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委屈随时会有学会不辩不争身处低谷时不如蓄能自渡

一个人身上真正闪耀的东西,是善良,是教养,是包容,是见过世面的涵养,以及悲天悯人的心肠。

人最大的运气不是捡到钱,而是某一天你遇到一个人,他打破了你原有的思维,提高了你的认知,进而提升你的境界,带你走上更高的平台,这就是你人生的贵人。

人在低估时不要去谈格局,生存才是正道。身处逆境时不要去谈情怀,务实才是根本。身无铠甲那就不要轻易显示锋芒,藏拙才是智慧。

一路走来,摸爬滚打,跌跌撞撞,路凹凸对人生、人性的理解可谓入木三分。

工作几十年来,路凹凸每走出的一步都是坚实的。他没有什么贵人,如果说一定要有的话,那么这个贵人也是他自己。

路凹凸成长的过程中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所谓的贵人扶持,尽管他并不信命。活到五十多岁,他的人生仍像他的名字一样凹凸不平。没有贵人扶持的路凹凸一直以来却成为别人的贵人。有时候,因为某些事情甚至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在工厂工作的经历,路凹凸觉得这么些年来自己很有些不容易。他亲眼见证了底层工人工作、生活的艰辛,目睹了为了生活打拼的过程以及悲欢离合的人生浮世。在他的心底深处,永远埋藏着一个心结,那就是底层工人的命运应该如何改变?

作为工人阶级的一员,路凹凸也是这个庞大的职工群体中期望通过自己不懈的努力和奋斗改变自己人生命运的人。几十年来,他遭受过不少的委屈甚至白眼和嘲讽,但这些都没有把他击垮。他不断地告诫自己,越是不顺心遂意的时候,越得要愈加沉得住气,艰难的路,不是谁都有资格去走的。天道酬勤,只有扛得住涅槃之痛,才能配得上重生之美。人这一辈子,你该走的弯路,该吃的苦,该撞的南墙,该掉的陷阱,一个都少不了。与其纠结于过往,不如学会放下,好运会自然来。即使自己在最难熬的时刻,路凹凸也是在时刻咬紧牙关鼓励自己好好挺住,因为在他看来,只有跨过去,熬得住,才能柳暗花明、峰回路转。在这个世界上,压根儿就不存在没有委屈的人,把委屈吞咽进自己的肚子里,才是一个真男人!

在自己很多时候想不开时,路凹凸还不止一次地劝解自己,凡事想开、看淡,不要奢望什么,更不要好高骛远,一定要量力而行、脚踏实地。既然命中注定人生来是要到这个世界上受苦的,干嘛要萎靡不振?活就要活出个人样来,活就要活的更精彩一些。

路凹凸初入职场的时候,那时候也曾经血气方刚,理想丰满,可他逐渐发现,有的人比他生活的更好时,有的人工作岗位比他更舒适时,有的人的晋升机会比他更多一些时,他也是十分艳羡的。但是他很快便会明白,即使大家都是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人生的际遇不同、境况不同,最终的起点也是不尽相同的。

所谓的人生只有起点没有终点,路凹凸的理解也是比较理性的。如果在同一条起跑线上,有的人实现了弯道超车,至少人生可以少奋斗十几二十几年。那么,他路凹凸呢?这样的机遇他几乎还没有遇上。他仍是靠着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地扎实地行走来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

路凹凸想起自己在鸿立机械公司工作近三十年的时间里,由于高层领导派系林立,权力制衡、相互掣肘,把一个好端端的企业最后弄得破产倒闭,企业的资产化有形为无形,痛定思痛,这完全是在用人上的严重失误,最终,没有人为此承担责任。

那时的鸿立机械公司,到了吴大志治理的后期,用人上更是出现了天大的笑话,完全是凭借个人私交的深浅、喜好任命干部,致使一些不懂业务的人抓业务,不会管理的人搞管理,外行的人管内行,真正能干事的人却一度被边缘化。

那时,路凹凸就曾有过辞职的念头,但很快又将这一念头泯灭了。生存才是第一要位的,自己并没有什么技术专长,唯一有的除了一颗认真干事的心,其它的几乎一无所有。即使在自己最灰暗的日子里,路凹凸也还是忍着,他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下去,命运迟早会被改变,他始终坚信会有这么一天。

妻子柯梦岚对他就有过一个很好的评价,说他给别人操心永远比关心自己都更为积极、主动。对此,路凹凸未知可否。他认为,一个人活着,不能光考虑自己,应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也去关心一下需要关心的人,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

柯梦岚并不是反对和介意路凹凸去关心别人,但是很多时候他去关心别人的时候很少被别人关心,因为操别人的心总是给自己招惹来麻烦。

路凹凸说自己其实是一个不怕被别人麻烦的人,被别人麻烦也是乐在其中,他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遇上什么麻烦,哪怕这个需要他帮助的人会是一个陌生人,只要有所需要,他同样会伸出援助之手。

毛山竹最近几天心情有些坏,动不动在家摔桌子砸板凳吹胡子瞪眼,这些坏脾气以前几乎没有过。喜鹊说,这副坏德行是在他发生工伤事故后,尤其是最近集团宣布将他除名,他心里窝着火气,又不知道怎么发泄所以才这样的。

那天下班路上,柯梦岚遇见喜鹊蹬着三轮车满载一车子的废旧纸壳准备去卖,半路上在车流中纸壳子由于堆得山高,绳索滑落没有栓紧,纸壳在一个路口处滑落下来。喜鹊在蹬车的时候好像听到后面有声音在喊自己,却并没察觉纸壳掉在了地上不少。她回头望望的时候,感觉一个声音很熟,蓦然发现是柯梦岚骑着电动车正在自己三轮车后面不远的地方。柯梦岚大声地告诉她,纸壳掉落了,抓紧将车子往路边处靠靠,并叮嘱她注意安全。

柯梦岚率先支下车子,然后避开车流,小心地将喜鹊的三轮车帮她推到了右侧便道的路沿处,这才舒了口气。

喜鹊在马路的主道上捡回掉落的几张纸壳,就在她刚想穿过马路向便道跑几步的时候,意外还是发生了,她被一辆疾驰而来的摩托车一下子撞出去好远。骑摩托车的人和车也是趔趄了几下,车手没有下车,旋即扶起车辆逃逸了。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柯梦岚瞬时惊呆了,有些不知所措。

柯梦岚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立即奔向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喜鹊,一边揽着她,一边察看她的伤势。万幸的是,喜鹊在倒下去的时候,头部险些着地,她在下意识里护紧了头部,腰椎被撞得不轻。喜鹊指了指自己的腰说那里疼得厉害,莫不是腰椎被撞断了?

喜鹊的手是血肉模糊的,鲜血涔涔的往外冒。柯梦岚想起自己的挎包内有一卷卫生纸,忙掏出来撕下一团团卫生纸给她暂时止血用。围观的人多了起来,目击者都在愤愤地咒骂那个骑摩托车撞人后又立即逃逸的混蛋。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抓紧打120啊!柯梦岚这才醒过神来,她赶紧拨打了120电话。

黄昏。天气也阴沉沉的。还有风。

120将喜鹊拉着朝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柯梦岚也想随后跟着去医院的,她忽然想到了喜鹊的三轮车,如果将三轮车抛在路上,不安全不说,也许喜鹊的三轮车说不定很快会被别人推走。正当她举棋不定时,突然想起要给路凹凸打个电话。

路凹凸此刻还在办公室里,一下午的会议,看上去他有些倦怠。正想收拾一下办公桌上的文件下班,就接到了柯梦岚的电话。他以为家中出什么事情了,所以接听电话的时候他显得多少有些紧张。

柯梦岚不知道喜鹊的老公毛山竹的电话,她把这个电话打给丈夫路凹凸,就是告诉他让他立刻给毛山竹打一个电话,告诉他喜鹊被车撞了,撞她的那个骑摩托车的人还逃逸了,眼下,喜鹊已被120救护车拉走,她的腰椎好像出了严重的问题。

路凹凸好像听明白了,稍后,他就打电话告诉了毛山竹这件事情。

喜鹊的三轮车还在路边停着,柯梦岚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心里有些焦急。

刚才跟路凹凸打电话的时候,她本来是想问问他喜鹊的车子该怎么办时,一下子忘了这码事,于是,柯梦岚又回拨了路凹凸的电话。

路凹凸说,你别急,我再给初晓明打个电话,让他马上赶到你那里,初晓明昨天上的夜班,正好他在家,让他过去帮着把喜鹊的车子骑回家。

柯梦岚就将自己的位置发到了路凹凸手机上。

路凹凸下得楼来,发动了自己的那辆二手红色普桑,他突然改变了回家的路线,他要马上赶到市中医院了解一下喜鹊的伤势情况。

由于正赶上下班的高峰期,又时值周末,路上车辆特别多也特别的拥挤。在中医院,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车位,将车停下来后,路凹凸忙奔向急诊室。

毛山已于半个多小时前赶到了市中医院,此刻他正在手术室外的走廊里焦急地徘徊着,由于惊吓过度,他的脸似乎有些扭曲。

路凹凸的到来,多少令他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毛山竹迎上前去,路凹凸急切地问他现在喜鹊究竟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毛山竹苦笑着,“生命危险倒是没有,不过差一点装在一块石头上,真要撞在了石头上,那就说不好了。”毛山竹接着说,“还好,她把头给护住了,车子撞在了她的腰椎上,医生说,腰椎骨折了。”

路凹凸为了安抚毛山竹的情绪,将他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不停地安慰着他,不要担心,只要生命没有危险就好,这不,医生正在全力地给她做手术的嘛。

顿了顿,毛山竹就给路凹凸讲起了下午他们两口子拌嘴的事情。

路凹凸一怔,“你怎么能跟喜鹊拌嘴呢?她这么能干的一个女人,你不该跟她拌嘴的!”

“谁愿意跟她吵吵呢?整天快要烦死我了,讨嫌得很,你是不知道!”毛山竹接着说起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下午他们的吵架、拌嘴是因为钱的事。喜鹊的娘家大哥的儿子快要结婚了,喜鹊就打算给侄子送上一份份子钱,最好还得要体面一些。虽说在娘家兄妹四人中她是老小,也不能眼瞅着其它姊妹掏的钱比她多,自己显得那样小气,于是,姊妹几人就商量了一下,大家每人给侄子包2000元的红包。没有想到的是,喜鹊的这一提议当即被毛山竹给否了,否定的理由却是给的钱太多,自己家不同于其它几个姊妹家,他们家富裕,自己家状况不好,还是各掏各的,没必要攀比。

喜鹊就不同意毛山竹的这一做法,于是俩人就发生了争吵。

毛山竹被天马集团公司宣布除名后,一直就闷闷不乐,每天两顿在家喝酒浇愁,喜鹊骂他窝囊废,毛山竹也是忍着依旧喝他的酒。喜鹊见此情景气不打一处来,就夺过酒瓶将剩下的半瓶酒摔在地上,毛山竹想要打喜鹊,刚伸出的手悬在了半空中,他并没有落下去,喜鹊严寒这泪水就摔门而去。天傍黒的时候,喜鹊就将储藏室里的一些纸壳、塑料油桶、废铁之类的东西装满了三轮车。毛山竹担心喜鹊使性子,就站在阳台上往下看,知道她下楼去原来是准备去变卖废品这才回到客厅中。没想到喜鹊竟然出了事,毛山竹有些后悔不该跟喜鹊生闲气,还不如由着她。

路凹凸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就舒了口气,他告诉毛山竹,男人嘛,就该处处让着媳妇点,喜鹊可是个持家会过日子的好手,性格又好,人员也不差,这样的媳妇你往哪里去找?你应该好好珍惜她。

毛山竹唯唯诺诺着,很有些难为情的样子,总是一个劲地唉声叹气。

良久,毛山竹嗫嚅着说,两个人产生矛盾还有一层原因。

路凹凸一怔,他说,你说说看,我帮你分析一下。

毛山竹低下了头,一时又似乎有什么想说的话难以启齿。路凹凸看出了他的心思,“你就只管大胆地说出来,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助你的。”毛山竹依旧低着头不说话,路凹凸有些急了,“你看看你这个人,真的还不如一个娘们,磨磨唧唧的,有话就说出来!”

“喜鹊非要逼着我去状告天马集团!”毛山竹还是鼓足了勇气,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我不想那样做,虽然我被集团公司解除了合同,虽然我不愿意解除这个劳动合同,我还是希望自己有一个工作岗位,我也同样能继续为公司工作作出贡献,但是,眼瞅着这份工作还是没了。”

说到这里,毛山竹眼角溢出了泪水,“集团虽然也承诺按照规定和标准给予我一次性工伤补偿待遇,加起来也许会有十几万元,我想如果的确没有回旋的余地,其实这样也好,但是喜鹊并不是这样去想,她还是坚持让我回去上班。”

毛山竹望着路凹凸,“说句心里话,我之所以愿意妥协,不愿意跟集团对簿公堂,也全都是因为你。”路凹凸静静地听着,“你是我的贵人,也是我的恩人,尽管我们以前在一个工厂干过,我始终将你当最亲的老大哥看待,我也听说了你在集团公司中微妙的处境,虽然你现在具有一定的权力,我是不想让你因为我太作难,所以,我才放弃了去劳动部门仲裁、去法院起诉的权力。”

路凹凸的心里如同五味杂陈。毛山竹的一席话说得令他无言以对。他只是想保留住自己的额一个饭碗,他也是一名优秀的技术工人,然而这点要求却很难遂了他的心愿。路凹凸感觉自己对不住兄弟,对不住眼前的这个泪流满面的男人。他的求生的要求并不高,这是他生存的最起码的权力,作为一个劳动者,他也完全有权力去捍卫自己的尊严。可是当下,毛山竹却是为了维护他路凹凸的面子而去执意要放弃自己的维权,路凹凸的心里还是被什么东西撕啮了一般隐隐地作痛。

有个现实的问题路凹凸接下来必须要认真地去面对。这就是在维权问题上,自己应该去重视和帮助毛山竹的维权,他甚至是赞成喜鹊的意见的,无论走仲裁之路还是上诉至法院,毛山竹都有这个权力。

初晓明蹬着喜鹊的三轮车一路骑到三公里外的废品收购站,他将卖废品的一百多元钱揣进兜里的时候,感觉心头的滋味十分酸涩。他对废品收购站的老板说,车子暂时先寄存在这里几天,自己有些急事需要立即去处理,过几天他再过来取回车子。

柯梦岚见到初晓明后,她就回了家。初晓明说,等卖了废品,他就直接到中医院去。

喜鹊被护士推着走出手术室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初晓明刚见到毛山竹正准备掏出卖废品所得的那一百多元钱给他时,护士就喊哪个是家属?

手术十分成功,毛山竹和在场的路凹凸、初晓明等人都放下心来。

喜鹊转到了普通病房,一切就绪后,毛山竹让路凹凸和初晓明回去,他一人待在医院伺候喜鹊就完全可以。

晚八点半的时候,路凹凸和初晓明才回到各自的家中。

刚一进门,柯梦岚迫不及待地问路凹凸,喜鹊怎么样了?当她听说手术很成功时,脸上浮现出笑意。

柯梦岚已经打发父母吃过了晚饭,路凹凸没有回来,所以她就没有先吃。餐桌上的饭菜已经摆好,她想等着路凹凸回来之后在一起用餐,这已经成为了她的一种习惯,她觉得,男人在外打拼一天不容易,作为妻子,自己应该理解自己的丈夫,等着和他一起用餐其实是一种很不错的感觉。

路凹凸夹了一些菜放进柯梦岚碗里,柯梦岚就跟他讲起了黄昏时路遇喜鹊蹬着三轮车卖废品时的情景。她甚至还一个劲地自责,如果不是自己在后面喊话她车子上的废纸箱掉落下来,也许不会分散喜鹊的注意力,说不定会避免一场意外的车祸。

柯梦岚一想到那个肇事后逃逸的混蛋摩托车主,忍不住狠毒地咒骂起来,她咒骂他不得好死,简直是没有人性,把人给撞了还胆敢见死不救忙着自顾自地逃跑。

路凹凸说,骂人是没有用的,最好是找到他,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路凹凸的话提醒了柯梦岚,她好像无意间记住了那个车牌号码。她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对,就是这个号码。她把车牌号码告诉了路凹凸。柯梦岚确信地说,是一辆红色的某品牌摩托车,错不了。可惜的是,那个司机戴着头盔,根本不知道他长得啥模样,

路凹凸再三地让柯梦岚进行了一番回忆,直到她肯定滴作出回答之后,路凹凸才将那个车牌号码打电话告诉了另一个人,请求他明天上班后给查一查。

柯梦岚不清楚路凹凸这个电话是打给谁的,她分明听清楚了是请求一位交警朋友进行帮忙。

十分钟后,路凹凸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刚才他委托的那位交警朋友打来的,他告诉他,明天八点钟让他到交警队来一趟。

常玉凤听说毛山竹的老婆喜鹊被车撞了后正住在医院,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里。她和喜鹊的关系很要好,两个人几乎无话不啦。喜鹊出车祸后,常玉凤见到病床上的喜鹊后当即心疼的大哭起来。

常玉凤埋怨身旁的毛山竹为什么不及早地告诉她?毛山竹一直苦笑着。

早7:30,路凹凸突然出现在了病房里,这令毛山竹多少有些意外。事前,路凹凸没有打电话告诉他自己要来。见常玉凤也在这里,路凹凸热情地打了声招呼,“正好,请你暂时陪护着喜鹊,我跟山竹外出办点事情。”路凹凸将毛山竹拉到一边,悄声说,“跟我去交警队。”

毛山竹一愣,望着病床上的喜鹊,又望着常玉凤,“嫂子,你费心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交警队。警官言小午正站在办公楼的门厅处等着他们的到来。刚才来的路上,路凹凸已经简要地跟毛山竹介绍了情况,并将柯梦岚努力记下的这个车牌号码递给了毛山竹看。

言小午记录了案情之后,带领着路凹凸和毛山竹来到了监控室。言小午亲自调取了出事路段的监控,遗憾的是,监控摄像头离出事地点有些偏远,根本看不清楚,只是一些模模糊糊的图像。

还好的是,路凹凸将车牌号交给了言小午,请他帮助查证这辆红色摩托车行驶的轨迹。

言小午认真地翻看着不同路段、路口的视频记录,很快便锁定了一个戴着黑色头盔、骑着某品牌红色摩托的肇事者。当鼠标将那辆红色摩托车的车牌号码拉近放大后,可以肯定的是,纸上记录的号码跟实际车牌号码完全是一致的。

肇事逃逸分子的线索初步证实,接下来,交警部门将按照相关规定处置这起警情和处理肇事逃逸人员。

言小午告诉路凹凸和毛山竹,你们放心地回去,剩下的事情将由公安机关依法依归严肃处理,对于明知故犯的肇事逃逸分子将严惩不贷!

回到医院,毛山竹将这一喜讯告诉了喜鹊,并对喜鹊说,等你好了出了院,一定要当面谢谢梦岚嫂子。

公安机关锁定了肇事逃逸人员,喜鹊一颗心放在了肚子里,最起码,坏人可以得到应有的惩罚,最重要的是她的医疗费也会有了着落。

还在交警队的时候,路凹凸就接到过多个电话,集团公司还有客户等着他在谈几笔供货业务。路凹凸说,现在自己必须赶回公司。临出病房门的时候,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对毛山竹和喜鹊夫妻二人郑重地说,你们不要顾虑什么,完全可以拿起法律武器去维护自己的权益。

毛山竹知道路凹凸是在告诉自己什么,倒是喜鹊听得有些愣住了。毛山竹忙对她说,路主任的意思是说,我的工伤问题,如果我不同意接受那笔一次性的工伤补助金还是坚持想要上班的话,可以进行仲裁或者向法院起诉。

喜鹊这个时候就接过了话茬,要不是因为他这件棘手的破事,我们俩口子也不至于每天叽叽歪歪不开心,一提起这件事我就上头,会忍不住发火,什么破公司,工伤怎么了,出了工伤也不能招呼都不给打一声说解除就解除呀。这事不算完,迟早我要去告他们!

毛山竹干咳了几声,示意喜鹊说话注意一点,他是在担心路凹凸引起误会。

喜鹊忙改口道,路大哥,必可千万不要介意我说得话,我说得每一句话可都不是针对你的,我针对的是天马集团,我针对的是那个女老板谷蕙茹,简直太无情了,我心里气不过才这样说的。

见喜鹊还是在一个劲地喋喋不休的样子,毛山竹真的有些急了,他瞪了一眼喜鹊,呵斥道,闭上你的嘴!

常玉凤在一旁不乐意了,她用胳膊肘捣了身旁的毛山竹一下,白瞪着他说,喜鹊是为了你好,公司开除他就是不对,我看还是继续上班的好,如果不让上班,那就去告他们,我支持!

喜鹊顿时又来了精神,喜鹊附和着说,这件事情其实不管凹凸大哥的事,他当他的官,我们告我们的状,不会影响到他的,这事我已经反复考虑过了。

“老娘们头发长见识短!”毛山竹批评喜鹊说,“你就脑子一根筋不是?你说说,咱们真的要把天马起诉了,给我讨要工作,那样的话,凹凸大哥在董事长面前是啥感觉?”毛山竹依然坚持着自己的观点,“除就除了吧,反正文件也已经全集团都下发了,又不是我一个人,文件上十几个人呢,有什么大不了的?”

毛山竹说得不错,那个解除文件中的确有十几个人的名字,但是,除毛山竹之外,其它人员都是累计旷工超过规定天数一直没有回来上班的人员,毛山竹不同,他既没有无故请假擅自离开岗位不上班,也没有其他违纪现象,他是因公受伤的工伤人员,更准确一点地说,他是一个因为安全防护用品不合格而深受其害的受害者。天马集团竟然在没有事先告知他跟他解除合同的前提下单方面跟他解除了合约,这就是明显的违法!

在毛山竹问题上,路凹凸清醒地认识到,毛山竹是无辜的,天马集团是知法违法的过错一方,只要毛山竹下定了决心,无论市仲裁也好还是起诉也罢,毛山竹一定会赢得!这一点是毫无质疑的。

之前,路凹凸已经多次就毛山竹的问题找过董事长谷蕙茹,请求她给毛山竹一次机会,谷蕙茹的说辞是毛山竹所在的车间主任认为他不能胜任本职工作,坚持将他的名单报了上来。

路凹凸为此专门找到那个车间主任了解毛山竹的情况,车间主任却苦着脸一个劲地陪着笑。末了,终于还是跟路凹凸说了句实话:这是董事长的意思。

很快,路凹凸便意识到毛山竹工伤解除事件的微妙性,也意识到了自己被夹在中间的微妙处境,尽管他苦思冥想谷蕙茹为什么非得坚持一定要将这个毛山竹予以除名,想破脑袋,也没给自己找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毛山竹发生工伤事件后不久,曾在一个不同的场合说过一句话,她说她甚至后悔当初就不该答应路凹凸将这个毛山竹招进天马集团,如果不给他办理入职手续的话,那么这起工伤事故就很很可能会避免。路凹凸当然不会相信别人的传言,堂堂董事长谷蕙茹不会心胸如此地狭隘,她跟毛山竹之间不存在任何的关系,何苦她会去难为一个基层员工?

但凡传言,也不一定完全都是空穴来风。凡事都具有两面性,人也同样具有两面性的特点。这一点,路凹凸是有些相信的。他冷静下来之后曾认真回味过他跟谷蕙茹之间就毛山竹问题的谈话。路凹凸越想越觉得传言中所讲的她有些后悔将毛山竹等人招进来这句话倒像是真的,否则的话,一个董事长也不会亲自去过问这样的事情。在路凹凸的印象中,自己入职天马集团公司以来,虽然自己还称不上有老资历,但他一直对谷蕙茹的行事作风是钦佩的,感觉她做事雷厉风行。如果不是因为毛山竹这件事情,他会坚持自己的观点,谷蕙茹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但是,他现在却进一步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质疑。

毛山竹和其他不少人都是通过自己介绍进入天马集团的,路凹凸觉得自己必须对每个人都要负责。他的事情更得要负责到底。跟谷蕙茹再行请求显然已经无济于事,剩下的唯一办法就是通过维权手段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路凹凸在内心深处是赞成喜鹊的这一思路的,但自己又不能在明处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想法。他想通过暗示的办法告诉喜鹊和毛山竹,他相信他们俩都是聪明人,很多话在有些时候只能彼此意会,最好不要说出来。因为太过于明目张胆地去公开支持喜鹊夫妇通过法律途径跟集团公司对簿公堂显然是很不明智的。这一点,路凹凸相当警惕和警醒。

路凹凸的苦楚,别人不会理解,自己在棘手问题的处理上,除了隐忍、自渡、理性,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一切还是得随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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