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自暴自弃

听了高云秋的诉说,江海平深有感触,他觉得曾鑫的经历跟自己有几分相似,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初晓欧更是动了感情,一方面同情他们的遭遇,同时也为自己多舛的爱情难过。

一晚上三个人基本没怎么睡觉,天刚蒙蒙亮火车就进了省城。

初晓欧眺望窗外的远方说道:“海平,一会儿就要经过咱们的大学校园了,真想回去看看。”

“这次肯定没时间了,以后找机会我陪你回去。”江海平抬起头,揉揉眼睛向车窗外面看。

初晓欧叹了口气,“说不定能看到长廊呢,不知道常春藤还有没有了。”

江海平一笑,“这么远的距离怎么能看得清?”

“用望远镜啊,我不是给你带了一个吗?”

“对呀!我怎么给忘了?”江海平说着从行李架上取下旅行袋,翻出了那个小巧的望远镜,放在餐桌上。

初晓欧拿起望远镜,站起身向窗外瞭望,脸上露出惊喜,“看到了,学校的主楼看的很清楚。”

江海平凑过来,贴着她的脸说道:“让我看看!”

“等等!我还没找到长廊呢。”初晓欧用胳膊肘顶着他。

“往主楼的西北方向看,长廊在校园的西北角。”江海平急得一个劲比划。

“找到了!看的很清楚,常春藤还在,比原来更加茂盛了。”初晓欧说着把望远镜举在江海平的眼前。

“一切如昨呀!”江海平一边看一边感慨,“去年冬天我回过校园一次,那时的常春藤只剩下枯枝败叶,一片凄凉。”

火车很快驶过这片区域,校园在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两个人意犹未尽,怅然若失。

省城是终点站,三个人换乘同一趟火车去滨河。

高云秋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下了车哪儿也找不到。她只知道曾鑫在一家工程公司打工,连这家公司的地址都不知道,初晓欧和江海平放心不下,决定陪着她去一起找曾鑫。

三个人几经打听终于找到了公司所在地。这是一个位于城郊地段的废弃工厂,院子很大,除了停着几台车以外,还堆放着很多电线杆和电缆。进入大门是几间老旧的红砖房,像是旧厂房,红砖房的后面有几排蓝顶的简易板房,从房前屋后凉的衣服可以看出,这些板房应该是职工宿舍。

看大门的老头接待了他们,高云秋一说要找曾鑫,老头立刻紧张起来,支支吾吾地问道:“你们是曾鑫的亲戚吗?”

高云秋脸一红,迅速避开老头的目光,低低的声音回答:“我是他的女朋友。”

老头打了个愣神儿,紧张的神色放松了一些,“就是对象呗,你们俩还没结婚,对吧?”

“是的。”高云秋点点头。

“曾鑫的家人没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他已经两个多月没跟家里联系了,他出什么事了吗?”高云秋听出老头话里有话,顿时紧张起来。

“我只是看门的,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老头说着用手指指院子里的一间红砖房,“你们去问问领导。”

初晓欧注意到老头的异常反应,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插话问道:“大爷,您能告诉我们曾鑫住在哪里吗?”

老头用审视的目光看看她,“你是谁呀?”

初晓欧指指身旁的江海平,“我们是曾鑫的亲戚,过来看看他。”

“他住在后面的职工宿舍里,红砖房后面的板房就是,你们自己去找吧。”老头说完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望着老人的背影,三个人满腹狐疑。高云秋有些沉不住气了,大步走在前面,直奔板房冲过去,边走边喊曾鑫的名字。

职工宿舍大都关着门,工人们应该出去干活了,他们挨个房间查看,发现只有最后排的一间宿舍开着门。高云秋跑过去,突然愣在了门口,嘴唇僵硬地动了动,“曾鑫!”

这是一间不到20平米的工棚,里面摆着四张铁床,床铺上面的被褥凌乱不堪,床底下放着脸盆、暖壶等一些生活用品,墙角还堆放着几件生产工具,地面上留着青菜残叶、洗发水瓶、香皂盒,还有破旧的衣裤和鞋子。房间没有窗户,异常闷热,站在放门口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霉味。

一个瘦弱的男人半躺在铁床的行李上,右手撑起上半身向门口张望,看到跟高云秋,他默默地低下了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是在沉思,在回忆,还是在后悔,令人费解。

他的衣服似乎很久都没有换过了,背心和裤子已经看不出底色,身后的枕头和被子也全都黑乎乎的。光着脚丫,露着膀子,肩膀上高高耸起的关节蒙着一层褐色的皮肤,一头乱蓬蓬的头发遮挡住瘦削的脸。

眼前的曾鑫分明就是一个乞丐,高云秋惊呆了,短短两个月时间,原本清秀帅气的大男孩儿变成了这个样子,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初晓欧注意到床头旁边杵着的一副拐杖,脱口说道:“他是不是受伤了?”

一句话提醒了高云秋,她扔掉手里的布兜冲进屋,扑到曾鑫身边问道:“你哪里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腿断了。”曾鑫的声音不大,说完后突然“哇”一声哭了,像小孩子一样抽泣着,身体开始剧烈抖动,眼泪掉在裤子上,很快湿了一大片。

“啊!”高云秋惊呼一声,双手去抓他的腿,“哪里断了?让我看看!”

曾鑫突然不哭了,伸手拦住她,抹着眼睛淡淡地说道:“小秋,咱们分手吧。”

“为什么?”

“我现在的样子你爸妈更要嫌弃我的,不想再耽误你了。”

“我又没嫌弃你。”高云秋说着也哭了。

“我可能赚不到那十万元彩礼了,也没有勇气去改变你父母对我的看法。”

高云秋冷冷地笑道:“不用管他们,我这次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就没打算再回去。”

曾鑫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她,眼神里闪出一丝亮光,但是很快又消失了,变得灰暗无神,“我现在养活自己都费劲,怎么照顾你?”

“我有手有脚,不用你照顾,我还可以照顾你呢。”

曾鑫叹了口气,“我是男人,不用你照顾,你回去吧。”说完扭过头去不看她。

“你太过分了!”高云秋气的蹲在地上哭起来。

初晓欧一边安慰她,一边跟着流泪。

“你们先别着急,冷静点。”江海平连连摆摆手,俯身问曾鑫:“你的伤现在怎么样了?”

曾鑫打量着眼前这个英俊的青年,跟自己的年龄相仿,但是行为举止从容稳重,一看就很了不起,不免心生敬畏,低声回答:“两个月前做的手术,现在恢复的挺好,石膏已经撤了。”

江海平眼睛一亮,追问道:“现在能下地走动吗?”

“不能走,需要拄拐,大夫说完全恢复至少需要三个月。”

江海平笑了,冲着高云秋摆摆手,“这就好办了,你们没有必要这样悲观。”

“可是我现在不能干活了,以后的生活咋办呢?”曾鑫依旧摇头叹气。

初晓欧看不惯他这副窝囊样,忍不住发火了:“现在不能干活怕什么呀?以后身体完全恢复了不就行了吗?你这样自暴自弃,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谁还会看得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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