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柳爷驾到

蔡婆子摊上卖的是青江菜以及生菜,杨家兄弟摊上卖的是苞米棒子,大白菜,柴火以及干蘑菇干地衣。这个方向一眼望去统共只有蔡婆子和杨家兄弟两家,所以这对父子应该是出来买午食食材,做父亲的还能顺便带孩子逛一逛这变得热闹起来的集市。

还不待杨二郎考虑好是否丢掉沉默是金的人设,旁边的杨正心已经两手做喇叭状率先嚷开了:“今早新鲜采摘的大白菜,昨天刚收的苞米棒子,不久前才刚晒好的干山货,还有完全干透的上好柴火,各位乡亲父老叔伯兄弟即便不买都来看看啦!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啰!”

话语虽然粗俗却也朗朗上口,这是聚集了现代人智慧结晶的经典语录,杨正心不觉得到了古代这叫卖的话术就会突然不灵了。

果然,随着杨正心的一声吆喝,东市里购买目的明确的那部分客人已不约而同地往他们这边走来。即使那些客人不在杨正心他们这边买东西,他们也能过来了解一下那些商品的价格好跟别的摊位作对比。

那一对父子最先走了过来。那做父亲的目标比较明确,直接对着杨二郎发问道:“这些苞米棒子甜不甜啊?要怎么卖?”

杨二郎老实道:“我们这的苞米棒子,一个要两文钱。由于我们这只是普通品种的苞米,而且今年天气不是特别好,说味道有多好也是骗人,只能说还行。不过这是我自家种的,质量绝对上好,不好的我都留自家吃了,绝对不敢拿出来卖糊弄别人,省得打砸了招牌呐!”

杨正心在旁边笑嘻嘻地道:“这位大哥哥,我看你儿子长得很是壮实,外貌也好看得如同个瓷娃娃,是因为随了你吗?哟,这孩子看着苞米棒子都快走不动路了呢。是不是从来没有吃过苞米棒子啊?”说着,杨正心还给那个小孩子做了一个鬼脸。

那小孩子被鬼脸给逗得咯咯笑,似乎觉得面前这个哥哥很是有趣,两只小手向前伸着,竟真走不动路了。

“小伙子,你这可真是火眼金睛呢,别人都是这么说的。”那做父亲的听到别人夸他儿子,这比夸他自个还要高兴。再加上他本来就有买苞米棒子的想法,便连价格都懒得讲了,直接说道:“那行吧。给我来三个苞米棒子。”

“好呐!”杨二郎笑着应了,忙用草绳把三个苞米棒子捆到了一起,顺手递给了那男子。

那男子接过苞米棒子,这才从衣兜了取出六个铜子儿递给了杨二郎。

第一单生意,这就算是成交了。

旁边的蔡婆子也机灵,这时候也趁机开口道:“这位客人,蔬菜不顺带买点儿吗?他那边有大白菜,老婆子这边有青江菜、生菜,总有你儿子喜欢的吧?”

小孩子都不太爱吃蔬菜,蔡婆子这说句话可算是捉重点了。

那男子带着儿子果然上当,连忙蹲下来让儿子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蔬菜,如果有,今天中午就可以把菜做出来给他尝尝鲜了。像是做个菜粥,那味道也是非常不错的。

小孩子哪里知道哪些蔬菜好吃啊,他只知道哪些蔬菜看着新奇没见过,其它一概不管。

蔡婆子就捉着小孩子这个心理,各种哄骗对着小孩子轮番上阵,最后哄得那男子各种蔬菜都买了点,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嗯,杨家兄弟和蔡婆子卖出了货品挣到了钱,那做父亲的男子得到了一个让儿子乖乖吃菜的机会,那小孩子满足了心里对未见过事物的好奇,可不就是皆大欢喜了吗?

随着第一单买卖的顺利成交,第二、第三单买卖也接二连三地完成,杨二郎摊位上的货品也是越来越少。旁边的蔡婆子卖得就更快了,那摊子上的蔬菜眨眼间就卖掉了一小半,估计到中午的时候就能够全部卖完。

这时候集市上的人也开始越来越多了,估计是接近中午了,很多人家都从家里出来买东西了。定时定点开放集市就这点好,那人流量,就不是一般时候能够比拟的。

杨家的摊位上,其它倒还算好卖,就是那些干山货几乎没怎么卖出,主要是因为价格贵,十五文钱才轻飘飘的一小撮,一般人还真舍不得买。杨二郎也不心急,这些干山货虽然贵事实上却并不愁卖,识货的人总会有,这本来就不是卖给平民百姓享用的奢侈品。

就在这时,东市内突然掀起了一股小小的骚动。杨正心竖起耳朵听,这才隐约得知原来是那个传说中的柳爷来东市巡视了。

像是杨正心等已经拿了编号牌子的人倒还镇定,那些还没有给坊正交租子的人却顿时慌了,他们着急忙慌地从位置上冲了出去,就为了在柳爷到来捣乱之前赶紧交了租子,好换取一个编号牌子。

偏偏坊正这个时候离开了位子说是上茅厕去了,之前这么长时间都不上茅厕偏偏现在就上,这配合得也太天衣无缝了吧,要说其中没有猫腻打死都没人信!

杨正心对这些临时抱佛脚的人也是感到挺无语,他们抱着侥幸的心态想在柳爷没有到来之前把货品全部卖掉,这就能省下那一文钱的租子钱了,却不想柳爷那样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给他们偷奸耍滑的机会呢,肯定会在他们把货物全部卖光之前突击出现啊!

就为了省那区区一文钱就甘冒被一窝端掉的风险,杨正心对这些头铁之人已经不知道该作何等评价了。

旁边的杨二郎感激地看了蔡婆子一眼。

蔡婆子对着杨二郎笑着点了点头,却是没有说话。

远远能够看到,那柳爷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留着八字胡,头上用浅色的葛巾束着头发,身穿深蓝色的圆领袍,就在大街上昂首挺胸走着八字步,摆出一副目中无人的神色。

有些摊位的人家此时跪在地上仿佛是在对着他苦苦哀求,但那柳爷看都不看他一眼,一脚就把他踹开了。至于那人家摊子上稍微值点儿钱的小物件他随手就塞到衣兜了,其它的东西左右扫一脚,就什么都给他踩坏踩脏了。还想把这些破烂卖出去?那是没门!

那被踹的人家如同一个滚地葫芦般滚出了几米远,已是泪流满面,想要博取些同情,要说那柳爷真使了那么大的劲儿也不尽然,估摸着就是顺势滚远一点,免得自个儿再遭受柳爷第二脚。

处理完一个偷奸耍滑者,柳爷两手一背,又没事人一般在东市街道上继续逛。其所过之处,路人纷纷避让,摊位所有者则自觉地把编号牌子挂到摊子最显眼的位置,更有甚者直接走过去呈上给这位柳爷的孝敬,连摊子都不想让他靠近,就像是在躲着一个瘟神。偏柳爷对此不以为意,走起路来反而更外八字了。

不久之后,柳爷巡到了蔡婆子他们这边。

蔡婆子早就把编号牌子挂到摊子上显眼的位置了,此时她双手奉上一个铜子儿,这就是她给柳爷的孝敬了。她这摊位再怎么看也没有百斤蔬菜,柳爷对蔡婆子也算熟悉,便没有多说什么,收下孝敬,这事儿就算过了。

轮到杨家兄弟这边。

杨二郎同样把编号牌子挂到了摊子的显眼位置,至于孝敬嘛,杨二郎这摊位上苞米棒子有二十来斤,以一斤四文钱的价格计算,这就是约一百文钱,大白菜三十来斤,三文钱两斤,也就五十多文钱,柴火几捆,能卖十来个铜子儿就不错了,再算上那些干山货,满打满算也就上交两三文钱的孝敬也就完全足够了。

杨二郎也不差那一文钱,直接递给柳爷三文钱孝敬,免得给少了惹火了这位暴脾气的主。刚刚他可是看到了,这位柳爷对那些不守规矩的摊主那叫一个不留情面,东西说踩坏就踩坏,都不跟你提醒一句的。这样一个恶人,你敢稍微不把他当回事,他就敢给你小鞋穿,都不带讲理的。

柳爷在这东市是第一次从杨二郎手中收取孝敬,忍不住问了一声:“你们两兄弟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啊?我看着有些面生呢。”

杨二郎略一犹豫,答道:“回柳爷,我们两兄弟是林家村人,我叫杨正田,这是我弟弟杨正心。”

“柳爷好。”杨正心这个小机灵赶紧对着这位柳爷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对着第一次见的陌生人,笑就对了。

柳爷一听,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啊,转念一想,顿时想起了一个名字,不由问了出口:“杨正一是你们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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