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章 第 1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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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坏了。

这年头大物件金贵,会开车的在少数,会开车十之九成都会修车,大问题可能不成但小问题能成。早上还算凉爽,等着坐车的三五相熟聚在一起聊天,沈卫民谁都不认识,只能倚着老榆树等着。

“李师傅,能成吗?”眼看着过点,离的最远的农机厂工人先忍不住了。

“等我上了螺丝,试着打打火,”李师傅没有夸海口。

李师傅伸手够够够。约摸着是收尾工作,沈卫民蹲在车边给他递螺丝起子。

“谢了大兄弟。”李师傅从车底钻出来,看见沈卫民的时候愣了愣,“哟,开学了?”

“没,今儿去县城有点事。”沈卫民站起来

李师傅不再说什么,上车打火。

火是打着了,声音却不对,“嗡嗡嗡”异响。李师傅皱眉下车,左右瞧瞧却不知道是哪的问题。

沈卫民皱眉,爬上车熟练的熄了火,“别烧坏了发动机。”

“是发动机的问题?”李师傅知道有问题,简单修一修还行,沾发动机这样的零部件,他是不碰的。

“不是什么大问题,”沈卫民卷起袖子,在地上捡起扳手和钳子,仰躺钻到车底下。

“娃子,你干啥啊?”可把李师傅给吓坏了。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敢碰,这要是一个不好,可是要出大问题的,汽车是厂里公共财产,不是属于个人的。

“李师傅不用担心,我就看看,不乱碰。”沈卫民淡定的安慰,手上其实已经上扳手和钳子了。

“叔,递给我一把活口。”

李师傅递过去才发现不对,不就是看看,怎么还用到活口了?

沈卫民打开地盘,拿着本就搁在车底的手电筒照了照,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朝李师傅要了衬套螺丝,把原来磨损严重的换下来,接着都给原样装了回去,这才从车底爬出来。

就这一会儿功夫,沈卫民已经满头大汗。一是李师傅催的急,二是因为他身子虚,着急之下不免心慌,还有就是天气原因,现在太阳还不算毒辣,但是到底是夏天,凉快不到哪去。

“叔,你上去打打火,应该是行了。”沈卫民从兜里实则是从空间里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手上的机油。

为了活着,现世的沈卫民什么都干过,修车更是,先跟着师傅学了两年,后面又开了八年大车,在修车事上不说精通也算是个高手。虽然型号不一,零件组构也不一样,但是原理都是相同的,沈卫民还是有自信的。

李师傅半信半疑的,上车打火,声音正常,似乎也顺畅了许多。

“你会修车?”李师傅是真的震惊了。

“看过几本这方面的书,仔细研究过,要说精通还谈不上。”沈卫民笑着说道,他农村家庭出身,除了看书上哪知道这些去,现在会修车能修车的可都是高级工人。

李师傅却不信,这娃子才多大,第一次上手能这么镇定,这还是学到家了啊。

“众位上车吧,车好了,”李师傅唤道。

众人上车,纷纷打听这车是谁修好的,李师傅不揽功,指了指沈卫民。

众人又夸沈卫民,沈卫民笑着说自己只是纸上谈兵,这次只是侥幸成功,找准病根了。

等人都上车,发车。

“娃子,你考学了吗?”李师傅问道。

“落榜了。现在是无头苍蝇,留在家里种田,一没力气,二没经验,比不上村里熟练好手。这不正去找我们老师谈话,看自己以后能做点什么。”沈卫民深叹了口气,语气非常无奈。

“你是高中生,就你修车这门手艺,好好打磨打磨,进厂就算当个临时工,也能养活自己。”李师傅不无艳羡,要是他儿子有这个手艺,他做梦都能笑醒。

“那承李叔吉言,要是真成了,下次坐车的时候我给大家发喜饼。”沈卫民笑着接了大家的祝福。

这年头强调大家亲如一家,看到年轻人大大方方还是乐于助人的性子,大家都喜欢,纷纷表示都等着呢。还有的提供信息说自己厂里招高中生。

沈卫民赶紧顺杆问了两句,就算是需要一份工作,就算他能接受去纺织厂当男工,但人家限制户口。

没治!

沈卫民一路坐到县城,和李师傅告别后,转身走向学校家属院。县高校长陈学义和沈爹是一个战壕里走出来的战友,当初沈爹比人资历还高,但是伤病无情,只能回家。陈学义坚持到了建国,因为学历算高,接管了县高。

过命的交情,又没有什么利害关系,两家偶尔走动。

原主心比天高,第一次高考失利后,正值池县农机厂新建厂,陈校长就提议他去考考,原主一句“我要考大学,你别耽搁我前途”把人给堵了回去,自那后陈校长再没单独和他说过什么。

之后沈卫民才知道,那是农机厂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面向全体招工,之后就限制城镇户口工人家庭了。

所以说不成器的人就连选择都是不成器的。

沈卫民这次来没有告诉沈爹和李招娣,自然没有带伴手礼,一来想试探试探陈校长态度,二来他自己做的孽当然自己扛着。提着从供销社买的一包桃酥,沈卫民一路上了家属院三楼,敲了敲红漆木门:“陈校长在家吗?”

开门的是个齐耳短发的妇女,眼睛很厉,龅嘴,眼睛上架着眼镜,此时微抿着嘴唇,看上去很不好惹。“曲老师,我找校长有点事。”沈卫民说明来意,此妇女名曲静,陈校长的妻子,学校有名的“三八阎罗”。

曲静眼眸下垂,看了眼沈卫民手中提着的东西,眼尾勾起,有些嘲讽,“老陈,有学生来找你。”说罢也不管沈卫民,自顾自回了屋里。

“谁啊?”陈学义走出来,衬衫长裤温文儒雅,他手里拿着最新的报纸,看到沈卫民稍稍诧异了下,“你怎么来了?”

沈卫民在门口地垫上蹭了两下鞋,进屋,把桃酥放在茶几上,“有点事情要请教校长。”

“哦?”陈学义挑眉。

“校长,我来是想问问,您知不知道现在县城各工厂有没有地方招工?”沈卫民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肉眼可见的拘谨。

招工信息一般都是厂内或是熟人才知道,外人根本不清楚。陈学义当过兵,池县内三大工厂里都有他的战友,要不然沈卫民也不能过来这一趟。

陈校长抬头,“你不是要考大学,怎么突然改变志向了?”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就原主那个成绩还想考大学?除非日夜苦读,还能拼一拼。但看原主哪有努力的样子,没有天赋还不努力,考大学?做梦更快。

“我准备响应号召,把我无限的精力投身到无限的社会主义建设之中去。”沈卫民积极表态。

陈校长诧异的看了眼沈卫民,他本不想搭理,又想起昨儿下午老伙计过来说的话,“你这次是来着了,机械厂食堂大师傅召学徒,要不你去试试。”

虽然小胳膊小腿,但是锻炼几年应该不成问题。按说有这样的机会都是先介绍自家人,毕竟食堂是个肥差,有工资拿,还能吃饱。但是学徒要求年纪,身边合适的就少了,还没等出去问,这就有个上门的,全当给沈老哥一个面子,让他去试试,最好知难而退。

沈卫民赶紧表示要去,他现在急需进厂,干什么活都是次要的,进去后再想办法换就是了。

陈校长蹬自行车载着沈卫民,到了机械厂。

刚走到机械厂门口,就看到一群身穿厂服的男人正对着一辆56八轮货运车愁眉不展,离老远都能闻到汽油味。

沈卫民没当回事,跟着陈校长往前走。

听到有人叫他,沈卫民抬头,看到往这边跑的李师傅,“叔?”

“跟我过来。”李师傅把他拉到大车旁边,“这就是我说的那个高中生,我费劲整了半天,人家五分钟就给我把车修好了,要不要叫他看看?”

老李是机械厂的老司机了,为人老实,今早一回来就和他们吹嘘,说遇见一个会修车高中生,帮了他大忙。徐进山当时还附和说了几句,接着就发现一辆货车出了问题,机修组也来了,该拆的拆了,这车的问题却越来越严重,现在连火都打不着了。

机修组挑挑拣拣,到现在也没有找到症结所在。徐进山心里着急,正说着话就看到老李跑开,接着就看他拉了一个学生气十足的年轻人跑了过来,给他推荐。徐进山当然知道这是胡闹,却起了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

瞥了眼机修组几个,他们总不能死等下去。

“老李,你这不是胡闹吗?我们正忙着呢,你来捣什么乱?要是看几本书就能修车,谁还去当学徒。”机修组副组长高长远脸色难看,一直找不到症结所在,他也着急,老李此举就是直接打他脸,要是对方年长些也好啊,一个毛头孩子,能懂什么。

“小高,这话就难听了,我这是为厂里着想,让娃子试试怎么了,现在都打不着火了,还能更坏咋的?”李师傅可不怕,他又不归高长远管。

“你——”高长远气急,转身看向徐进山“老徐,你怎么看?”

“……小高,我这车今天上午就得确定完好无损。”徐进山没有直接回答,但意思很明显,他们等不得了。

高长远脸色铁青,胡工就出差一天,他们就砸了机修组的招牌,等回头他们哪还有脸见胡工,……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怂,“胡工最迟明早就回来了,徐队长就再等等?让外人动厂里的车,要是没整好,再让胡工上手可就难了。”

“哟,学艺不精还有脸提呢?经你们的手,车现在连火都打不着了。怎么?教出这样的徒弟,他胡来喜还有脸到运输队跟前耍横?”徐进山还没开口,他身边的年轻人直接回怼。

“——你,”高长远指着年轻人。

徐进山回头瞪了一眼年轻人:“小高,老李把人领来了,就让小伙看看吧,要是整得好大家都便利。”

徐进山这话一出,事情就定下了,机修组的几个脸色都不好看。

李师傅看他们讨论完了,轻推了推沈卫民,低声叮嘱:“你去看看,记得别乱摸乱碰,要是有把握再上手。”

沈卫民根本不想过去,厂里两部门闹矛盾,他过去不是自找苦吃,整好整不好都得罪人。这还没进厂呢,就得罪了人,以后怎么过。

李师傅看小伙子一动不动,用手肘捣捣他,“快过去啊,记得好好表现。运输队最近在物色临时工,这出车什么的可是肥差,就是临时工补贴也不少。”

沈卫民正想着怎么脱身,听见这句话眼前一亮,原来是运输队吗?他悄咪咪捣了回去,“那是不是得会开车?”

“会当然是最好了。”李师傅实话实说。

沈卫民若有所思。

沈卫民一直没动,徐进山身边的年轻人不耐烦了,“喂,你到底能不能行啊?”

沈卫民迈步走向货车,“能行的。”

年轻的声音很清亮,却非常自信。

要是能进运输队,管他得罪什么人呢。沈卫民现在只想吃上肉,喝上汤。

沈卫民围着车瞧了瞧,机修组捣鼓的地方看着没有问题,回装也仔细。也就是说就算出了新问题,也不在这旧伤口上?

沈卫民爬上车,运输队和机修组的都跟上来看。

坐在驾驶座,拧开钥匙,尝试打火,总是在最后关头熄火。

沈卫民皱皱眉头,拉来引擎盖,看了看发动机,然后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拍了拍手,跳下车。

一群人的目光都怼了过来。

“没什么大问题,”沈卫民清了清喉咙,“发动机要及时更换润滑油,时间长润滑油粘度增加,不仅磨损零部件增加油耗,还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

简言之,就是这车保养的不行。

“这辆车刚从总厂拉来,还没有做整体检查。”运输队有人说。

“还不是每次机修组都推三阻四,请他们来一趟跟请大爷似的。”也有人抱怨。

机修组主动去清理了,他们憋着一股劲儿想确定到底是不是润滑油的问题。

确实是!

机修组脸上灰败,运输队倒是各个满脸喜气。

沈卫民不管他们了,他打肥皂洗手,顶着柴油气走去陈校长身边,“校长,您久等了,您看现在我们去食堂,还行不?”他得做两手准备,黑耗子白耗子,他总得抓住一条。

陈校长笑呵呵说着不晚,“什么时候会修车了?”

“略通,上次大哥回家探亲,跟着他看了几本书。”沈卫民说道。

陈学义没再继续问,他知道沈卫民口里的大哥是在部队的李卫国。

正走着呢,听见身后有人唤他,沈卫民回头,是刚刚站在运输队徐队长身边的那个小年轻。

“你会开车吗?”小年轻又重复了一遍。

“略通。”

“我们队长说要是你有意愿,可以到我们运输队当个临时工。”小年轻继续说道。

“啊?”沈卫民惊讶,刚刚那位队长全程面无表情,可不像是想招他的样子。

“来不来?”小年轻问的直接。

沈卫民看向陈学义,满眼依赖,似乎想让对方给他拿主意。

陈学义心里呕死了,看他做什么?这有什么好思考的,赶紧答应啊,运输队可比当大厨有出息。

“因为是临时工,有工资有补贴,只是厂里各项福利没有。你只要跟车出差,平常不出现在厂里也没事。”小年轻看沈卫民踟蹰,把好处摆出来。

“一般多久出趟车?”沈卫民问道。

“短途当天来回,和厂里工人一样休息。中途就是去省城,一来一回用去两天,中间休两天休一天的时候都有。长途就不定了。”

沈卫民心中一动,他瞥了眼陈校长,表情还是犹豫不决。

“进,他进运输队。”陈校长忍不住了。

沈卫民却没有答应,“校长,你等等,我先去和徐队长几句话。”

“徐队长。”沈卫民跑到徐进山跟前。

徐进山回头,皱眉看着他。

“谢谢厚爱,不过我恐怕没法进运输队。”沈卫民深深鞠了一躬。

徐进山微微眯眼。

“我吃不了苦,出车时候能帮同事分担的有限。”沈卫民苦恼着说道。

“小同志,为人民服务,太娇气怎么行?”徐进山不悦的教训。

“我娘胎里出来体弱,幸而养的好,现在寻常做活可以,太累就不行。”沈卫民实话实说。

徐进山眼中闪过意味不明,再看沈卫民,他突然稍稍热情了些,“这没事,同事之间就是要互帮互助。你能修车,到时候小问题就我们车队自己解决。你也不用跑长途,去省城一般需要六个小时,这应该没问题吧?”

沈卫民愣愣的点头。

“今天先在队上适应适应。”徐进山一锤定音,转身走了。

沈卫民低头,意味不明的笑笑。

运输队大都是中年司机,突然有个小年轻,脸型五官和徐进山有七分相似,要说两人没关系,谁信?小年轻却是个临时工,正式工名额有限,要是再招进一个年轻人,以后队里有转正名额,给谁?

私心谁都有,到时候产生纷争影响可不好。

沈卫民说这些不过是告诉顶头上司,放心,我威胁不了你儿子的位子。

果然,好使。

原主和他同名同姓,这大概是他穿越来的原因?今年十八岁,是一名高考落榜生。

按说落榜也在意料之中,原主身体素质差读书资质一般,复读了一年,成绩也没见半点起色。就是家里兄嫂期待落空,供养这么久得到这么个结果,任谁心里都不得劲儿,这段时间待原主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沈卫民现在所在的村子名为沈家沟,是汉北省池县辖区的一个山村,交通不算便利,村子却不算小。沈家沟六成以上都是沈家人,其他还有吴、李虽然只有一支但枝繁叶茂的姓氏。

原主生在沈家,在兄弟中排行第三,因此小名沈三柱。除了两个沈姓兄长之外,还有一个在部队当兵的大哥李卫国,两个姐姐已经出嫁多年,离家都不算远。

沈家家庭组成有些复杂,是村里少见的重组家庭。

原主父亲沈新乾是抗日老兵,因伤病退下来回到家乡,却发现媳妇跟人跑了,只留下两儿两女养在老娘身边,他本是想独自抚养儿女长大成人凑活过完一生就算了。后来遇到了男人死在战场带着儿子李卫国回娘家生活的青梅竹马李招娣,一来二去两人就看对眼了。

沈卫民是李招娣嫁给沈新乾第二年生的。原主出生带疾,刚出生那会巴掌大,连哭都不会,只会哼哼唧唧。眼看着就养不活,村里都说让她别白费力气,就李招娣不信邪,愣是给拉扯大了。

身体不好,又是家里老儿子,等原主派上点用场的时候,哥哥姐姐都长大了,家里大事小情根本用不上他。一来二去这都十八了,沈卫民连地边儿都少去,这哪像一个农村娃?

要说就算如此也就如此了,一个农村家庭就算再疼小的,家庭条件在那摆着,能如何?……但是原主有外挂。他同母大哥李卫国出息,津贴每年都在增加(入伍十五年,现在已经是营长),说是开挂的平民人生也不过如此了。

作为他在这个家里唯二有亲缘关系的母亲和小弟,李卫国这钱大都是以给小弟养病读书的名目寄来的。

李招娣是亲娘,哪会克扣亲儿子,这钱实打实都用在了原主身上。省城看医生,拿特效药,谨遵医嘱好生养着,这可都是钱。一直到现在,沈卫民每天还都有个鸡蛋,麦乳精橘子粉也没断过,就是放在县城这也是独一份的待遇。

大家面朝黄土背朝天地里刨食的时候,原主躺着就有人把饭给喂到嘴里。人家为了吃口饱饭大太阳底下上工,原主却因为饭菜不可口耍性子不肯吃,偏李招娣还依着。……这么无底线宠,性子不歪就怪了。

这次沈卫民再次落榜,村里说什么的都有。李招娣就像是愤怒的老母鸡,把儿子牢牢护在翅膀下边,要是她听见谁说她儿子一句,能直接打到人家家里去,更是直接放出话来谁敢胡咧咧就要撕烂谁的碎嘴子。

不过背后谁不闲话几句。终于在同村瘦猴不小心说出沈三柱在县城上学时逃课,顶撞老师,还和街上混子称兄道弟之后,沈卫民在村里的风评降到最底,好吃懒做,不务正业。

沈家也终于爆发了大战。

沈大嫂杨小青自知和婆婆对上没有胜算,她扔下儿女拍拍屁股回了娘家,扬言婆婆要是还让小叔子再继续读高五,她就不回来了。

正值抢收季,村里男女老少齐上阵。沈卫民今年的差事还是看农具库房,就这还可能是沈二哥沈二嫂抽空去帮他干,着实懒到家了。

这几天村里关于沈卫民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不少人跟大队反应沈卫民的问题。趁此机会,吴和平拉着李长发到家里做思想工作,想让沈卫民顶上杨小青的活儿。

李招娣本来是无论如何都不答应的,偏吴、李二人说的好听,说什么先让沈卫民试试,不行立刻就停。最后男人点头了,李招娣才不情不愿松了口。

今天是沈卫民第一天上工,就成这样了……

沈卫民叹了一口气,这身体果然弱鸡!

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就听到明明陌生却莫名熟悉的声音:“三柱子,醒了吗?”

李招娣站在门口询问,她老儿子讲究,没经允许直接进门肯定要生气。

“娘,我醒着呢。”沈卫民赶紧坐起身。

李招娣手里端着一个青花碗,掀开蓝花门帘走进来。见儿子醒了,她松了一口气,但是看到儿子蔫怏怏的又觉得心疼。

李招娣把碗放在桌案上,又拿湿毛巾给儿子擦脸,“三柱子这次受罪了,都怪你爹为了点面子非听吴和平的,不然我三柱也不用受罪,等回头我非得去吴和平家好好理论理论。”

李招娣这次吓坏了,看见老儿子躺地上的时候她差点背过气儿去。能不心疼吗?她家三柱出生身子就弱,受不得冷忍不得热,她当心肝儿当宝贝儿一样养这么大容易吗?那三年这么难,她三柱都没受过这罪。

沈卫民看了看忙前忙后的妇女,从进了屋她就没停一下。手上没停,嘴上也不饶人。

“娘,我没事儿了,您也别找吴叔了,别让堂舅难做。”沈卫民赶紧劝。满打满算才上半晌工,他整个人就歇菜了,说出去他嫌丢人。

“哼,”李招娣可放不下心里这口气,寻思着这次要是不整明白以后还得有人拿三柱说事,不仅是大队领导还有大儿媳杨小青,且等着!也就是三柱这次没事,只是看着吓人,不然李招娣不能这么好说话。无广告网am~w~w.

“快把这碗鸡蛋茶喝了,败败火气。”李招娣把碗端起来,拿起汤匙,作势要喂他。

沈卫民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接碗,“娘,我自己来。”

鸡蛋茶,就是在碗里打一个鸡蛋,顺一个方向打散,浇上刚烧开的滚烫的热水就成了。入口顺滑,细腻,有祛火气的功效。要是加点白糖,滴两滴芝麻油,在这个年代算是顶奢侈的吃食了。

李招娣笑看着儿子一口一口喝的认真。“这两天你好生歇着,几个小的不用你管,随他们去。”自己娘都不管,还指望别人看着?现在谁都比不上她儿子重要。

“我知道了。”沈卫笑着应和。

看儿子没事,李招娣又嘱咐了几句,就着急忙慌上工去了。

眼下正值农忙,抢收就是和老天拼时间。中午除了要做饭的妇女,大多数人连家都不回的。要不是沈卫民出了状况,李招娣现在也不会在家,沈家大孙女沈大妮今年已经13了,农忙时候做饭洗衣都是她。

沈卫民发了场病,精神不济,又睡了过去。再醒来家里一个人影都没了。

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沈卫民趿鞋下地。

这屋里所有东西,对他来说都算是老古董。好奇的在屋里转了转,东摸摸西瞧瞧,还凑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的模样,沈卫民是有些吃惊的,和想象中的病弱苍白不同,他生的极好,眉眼清秀,皮肤白皙,一脸书生气,……一看就没吃过苦。

顺手翻了翻旁边桌上的书,上面是高中课本,下面是初中课本,保存都还算完整,这要是放到十年后可珍贵,不过现在是没甚用了。

沈卫民不准备复读,他已经知道历史走向,就是千辛万苦考上大学又如何?到时候学校一乱,还不是得灰溜溜滚回来。最主要的是高中知识他早原样还给老师了,一年的时间让他考过人家备考多年的学生,做梦呢?

只是,他能干点啥啊?沈卫民盘腿坐在炕头,就他这弱鸡身子,吃不了苦受不得累,但这年头哪有躺着就能把钱给挣了的活。

汉北省是种花家重要的重工业城市,作为下辖乡镇红池镇到池县县城这一路上就有钢铁厂、机械厂、和农机厂三大工厂,他们依托省内丰富的铁矿产,蓬勃发展,一直到下个世纪都还焕发着活力。

这几家工厂是出了名的好待遇,尤其机械厂,是汉北省机械厂的分厂,福利比照上级算。待遇好,自然也是出了名的难进,尤其沈卫民现在是农村户口,根本连被考虑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的工作岗位都是父母传儿女,兄姐传弟妹,一个萝卜一个坑,农村户口想吃上商品粮,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这年头农村娃连考中专直接当工人的机会都没的,这些都是城镇孩子的“特权”。

沈卫民想着自己这几天到镇上还有县城看看,摸摸行情,总不能一直在家啃老,啃哥。

正打算着,听见外面有人喊他。

车坏了。

这年头大物件金贵,会开车的在少数,会开车十之九成都会修车,大问题可能不成但小问题能成。早上还算凉爽,等着坐车的三五相熟聚在一起聊天,沈卫民谁都不认识,只能倚着老榆树等着。

“李师傅,能成吗?”眼看着过点,离的最远的农机厂工人先忍不住了。

“等我上了螺丝,试着打打火,”李师傅没有夸海口。

李师傅伸手够够够。约摸着是收尾工作,沈卫民蹲在车边给他递螺丝起子。

“谢了大兄弟。”李师傅从车底钻出来,看见沈卫民的时候愣了愣,“哟,开学了?”

“没,今儿去县城有点事。”沈卫民站起来

李师傅不再说什么,上车打火。

火是打着了,声音却不对,“嗡嗡嗡”异响。李师傅皱眉下车,左右瞧瞧却不知道是哪的问题。

沈卫民皱眉,爬上车熟练的熄了火,“别烧坏了发动机。”

“是发动机的问题?”李师傅知道有问题,简单修一修还行,沾发动机这样的零部件,他是不碰的。

“不是什么大问题,”沈卫民卷起袖子,在地上捡起扳手和钳子,仰躺钻到车底下。

“娃子,你干啥啊?”可把李师傅给吓坏了。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敢碰,这要是一个不好,可是要出大问题的,汽车是厂里公共财产,不是属于个人的。

“李师傅不用担心,我就看看,不乱碰。”沈卫民淡定的安慰,手上其实已经上扳手和钳子了。

“叔,递给我一把活口。”

李师傅递过去才发现不对,不就是看看,怎么还用到活口了?

沈卫民打开地盘,拿着本就搁在车底的手电筒照了照,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朝李师傅要了衬套螺丝,把原来磨损严重的换下来,接着都给原样装了回去,这才从车底爬出来。

就这一会儿功夫,沈卫民已经满头大汗。一是李师傅催的急,二是因为他身子虚,着急之下不免心慌,还有就是天气原因,现在太阳还不算毒辣,但是到底是夏天,凉快不到哪去。

“叔,你上去打打火,应该是行了。”沈卫民从兜里实则是从空间里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手上的机油。

为了活着,现世的沈卫民什么都干过,修车更是,先跟着师傅学了两年,后面又开了八年大车,在修车事上不说精通也算是个高手。虽然型号不一,零件组构也不一样,但是原理都是相同的,沈卫民还是有自信的。

李师傅半信半疑的,上车打火,声音正常,似乎也顺畅了许多。

“你会修车?”李师傅是真的震惊了。

“看过几本这方面的书,仔细研究过,要说精通还谈不上。”沈卫民笑着说道,他农村家庭出身,除了看书上哪知道这些去,现在会修车能修车的可都是高级工人。

李师傅却不信,这娃子才多大,第一次上手能这么镇定,这还是学到家了啊。

“众位上车吧,车好了,”李师傅唤道。

众人上车,纷纷打听这车是谁修好的,李师傅不揽功,指了指沈卫民。

众人又夸沈卫民,沈卫民笑着说自己只是纸上谈兵,这次只是侥幸成功,找准病根了。

等人都上车,发车。

“娃子,你考学了吗?”李师傅问道。

“落榜了。现在是无头苍蝇,留在家里种田,一没力气,二没经验,比不上村里熟练好手。这不正去找我们老师谈话,看自己以后能做点什么。”沈卫民深叹了口气,语气非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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