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暗流涌动

秦弈也没想到这老家伙会弄出来这么一出,本以为靠着自己浑然天成的演技,能让那胡厥少帅吃一大亏,长个记性就好。

看那老家伙不管不顾就要下跪的样子,直接将矛头又一次转向了秦弈这边。

“秦弈!这下你满意了吧”隋鸣征狠狠地发问道。

“这一跪别说你受不起,就是在场所有武者谁要敢受这一拜,我敢保证明天所有人的脑袋都要搬家,事情已经闹到这般地步,非要赶尽杀绝么,秦弈!”

隋鸣征接着说道,让在场的一众武人也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虽然知道这二人是胡厥使团,但没想到这老者在胡厥那边竟然身居高位,甚至连皇室都不惜出重兵前来护驾,而此时这件事情的决定权又一次回到秦弈的手中。

“唉,罢了,老先生起来吧,此事是秦弈做错了,就依隋大人所说,此事就此罢了!”

“老先生快快请起。”没等秦弈把话说完,隋鸣征赶忙上前扶起那胡厥老人,留给秦弈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后,便与那胡厥少帅一同搀扶着送回到酒楼客房中休息,只留下那秦弈和一干人众在街道上不知所措。

荒铎和那慧能大和尚走到秦弈身边,徐徐问道:

“徒儿啊,可有受伤我见你方才口吐鲜血,看样子是受了内伤啊!”

“大师父不必担心,那不过是我做给那隋鸣征看的,但是我也没想到那老不死的会从中作梗。我本以为让那肥头大耳的胖子涨涨记性就好,没成想那老不死的开口后,三言两语就要置我于死地。

看来胡厥派他来和谈,也是思虑再三,有备而来。这老贼心智计谋都远在常人之上,这次陈国皇室要吃大亏了。”

秦弈看着那隋鸣征和那一对胡厥人渐行渐远,心中反复回想这一晚发生的一切,隐约感觉今晚的事情看似一切掌握在他秦弈手中,可最后的结果还是被那老者抢走七分。

没想到自己精心筹划的一番布局,被那老者几句话给搅和的七零八落,也只好惺惺作罢。

“荒兄,方才那蛮人的武功路数,可有看清?”秦弈开口向荒铎问道。

“看那面墙被毁坏的程度,想来那少帅研习的应该是类似将自身体魄修炼到极致的外门功夫,在辅以身上的龟趺软甲,想来只要不是境界高出太多的武者,应该都能有一战之力。”荒铎徐徐地说出自己的看法见解。

“嗯,确是这样,虽然我有心逼他出手,让那隋鸣征赶来,但那蛮子的两招,威势确实震天撼地。

想来若是擂台之上,双方对峙,若是没有什么压箱底的武学功法,对上这蛮子,还真是头疼。时间不早了,荒兄,你我二人今晚际遇可真是丰富多彩,早些休息吧,趁着武典尚有几日才开始。”

“哈哈,今晚之际遇确实丰富,秦兄也早些休息。”说罢,在场武者也纷纷散去,秦弈荒铎转身回到酒楼。

夜深人静,登峰楼外的街道上寂静无声,仿佛一切并未发生,除了倒塌的院墙见证了一场恶战,或者说是恶战到来前的开胃小菜。

隋鸣征这边,将那胡厥老人安置好后,起身道了句“告辞”后,出了登峰楼并未返回观星别院,而是骑在马背,看向那城西那座巍峨高楼,咬了咬牙,调转马头向城西奔去。

同一时间,在那登峰楼的巷道内侧,有一男子自阴影中悄然出现,若是秦弈在现场,定会一剑向这名男子刺来,因为这名男子正是当晚在市集上刺杀秦弈荒铎的那对父女中的父亲!

那男子看着隋鸣征渐行渐远朝着高楼而去,便也不再留恋,抬腿跃向空中,朝着某个不为人知的府邸奔去。

“前方骑马之人立刻停步!此处乃是禁宫地界,非得召见者不得擅自入内,违者按擅闯皇宫处置!”

隋鸣征在离开登峰楼后便一路疾驰来到禁宫西侧的一处高楼旁,出人意料的是这高楼管理甚是严格,若不是受到召见,竟不能随意入内。虽然搭建在皇宫之外,却享有与皇宫同级别的森严制度。

这高楼便是皓月司的典籍楼——皓月楼,也是这次永兴武典无数江湖武人渴望能够踏入的武学宝库。隋鸣征站在那守宫将士面前,拱手作揖说道:

“在下观星别院隋鸣征,这是我的令牌,还请大人过目。”隋鸣征递给那将士一块令牌,上绣孤星一颗,背面有隋姓拓印。

“敢问少掌使深夜造访所为何事?”那将士见隋鸣征身份无误,赶忙调整声调,缓和语气,生怕惹到这位年轻的观星少掌使。

“我有要事需要直接禀报首尊大人!”

“哦?一般来皓月司禀报事项的都是星使大人,少掌使您这般越级汇报,怕是要”

“我知道,只是事发突然,又是深夜造访,不就是杖责三十么,大人你尽管打,帮我通报首尊大人即可!”

“我知道了,来人,观星别院少掌使隋鸣征深夜造访皓月司,越级上报,触犯皓月司条例,按例先杖责三十,方可入司拜见,左右将士,行刑!”

说罢,那隋鸣征下马跪在皓月司正门门前,仍那左右将士挥舞杀威棍一棍一棍的打在自己的后背,三十棍后,那守城将士转身走向皓月司内,不多时,出来说道:

“隋大人,首尊有请,请您皓月楼五层面见。”

“多谢大人!”隋鸣征起身,整理好衣袖,走入那皓月司内。

另一边的皇城之下,秦弈今晚遇见的那名杀手父亲,此时也是在城内东躲西藏,闪转腾挪,躲开一众巡防将士,又躲开那深夜更夫,整个人宛如鬼魅一般见首不见尾。不多时,钻入一间灯火通明的府邸之中,再就没了动静。

“大人!深夜造访,扰了大人休息,武雄深感惶恐!”那大汉翻身进入府邸后,绕开所有府兵婢女,三步两步就摸到了一处二楼窗户处。随后一个鹞子翻身,进入屋中,抱拳拱手,单腿跪倒在那捧书夜读的老者面前。

“无妨,无妨,年纪大了,睡得也晚,怎么?今晚不太顺利?”那老者见那大汉跪在面前,并未看向他,而是借着烛光翻阅着手中的古书,徐徐地说话。

“今晚派出去的五支队伍,有四支完成任务,已经返回,而而”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今晚我与灵儿伪装成父女,在城内夜市准备袭杀那两名武者,但那二人武艺高强,我二人才刚刚露出些许杀气,就被那两位武者感知,随后躲开致命一击。

夜市人多嘴杂,耳目众多,我二人实在不敢再过多缠斗,一击不成便转身离去,那两位武者随后也就没了踪迹,武雄办事不利,还请大人责罚!”

“这样啊,那二人可有看清你们的长相?”

“大人放心,事发突然,又是集市当中,我与灵儿又都是平民扮相,那武者必然不会认出我俩。而且事后我一直跟着那两位武者回到登峰楼,还有幸看到一出好戏!”

“哦?什么样的好戏啊。”

“在下看到那名执剑武者与那胡厥那布和在街道上械斗,后来还是观星别院的少掌使及时赶到,阻止了事态进一步发展。”

“哦?”那老者听到居然有人敢在皇城与胡厥武者动武,眉毛不自觉的上扬一下,随后恢复平静继续说道:

“既是这样,那你就先行退下吧,今晚之事,莫要与他人说起。”

“是,大人。”

“啊,对了,武雄,像今夜这般失误,有一次就可以了,若再有下次。”说到此处,那老者合上正在看的书籍,转身看向那名叫武雄的武人,目光中看不出任何情感,好像那武雄如同牲畜一般。

“你应该知道后果,回去吧,好生歇息。老夫也有些困倦了,过段时间,可能就要忙起来了。”

“是,大人!”武雄站起身,从窗户飞了出去,没人看见在那老者说出最后一句话后,武雄背上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衣服。

回到屋内的秦弈并未马上休息,而是盘膝而坐,运转功法为自己推行气血。同时,思绪越飘越远,想起今天这一天经历的事件。

先是在那入城时见到的一众高手,南境军神也好、名门正派也罢,哪怕是那胡厥人,来到此地参加永兴武典,目的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所有人仿佛都不是仅仅为了那典籍楼的典籍或者是被皇室看中登堂入室而来,每个人都带有极强的目的,每个人都是心怀鬼胎。

那对夜市上的父女是什么人?那酒楼神秘老板又是什么人?永兴武典和陈胡和谈又有什么关系?那观星别院是在永兴武典起到什么作用?

这一天的遭遇让秦弈越想越乱,冥冥之中秦弈感觉自己仿佛深陷到一场阴谋诡计之中,而自己看不透这棋局,只能沦为他人的棋子,被人摆布。

尤其是今晚与那胡厥蛮人的一战,明面上看是秦弈与那布和的比武较量,可是实际上是秦弈与那老者彼此间的计谋试探,最后看似秦弈大胜的结局,却是那老者胜天半子。

想到这里,秦弈只觉得气血上下翻涌,气机流转不畅,索性不再运功,转身看向窗外,看向那受万人敬仰的皇宫。

“哐啷,哐啷”两颗石头精准的从地面打到了秦弈的房间,秦弈回头捡起石头,又顺着石头飞来的方向看去,夜色中只见有一蒙面人正看向房间,见秦弈看向自己后,飞身上墙,几步就消失不见。

秦弈嘴上念叨:“今晚可真是怪了”。

随后也是飞身夺屋而出,跟着那神秘人一路行进,那神秘访客仿佛并无恶意,前行几步便稍作歇息,待秦弈赶到后,又再次转身向前走去。这二人始终保持着一段微妙距离,直到那神秘人奔至城郊的一处密林深处,停了下来。

秦弈见那神秘人停下脚步,也放缓脚步,慢慢走向密林,防止有诈,毕竟这一天一夜的经历,让秦弈不得不对任何人心怀戒备。

只见那神秘人转身,摘下脸上面罩,朝着秦弈拱手抱拳,朗声说了句:

“秦公子,别来无恙!”

秦弈看向那名神秘人,只见面罩之下,那人竟是一只独眼!

“田勇?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和钱源镖局已经送完镖返回辽东了么?”

秦弈这才发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那鹰隼城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钱源镖局的镖师田勇!

“秦公子有所不知,自从在鹰隼城和公子一别后,我与我家小姐怕路上再生是非,便一路未歇奔赴永兴皇城,入城之后,便将那三口箱子送到兰心曲坊,本以为此事到此应当尘埃落定。

但小姐心细,假意安排我们出城,实则到城外后换下镖师衣着,打扮成普通商旅进城调查。见那兰心曲坊收下那三口装有沙土的箱子后,并未停留,而是直接奔赴城头马市雇佣马车,将那箱子再次装到马车上,一路送到了西郊采石场。”

“采石场?那兰心曲坊一个听曲唱戏的风月场所跟采石场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啊!”

“我和小姐起初也是这般怀疑,小姐那性子秦公子你也知道,我本想乔装打扮进兰心曲坊收集情报,谁能想到小姐直接出手绑了那天参与装车的兰心曲坊的一个下人”

“额这个徐姑娘果然是女中豪杰,之后怎么了?”

“小姐直接逼问那下人,那三口箱子是何人所寄,又为何要送到西郊采石场?”

“那下人怎么说?”

“那下人刚开始打死不说,后来还是大小姐一阵威逼利诱,交代了。”

“交代什么了?”

“那下人说他也不知道是谁寄来的,只知道前段时间有神秘人给他寄信,说让他在某日接到这三口箱子后,用马车送到采石场,事成可保他荣华富贵,事情败露则让他身首异处!那下人也是个穷苦出身,见这事如此简单还有利可图,便一咬牙偷偷做了。”

“之后呢?”

“之后线索到这里就断了,我和镖局的一众兄弟现在还在继续调查。只不过那采石场受皇家管控,要混进去实属不易,我和兄弟们今早在市集调查时,正巧见到秦公子和那一众高僧入城,这才思量着要见公子一面,白天人多嘴杂,这夜间也好行事。”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田兄,徐姑娘她现在”

“哦,大小姐现在也在这皇城之中,只不过我们现在也都是在暗中调查老镖头一案,不便与公子相见,待水落石出之后,大小姐自会与公子见面。对了,公子,我此次前来,也是因调查老镖头的案子,发现了些端倪,这才大半夜来找你。”

“什么端倪,难道与我有关?”

“我们此次押镖,出辽东道时曾有多家镖局都接到了押镖任务,好巧不巧的是这些家镖局的镖队,竟有好多都是从辽东道至永兴城,而且多数都在路上遭到劫镖。只有一家和远镖局因为路上耽搁,走的水路,这才避免了被贼人劫镖。”

“然后呢?”

“那和远镖局将货物箱子运到永兴城内后,就等待来人接货,一直等到深更半夜才来人取货,那来人黑衣蒙面,看不清长相,拿起箱子就要离开,不巧的是此时一股邪风吹来,吹起了那神秘人的头巾,和远镖局有眼尖之人看见那神秘人头顶竟有佛门戒疤!”

“佛门中人?”

“和远镖局的人将此事告知于我后,我便想到公子身边的一众师兄弟,田勇此番话语并不是有意挑拨秦兄与那群高僧之间的关系,只是提醒秦公子多加小心,毕竟皇城之下,又是武典当前,什么样的意外情况都有可能。

钱源镖局这边继续调查,有什么消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公子,还请公子莫要将此事告知于他人,哪怕是那位高僧最好也不要知道。”

“田兄放心,在下心里有数。”

“话已至此,田勇也没什么要交待给秦公子的了,秦公子的比武现场,田勇怕是没机会看到了,在此遥祝秦公子能够在武典上一举夺魁!”

“多谢田兄。”

说完这句话,秦弈转身离去,向着登峰楼走去。

田勇见那秦弈越走越远,转身向身后缓缓说道:

“出来吧,秦公子走了。”

自那密林深处,徐徐走出一位女子,那女子身着淡粉色长裙,一把精致的天蓝色短剑佩在腰间,是那徐知微无误。

“小姐,既然已经都来了,又为何不出来见一面呢,非要躲在暗处偷听我二人谈话?”田勇问向旁边亭亭玉立的徐知微。

徐知微双手撵着衣角,缓缓说道“他武典在即,我若突然出现,势必乱他心神,他现在还不知你我所行之事到底有多危险,不告诉是怕他惦记,耽误他修行”。

说完这些话,徐知微也在心中暗想

“秦弈这人好生惹人不悦,明明心里在意,看见田勇第一时间便问我的踪迹,还说什么相忘于江湖?死鸭子嘴硬,说两句真心话就这么难么?”

想到此处,一阵冷风吹过,徐知微也是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心中暗骂,“怕不是那秦弈没看见我,在心中咒骂我?下次见面定要再抽他两耳光!”

“田勇,我们回去吧”

“好的,小姐。”

这边徐知微和田勇返回镖局住处,那一边的秦弈也打了个喷嚏,心中暗暗想着是谁在骂他,并未在意,回到了登峰楼。

也许是入城第一天闹出的动静太大,这几日永兴城内竟出现了罕见的安宁,无论是登峰楼内的武者,亦或是城外的帮派宗门,都心照不宣地选择刻意回避争斗,即便是有仇家找上门来,都会选择什么老祖宗外出访友或者什么宗门目前暂无话事人等说辞。

虽然看起来找的理由都非常拙劣,但双方也都不会像以往那样斤斤计较,所有城内的人都在秉着一口气,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永兴武典开典那天的到来。而今日,便是那永兴武典开典之日。

“徒儿,准备好了么?”慧能和尚一早就赶到秦弈房间问道。

“当然,这几日等的我都手痒难耐了,早就想去那竞技场上和江湖上这帮青年才俊一试拳脚。”

“好!不愧是我慧能的徒儿,就是有魄力!那咱们准备一下,叫上福成他们,即刻启程。”

这一日,登峰楼门口热闹异常,周围都是城内百姓夹道相送,都想亲眼目睹这江湖武者的快意恩仇,亲眼看着他们进入皇宫。

“十年一次的永兴武典,福成,你怎么一点也不开心呢?”秦弈一步一步轻松地向前走着,好似即将去参加庙会,而不是去那竞技场上搏杀,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虽说是武人盛典,可比武哪有不见血的道理,只希望各位武者能够点到为止,不要再增杀戮了!”福成手掐佛珠,口中喃喃自语道。

秦弈这两天听福成翻来覆去这几句佛语,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又听他在这叨咕这些乱七八糟的,赶忙打住。

“好好好,福成高僧,我怕了你了,唉,我说小和尚,你修行的到底是什么功法,怎么那慧法师叔敢让你来参加武典。那么神秘么,连你秦弈师叔都不能透露一点么?”

秦弈贱兮兮的问着福成,对于福成被选来参典,秦弈始终心里犯了嘀咕,慧法那大和尚到底教了福成多么高深莫测的功法,能放心如此年纪轻轻的和尚前来参典。

如果是像福运那般勤学苦练,几乎是以苦行僧标榜自身的修行方式也就罢了。那福成基本被他秦弈带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怎么就这几日就能成绝世高手了?

想到这,秦弈的好奇心不自觉又加重了几分。

“秦兄,在这遇见你了!”秦弈回过头,见到那说话之人是谁后,随即立刻转头当做不认识,仿佛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一样。

“唉?秦兄?秦兄?是我啊,苏靖申苏公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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