚源对长孙无忌摆手,道:

“把准备好的龙袍拿出来给唐王披上,此事非同小可,莫要含糊。登基这事儿就要趁热打铁,大隋已经亡了。从今日起,这片土地的主人叫做大唐!”

长孙无忌还没有来得及应声,文武百官似乎从楚源的话中领悟了什么,仿佛知道弃暗投明的时刻到了,纷纷膝盖一软,跪倒在大殿中。

“吾皇万岁!”

“万岁!”

“万岁!”

……

文臣武将跪在地上山呼海啸了起来。

长孙无忌在山呼海啸中连忙应声,一面对心腹将领训斥道:

“让织造司的那些蠢货手脚麻利一点,干什么吃的,都什么时候还不见人过来。要是耽误了唐王登基,定然要了他们的脑袋。”

织造司的官员双手捧着黄澄澄的龙袍一路从承天门跑入太极宫,来不及喘息便让内监将这龙袍送了进去,楚源亲自将这刺绣着五爪金龙的黄袍披在了李渊的身上,低声道:

“岳父大人,即刻起,您就是大唐的开国皇帝!”

“还是托你的福。”

李渊脸上的肌肉颤抖着,勉强笑了出来。他想要讨好一下楚源,不过楚源没有理会他,而是和殿下的文臣武将站在了一起,聆听内监诵读杨侑的退位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

“诏曰。”

“大隋气数已尽,当李家兴盛。朕薄德寡恩,无力终止大隋之乱世,特将皇帝位禅让给唐王李渊,结束乱世,一统天下!”

“故,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在一阵山呼海啸的跪拜中,李渊安稳地坐在龙椅上,眼神有点空洞。成功的滋味不过尔尔,这便是君临天下的感觉吗?他看着阶下跪着的同僚,不由地觉得自己的身份高贵了起来,但心也沉了下去。

众大臣脸上喜气洋洋,非常兴奋。因为改朝换代他们也是要升职加薪的,脸上自然是非常高兴的。在一片混乱中,那被废掉的杨侑已经被一众禁卫军押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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