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世家

04

若,敌数倍于己。

四下开阔无遮蔽,消息隔绝,咒力无用,灵力干涸。

外无援军,护身法器尽毁,自身伤重无法聚力,以至于受制于人,身陷重围。

问,咋办。

害能咋办。

花黛子吐出一口血沫,用最飒的神情说,“我乃归一门花氏嫡脉。”

然而没什么用。她只是从丧丧地被抓着头发提起,变成收获一波嗬嗬嗬的嘲笑声,然后被捏着头拗脖子,扯来扯去,威胁对面伤痕累累的宗三而已。

“可恶可恶可恶…”

长着火山头的独眼怪物说着日语,且永远只有一个词,珊瑚岩质地的身躯佝偻着,藏着腹部的章鱼触手,整个就像什么变异鹦鹉螺成精,长腿上岸,还离谱地获得了火属性加成,时不时从火山头那里喷点高温高压的腐蚀性粘液,砍成两半就给分裂增殖,现在整个场子有一打。

更诡异的是,它们不是咒灵,也不是精怪。

像器修那边炼来驱使的傀儡,但说傀儡也不对,傀儡不开灵智,说是符修一系的幻灵,这东西却也不是纯粹的灵气所成,而是带着咒力。

杂七杂八、面目全非,合该陌生疏离。

花黛子却深深地,感知到一种熟悉的恶意。硬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叛军杀进大殿,王让深爱的娈宠先走,结果叛军娈宠对着纳头就拜,山呼万岁”这种心酸场景。

咔滋。

脖颈一声酸响,少女不着调的脑洞强行关闭,继而便是天地颠倒,浑身骨头哀鸣听着和一叠青花瓷盘摔地上无二。无感无限拉长,各种细微动静化作漫长的闷雷悠然而至,最后捕捉到的反而是剑气的铮然作响。

锵!宗三斩下珊瑚质地的钳肢。

粘液和焦土之中,花黛子挤出一把子力气,抖着手掰开脖子上硬钳子,翘着上边的锯齿,感慨一声自个儿的命和脖子一样硬,便立马抄起硬钳加入战圈——

敌众我寡、遍体凌伤。

也不存在弃友而逃的可能!

“走!”

被搅在怪物中的宗三大喊,只有十几步远,花黛子看去,他却像被淹没了一般,只能看到几点璀璨的剑光从斑斓珊瑚的中漏出。花黛子混沌的大脑骤然清明,它们在合围,它们想碾死他,不去救宗三,她所能听到的下一个声响,就是肉酱爆开噗的那一声。

这一点她明白。

宗三也明白,他却说…

“走啊!”

珊瑚巨岩之下,那个熟悉的声音嘶吼着。

失了平日的冷清疏离,只有以命相搏的张狂决绝。人终有一死,终有一死,或在他乡,或在此刻,鏖战而死,心之所愿。

哈?

花黛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可去你的吧!

夹过她脖子的钳子抡圆了,砸在最近的珊瑚岩脊背上,梆的一下,竟然发出金石之声,瞬间崩飞她十个指甲,“雾草草草!”

说痛的下一秒,

柔嫩指甲肉和粗粝珊瑚壳狠狠相撞,肉沫横飞。

突破结界进来的第一眼。

东野平瞧见一头怒红狮子,鬃毛皆张,睚眦俱裂,浑身浴血怒吼着,扒拉在一座硬邦邦的、五彩斑斓的珊瑚礁小山上,发狠往外掏一些软乎乎的内脏碎肉。他下意识揉了下眼睛,再睁眼,狮子变成了花黛子,指尖白骨狰狞。

东野平倒吸一口凉气。

忙爬上珊瑚礁小山,一把抱住发狂的花黛子,“冷静点!”

花黛子一把挣开,吼道,“宗三在里面!快救——”

最后一个“他”字没出口。

两人脚下一空,四下腾起无数泡泡,珊瑚礁小山像极死去的小美人鱼,化作泡沫消失在空气中,东野平叽一下摔地上,附赠花黛子的友情镇压,当下两眼一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什么情况啊?”

“谁知道!”

花黛子完全是一头雾水加满腔怒火,反手撕下一块衣料裹手,“考场里出现特级的气息,我驰援,半路就被怪物袭击了,宗三是来救我的。喂,宗三,你没事吧!”

不远处的剑修一身猩红,四肢变形。

他半跪着,胸膛抵着剑柄,很狼狈,但没有倒下。

闻言,说不出话,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算是报平安。

东野平和花黛子还没松口气,焦土中鼓起一个幅度,钻出一个球状物。

在场三人神经顿时绷紧,球状物裂开,分明一个科技感十足的驾驶舱,驾驶座上是一只黄底橙斑的角蛙,扎着领结,戴着礼帽,它灵活地跳上一块石头,很有礼貌地摘帽致敬。而致敬的对象是…花黛子顺着蛙的视线,表情空白的东野平。

“东海之主,吾主向您问好。”

蛙的口中,吐出了人言,“不知您对‘第六山’的下落,是否感兴趣呢?”

抛开说话者非人,也不论内容古怪。

东野平眨眨眼,看看花黛子,又看看宗三,这两人都在看他,且目光古怪的,他立刻反应过来,角蛙是在和他说话。

啊这。

他十分自然且符合逻辑地词穷了。

「第六山」假说牵扯着的是蓬莱再临这个项目,听松鹤的意思,这事是蓬莱仙宗的隐秘之一,一只普普通通的角蛙如何得知?它背后必然还有势力。东野平皱眉,“为何袭击我的朋友,你的主人又是谁?”

“自然是为邀您前来。”

轻描淡写地,一场袭杀被说成邀约,角蛙的口吻甚至带了点讽刺,“不然,两个无名小卒,何须吾主上心。”

咔。

东野平清楚地听到,旁边花黛子拳头硬了的声音。

他的余光瞧见包扎的布料慢慢浸湿滴红,东野平感觉手在隐隐作痛,啊,好疼的,花黛子生气了,得抓紧时间,“说那么多,还是不敢报上姓名吗?”

“呵。”

宗三冷笑一声,略微摇晃地站起身,拔出他的佩剑,临渊剑“锵”地发出一声细鸣,和主人一起讽道,“懦夫。”

石上的角蛙沉默了。

不像普通的蛙类会鼓动腮帮,它安静如同茶盘上一个茶宠,久到花黛子失去耐心,举了一块西瓜大的石头准备兜头砸下去,角蛙忽然开口,“吾主乃…”

笃。

斜刺里飞来一根木刺,将角蛙钉死在石头上。

东野平回头,见着一个深蓝t恤的青年。

来人越过他和花黛子,弯腰拔/出入石一寸的木刺,东野平便看见这人背后“东海生鲜”四字,等这人嫌弃地将角蛙拿离自己,观察着出气多进气少的角蛙,东野平又认出,那木刺其实只是一根普通筷子,还是那种外卖会配的一次性筷子。

看了大概有半分钟。

来人抓抓头发,回头对着他说,“少主,这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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