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齐聚定远门

定远门,原名得胜门,寓意旗开得胜,是永兴城东边的一座城门,也是永兴城门中最为特别的一座。

相传当年陈国皇族将士入城,走的就是这座城门,后来陈国上下国富民强,得胜就改名为定远,意为江山平定,远景可期。每年寒来暑往,春去秋来,定远门见证了太多的喜怒哀乐。无论是寒门子弟得中状元,登堂入室;亦或是将军大胜而归,衣锦还乡,定远门就如同永兴城这数十年来的记录者,见证王朝的兴衰起落。

清晨的定远门显得格外的清冷,自门洞中吹来的冷风,让守城们的一众将士也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二哥,听说了么,早上大哥去大统领那块儿领的军令状,说是这两天所有进城的人都要例行盘查,做好登记,所有进城的,哪怕是只苍蝇,都要知道它落到哪块糖饼上!要是因为谁的纰漏出了事,轻则杖责,重则发配边疆。”

“怎么可能不知道,永兴武典啊,十年一次的武道盛事,自我当差就经历这么一次啊,这两天一定要打起精神,别说苍蝇,就是个臭虫也得知道它去谁家搭窝!”

两个守城将士在这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闲话,而永兴城东方,有一轮红日冉冉升起,那红日之下有一行人在缓步前行。

“大师父,前边就要到永兴城了啊”秦弈见目光所及之处已经能够初见这皇城轮廓,心中不免有些激动好奇,毕竟自己从小到大,只是在别人口中听说过有这么一座城池,从未有幸亲眼得见。

“嗯,陈国皇城啊,陈国皇城”慧能和尚自言自语,看向那巍峨城墙,眼中闪过耐人寻味的神色。

“前方行人止步,城防军例行检查,所有人等将包裹行囊放在案几之上,站成一排,等候检查!”城防军的高声呼喊,让所有想要进城的行人都规规矩矩的排成一排。

“大师父,看来这永兴武典很受皇氏重视啊,连这城门都不是那么好进的。”

“那是自然,永兴武典十年一次,每年的各道各地的青年才俊都想在这次比武上力拔头筹,可以说是整个江湖所有武人的盛会!”

正说着,城门前的人感到地面有明显震感传来,那震感不像地龙翻身,更像是什么野兽狂奔才出现的声响,苏靖申率先有所感知,直接伏地将耳朵贴近地面,细细听着地面传来的声音。

“应该是马蹄声,但是不像是一只马,感觉好像是一队骑兵正在全速向城门奔来。”苏靖申这话一出,在场的守城将士无不严阵以待,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毕竟他们也没接到什么通知,告知他们最近会有什么骑队进入永兴城,若是真有贼人胆敢在永兴城兴风作浪,那么这帮守军有信心让他们有来无回。

听见自城门远方有马蹄声响起,那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和一般马匹不同,那声音听起来动如雷霆,声声踏在城门前所有人的心中。眼见到在城门对面,徐徐驶来一队骑兵,人数大概有三十人左右,那骑兵身穿湛蓝铠甲,头戴蓝翎铁盔,人人手提一杆亮银色长枪,胯下战马亦是身披战甲,嘶鸣着向城门奔来,一看这支骑队就是一支沙场利剑。为首之人,一袭白色披风,白衣白甲,同样是提着一杆亮银长枪,只不过枪身上锈有一条通体银龙,自枪尖一直延伸到枪尾。

那名被称为二哥的将士,见这队骑兵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于是大步踏出,横在了城门之间。

“此乃皇城地界,来者需下马停车,例行检查,违者按军法处置!”

“混账东西,有眼无珠,吾乃陈国南境边防驻军——御龙军,这位是我们少帅杨云泽,受陛下邀约来永兴城参加永兴武典,还不速速让开道路放行,再聒噪一句,小心我一枪捅穿了你!”那少帅的副将,见城门口有人拦截,便直接驭马向前,对那守城将士不客气的说道。

“将军息怒,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竟是御龙军少帅亲临,小的鲁莽得罪了少帅,在城门截住将军也只是例行检查,若因此得罪了将军,还请将军赎罪。既是来参加永兴武典,还请将军出示参典令牌,小的自然放各位将士进城。”

“哼!”那副将听到这将士这般言语,也只好冷哼一声,将那参典令牌丢了过去,待那守城官兵核实无误后,转身对左右说了句放行,随后一众将士纷纷低头作揖,目送这支骑兵踏马入城。秦弈本打算再继续看几眼这支骑军的风采,被大师父一把按住脑袋,也是恭送御龙军入城。

“大师父,这支骑军是真威风啊!”

“那是自然,你可知那御龙军是陈国出了名骑军,当年的三皇子,现在的陛下千里勤王,靠的就是这支骑军。听说早年间胡厥人贪图南下好风光,曾多次举兵进犯,胡厥人靠着自己多年在塞外战斗经验,驾驭野兽,烧杀劫掠,待陈国大军赶到时早已是人去楼空。为了让胡厥人知难而退,也为了让他们付出代价,陛下就将追随自己多年的骑军派驻到了南线边境,以精锐骑军对抗胡厥人的虎狼之军,也是以此换来了这近十年的陈国南线的安定祥和。”

秦弈听着大师父的讲述,也是心驰神往,自己若是有机会能够在这支军队中舞刀弄剑,也混个偏将、副将什么的,什么时候也有机会弄到这一身看起来就威风的盔甲。

“唉,对了,那守城将士说的令牌,咱们有么,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哦,是这样,起初我也不知晓这事情,是临出行当晚,慧正师兄单独将我叫到他的房屋中,将这令牌交付于我,还告诉我一定要好生保管。”说着,慧能从袖中掏出一块雕刻精致的金牌,正反两面各写一字,正是“永兴”二字。

“苏靖申,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从宁北道一路被打劫过来,不会被山贼匪寇给抢走了吧?”秦弈回头,面带戏谑的看向那位翩翩公子。

“怎么会,这令牌在我临行之前,我师父特意嘱咐我,命都可以不要,但令牌绝对不能丢!”

“唉,你不是被山贼都打劫的浑身上下一分都没有了么?这金牌你放在哪里了?”

苏靖申嘿嘿一笑,凑近秦弈的耳朵边,小声地说道:

“山贼们还好没有那龙阳之好,只是劫财,并未劫色,在第一次被打劫后,我就把那令牌藏在我的底裤之中了,这一路上我腿上的皮都快磨破了”说完,苏靖申从手中掏出那块令牌,拿到秦弈的眼前。

“滚!你离我远点!你这人看似光鲜亮丽,怎的行事这般低俗下流,如此反胃恶心的事情,你也做的出来?”秦弈看着那块令牌,再想起苏靖申说的话,心中不禁泛起了一阵恶心,后悔当初将他从那丛林之中救出来,就应该让他在那荒郊野岭被那豺狼虎豹吃了!

这边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位南境小军神,守城将士和一众行人松了一口气,正要继续进行检查时,天空中突然传来犹如鹰隼嘶鸣般的响声,那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尖锐,好似无数支羽箭在空中滑行。

“何人胆敢在皇城上空御剑飞行?”一个声音在皇城禁宫中传出,紧接着一道白虹眨眼间便凌空站立在定远门上空。

“林御敌!”慧能和尚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个名字。

“林御敌?”皇宫内的那个羽化境强者?

“没错,就是他!”

秦弈赶紧抬头看向天空,毕竟现在的秦弈和世间罕见的羽化境强者,有着难以逾越的沟壑,能够亲眼看到羽化境强者的实力展示,是多么难能可贵的机会!

只见天空上的那名羽化境强者,身着金甲,象征皇室威严,腰间别有一把金鞘长剑,即便尚未出鞘,也足以看出持剑者的杀伐果决。若不是鬓边的几缕白霜告知世人这是一位出入江湖多年的强者,可能是功法玄妙,也可能是驻颜有术,单看林御敌的外貌,也就是较秦弈年长几岁而已,但不可否认的是林御敌确实是当前江湖上独有的几位强者之一。

在林御敌向空中那些御剑之人发出警告后,凌空之上,单手自上而下的一抹,一道无形气墙凭空出现,将背后的永兴皇城与那天外来人隔绝在两侧,而林御敌站在中间,犹如皇宫守护神般伫立空中。

那御剑之人在听到林御敌的一声警告后,暗自叫了一声坏了,随即向后传音,所有人都立刻减速,落向地面。紧接着,自天空之上,降下约有十人,各个都是仙风道骨,脚踩桃木剑,手持拂尘,居然是一群道士。

“大师父,那十人都会御剑之术,难不成都是青云境上的强者?这是哪个宗门能够如此多的能人?”

“他们并不都是青云境以上的强者,那是道家祖传的御剑秘法,早年间已经失传,不知这是哪个宗门又是在哪寻得这秘法,还有这么多弟子将其研习透彻,看来今年的永兴武典,强者很多啊。”

那为首的道士在地面停稳后,赶忙手持拂尘,走到林御敌面前,赶忙作揖连声致歉

“哎呦呦,林统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夫东海大衍道观监院尚方长生,带队赴永兴皇城参加永兴武典,东海距皇城太过遥远,我等又鲜有来皇城的机会,下面迷雾太大,看不清方向,一不小心飞过界了,这才惊了林统领,老夫代道观向林统领道歉,还望统领莫要责怪。”

“无妨,近日大量武者进入永兴城内,城防军也是提高了警惕,本将这么做也是为了保证皇室安全,让道长受惊了。烦请道长出示一下令牌,没有问题的话,还请众位道长步行入城,切记在城内莫要再御剑飞行了,毕竟皇城跟下,还是要有所收敛,道长可否明白?”

“明白,明白,林统领放心,老夫会好生管教这帮劣徒的。”

“在下还有要事要办,就不陪道长一起入城了,待武典开始,我们还会再见,告辞!”

说罢,林御敌挥手拨散了方才的气墙,天地之间恢复如常,再回头看时,林大统领早就没了踪迹。

“这便是羽化境强者么?抬手之间就能将天地阻隔,一息之间就能消失在原地,连感知都感知不到,就好像这片天地他从未存在过,羽化境强者的手段实在是太过诡异,看来自己需要进步的地方还有很多啊。”秦弈在心中暗自默念

那名唤尚方长生的道教监院,远望林御敌离去的方向,叫了声“安之,你带着众师兄弟入城,我有要事要办,稍晚些与你们相见。”

“长生师父,你所说的要事,怕不是要去城内的酒楼贪酒,这几日忙着赶路,没空让你饮酒,是不是心瘾犯了。我来之前掌教师叔特意叫我看好你,切莫贪杯误事。”那名被叫“安之”的道士缓缓的说道。

“简直无稽之谈,老夫就算再贪酒,这轻重缓急,老夫还是知道的!”

秦弈听到这名道士的师父竟然也是修行之人不守戒律,就把目光看向自己的大师父,没想到大师父听到后也是一脸尴尬,见秦弈贱兮兮的看向自己

“看我干啥,大师父脸上有花不成?贪杯误事的是那牛鼻子道士,你大师父可是佛门清修之人,喝了酒也是穿肠而过,佛祖自在心中,你懂吧。”

“对对对,大师父对佛法的解释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大师父喝酒吃肉也是对佛法的践行贯彻,是替世间凡人受苦,我们都应该感谢你。”

“哼,牙尖嘴利。”

这边慧能和尚和秦弈正在拌嘴,那边的道士队伍已经走到了秦弈他们旁边准备接受检查,秦弈先是看向了那名监院道长,一身灰布长衫,一缕拂尘搭在左手,一柄桃木剑负在背上,长眉长须,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而那名唤“安之”的小道士,与那一众道士打扮无异,只是皮肤白皙,长得好生精致,与苏靖申的那种阴柔娇弱不同,这位道士眉宇之间能清晰看出英气十足。可能是感受到秦弈的目光向自己看去,那道士在与秦弈对视一瞬间后,目光立刻转向别处,让秦弈感到有些奇怪,又不知哪里奇怪,只好就此作罢。

“大师父,这队伍怎么行进如此之慢,都过去半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到咱们入城?”

“皇城之中突然涌现这么多武者,即便是准备再怎么充足,也还是怕出现意外情况,要知道真要是出了意外,可是要掉脑袋的,这帮城防军小心点也是正常,咱们就再耐心等待一会儿吧。”

“轰隆隆,轰隆隆。”又是一阵地鸣袭来,又是由远及近,苏靖申再次伏地倾听,可这次他的脸色却一下子从红润转为苍白。

“听到什么了?”秦弈问道。

“听听到”

“你快说啊”

“有有野兽奔来”

“不是马蹄么?”

“不不是马蹄声很有规律,这次来的声音杂乱无章,好像不是一种动物。”

说话间,自远山之上,跃下一组骑队,自空中跃出后,突然一声吼叫,扬起大量沙土,看不清何人何物。城墙上空的瞭望士兵借着自己登高望远,高超目力,在看清来人是谁后,突然惊恐地大叫,并吹响集结号角。

“敌敌袭!敌袭!胡厥兽骑!是胡厥兽骑队!”

“快来人,守住城门,胡厥兽骑来攻城了!”

“弓弩架起,刺障摆好,保护城内百姓!准备迎战”

一道道的军令有条不紊的发出,在场所有将士,在听到塔楼瞭望兵的喊声后,都是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听从指挥,紧张的情绪带动着秦弈这边也加快脚步进城。

“秦兄,秦兄,胡厥人胡厥人”苏靖申哆哆嗦嗦地抓紧了秦弈的袖子,说话都已经不利索了,攥紧的拳头差点把秦弈的衣服扯断。

“慌什么慌!这是陈国皇城,他胡厥人即便是胆子再大,也不敢来这闹事,这般向皇城冲锋,这骑队是活腻味了不成么?”秦弈嘴上说着,但其实本人也是大受震撼,长这么大,从未见过陈国以外的人,今日有幸见到了能让陈国上下闻风丧胆的胡厥蛮人,也算是开了眼界。

在场所有将士都持枪持剑,在这等着那一队胡厥人到来,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整个城门安静的可怕。眼见着骑队越来越近,已经能够隐约看到来人相貌,为首之人,身材魁梧远超陈国常人,一眼就看出不是中原之人的长相,头戴貂帽,身披貂裘,最可怕的是胯下所骑并不是那汗血宝马,而是一头雪白猛虎!在他身后,尚有四名骑士,统一的着装,一样的身材,胯下坐骑分别为狮、虎、狼、豹。

那五人见城门前士兵均是严阵以待,弓弩手也是将羽箭拉满,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那为首之人将手指弯曲放入口中,吹了个口哨,胯下凶兽随即停止了奔腾的脚步。众人这才看见,为首之人虽身材魁梧,但胡须茂密,满脸褶皱,竟是一名知天命的老者。在陈国境内若是这等年纪的老者,莫说骑虎骑狼,就是坐那马车也会颠簸的呕吐不止,这胡厥人的身体素质确实高出中原人许多。

那老者从白虎身上下来之后,轻轻抚摸那头凶兽的额头,那凶兽立刻安静下来,原地趴下休息,不多时竟响起了鼾声。而那名老者缓缓走到守城将领身边,模仿着陈国人的见面仪式,双手置于胸前,简单的欠身鞠躬作揖,用不太标准的陈国言语说道:

“老夫胡厥朗图乌诺格,受陈国皇帝陛下邀约,带领胡厥使团赴永兴皇城参加永兴武典,由于路途遥远,我们又是自边境而来,过于受人瞩目,这一路上麻烦不断,才在今日抵达皇城,各位将士莫要慌张,我们五人只是来参典,并无其他目的,典礼结束后,我等自然会回到胡厥,这是我们的令牌。”说完,这位老者将令牌递给守城将士。

那将士将老者手中令牌接过,上上下下看了许久,生怕这令牌有假,再三确定后,命令左右收好兵器,挪开刺障,放这胡厥使团过关。

“大师父,这胡厥使团也是来参加永兴武典的?”

“嗯,这么看确实是这样,陈国与胡厥交战多年,胡厥地处寒地,山地多,平原少,农作物收成不好,放牧也受影响。所以,胡厥人自幼便学会掠夺,掠夺周边居民,部落,国家,而受影响最大的便是陈国。

不过这几年,天恩浩荡,雨水丰足,胡厥人也不再缺少粮食,自给自足,所以这几年,除了边境上出现少数摩擦,陈国和胡厥已经很久没有重开战事。想来,这胡厥使团能接受皇帝邀请来到皇城,也是为了表达求和态度,疏通贸易,毕竟两国常年征战,内耗也是极其巨大。若是能以此达到和谈的目的,对黎民百姓也是一件好事。”

“我本以为这次永兴武典只不过是陈国境内的武人,现在来看,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啊,先是御龙军小军神,又是东海道教又是胡厥使团,这还未进城,就已经如此让人大开眼界,真要是进了皇城,恐怕能者高手更是不胜枚举,看来这次武典并不是以往那么简单啊,看起来意义重大啊。”慧能和尚自言自语的说道。

“大师父,这么多高手都齐聚永兴城,你说他们都是奔着最后那典籍楼上的功法去的么?”

“我看未必,别的不说,单说那杨云泽小军神,他的生母是当今陛下的亲妹妹,要说武学典籍和功法,不说随意挑选,找几本契合自身体质的还是轻而易举。还有那东海大衍道观,修行的都是道门秘典,外面的典籍根本不屑于看上一眼,他们又为什么会来这永兴武典,确实是让人疑惑不解。”慧能和尚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算了,大师父,先不考虑那些了,马上排到我们了。”

“下一位”守城将士喊道,那下一位正是秦弈。

“姓名,宗派一一报上来。”

“云渺山云梦寺记名弟子——秦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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