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重光来到周苍几人经常待的小楼之中，走进门看了看，有些奇怪啊！这次他们几个竟然没喝茶，而是躺在软榻上，下起了棋。看到这一幕，张重光顿时有点不适应。
看到张重光进来，田掌柜对着他招招手，把他喊了过去，
“重光啊，昨日见过了太守，感觉如何？”
张重光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如果只从他当时的表现来看的话，他的确是一个好人，亲切友善，又毫无架子，让人第一眼看到他时都不觉得他是个太守。但正因为他表现的太过完美无缺，毫无瑕疵，反而让我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所以我觉得他应该是有问题的，可这也只是猜测而已。而且如果他在人前表现的那一面，真的是自己的伪装的话，那他自身一定是一个很不好对付的人。
连在人前的伪装都如此真实，那可想而知他有多么的谨慎，为人都如此，做事只会更加小心，不会轻易留下把柄让别人找到。
我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想过师爷跟我提到过的一些方法，通过太守审理过的案件，发布的政令等等，来寻找他的破绽，不过推算之后，发现这些方法都不太可能行得通，这些东西都太明显了，太守不可能会犯这些错误。
所以现在我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
看着张重光头疼的模样，田掌柜微微一笑，说道，
“很正常，当官的能有几个傻子，更何况还是个太守，若是如此轻易地就让人摸清底细，那才奇怪呢！你若是没有思路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个醒。”
张重光眼睛一亮，就见田掌柜轻轻吐出一个字，
“看。”
看？张重光有些不解，看什么？
“看，其实很简单，你以前是怎么看的，现在还怎么看就行了。不主动参与，不深入探究，冷眼旁观，静观其变，这就是最好的方法。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站在岸上，才能看清河水中隐藏的暗流和漩涡，一旦入水，就很难再看清事情的原貌了。
你也不用担心这样会一无所获，以你现在的身份，一些事情其实哪怕你想躲，都未必躲得掉。”
听着田掌柜的话，张重光陷入了沉思，田掌柜见状也没有打扰他，还阻止了想要出声的周勇。
过了一会儿，张重光缓缓抬头，
“前辈的意思是，因为我现在有着宝兵阁的背景，有些人会主动的将一些事情暴露在我面前。就像昨天王前辈会主动送我血髓丹一样，看似什么都没有说，实际上已经在不经意间透露了一些事情。
而且因为昨天我在百宝轩露面的缘故，这会让许多人认为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宝兵阁，像王前辈那样的事情，以后会有更多。而我所要做的，就是通过这些不经意透露出的蛛丝马迹，与我心中的一些疑问相互印证，这样就可以推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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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情的原貌，进而证实我的猜想。”
田掌柜笑着点点头，
“不错，就是如此。不过像王彪那样直接的事情，估计不会再发生了，太容易被人察觉。不过你现在是学宫的学员，这个身份很有利于其他人对你进行接触。
现在的学宫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修行的地方，更像是一个微缩版的郡城，里面的一些冲突、矛盾、纠纷，拿到郡城之中同样适用。窥一斑而知全貌，见微知著，只要你仔细观察，你的疑问自可得到解答。”
张重光再次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儿，他缓缓抬起头，看着田掌柜和一直没有说话的周苍，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师爷，前辈，其实从你们这几日的态度，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二，太守可能的确有些问题，或者说郡城有些隐患，而且可能还不小。你们这样提示我，显然也不想瞒着我，但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告诉我答案呢？”
闻言，周苍皱眉不语，田掌柜一时也沉默下来，周勇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敢开口，于是时间就在这样的氛围中逐渐流逝。
田掌柜拿起一枚棋子轻轻敲击着棋盘，一下，两下，三下，然后将棋子捏在手里，长舒了一口气，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样，抬起头来看着张重光，没有解答他的疑问，反而问了张重光一个问题，
“重光，昨天你也看到了那场交换会，感觉如何？”
张重光老老实实回答道，
“有些震惊。”
田掌柜听了点点头，继续问道，
“那你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吗？”
看着张重光沉默下来，田掌柜直接帮他做出了答案，
“因为你的层次不够，你平时根本接触不到那个层级的事情。你只是一个凝真境的武者，所以你平时接触到的也是和你差不多的人，接触的也是你触手可及的事物。
所以当你猛然进到郡城这些上层人物的活动之中，看到他们动辄十几万，几十万两的挥霍银钱，看到他们把六品，七品的丹药灵药拿出来交易，看到他们拿着中品灵器，三阶四阶的妖丹去换一些连用途都不知道的东西。当你看到这些的时候，你自然会觉得震惊，觉得难以置信。因为这已经超出了你的理解能力，理解范围。
太守有什么问题，郡城有什么问题，我和你师爷当然知道，但我们不能告诉你，因为这些东西同样也超出了你的理解能力。若是我们贸然将郡城里那些权谋算计，那些阴暗腌臜的事情告诉你，你可能会承受不了，甚至会疯掉。
你不要觉得我这是在危言耸听，我知道你很聪明，可以很轻易的判断出很多事情。但你毕竟还太小，接触过的事情也很少，你见过的最坏的事情，可能就是山匪拦路，小偷横行，但这些东西对我们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
张重光继续沉默，田掌柜也没在意，继续说道，
“你知道为何那些话本小说里的那些主人公，总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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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打小喽啰，然后才能挑战幕后黑手吗？这可不是因为那些说书的故意拉长时间，而是因为他们需要成长，而成长最好的方式就是去经历，除了个人武力的增长之外，更重要的还有对心性的磨练，只有当二者都变得无比强大，他才能面对最凶恶的敌人。
若是那些主人公直接去打幕后黑手，那只有死路一条，即便侥幸不死，一个心性不够强大的人，在经历那样的挫折之后，还有勇气再去面对那样强大的对手吗？”
张重光终于不再沉默，而是抬起头郑重的对着田掌柜、周苍和周勇依次行礼，这次行礼不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自己的长辈，而是感谢他们真真正正的将自己当做了亲人看待。
张重光此时也明白了自己之前为何总是有寄人篱下的感觉了，因为他自己一直都觉得，周苍周勇和田掌柜他们，只是因为老张的那封信才对自己有所优待，而自己只是沾了老张的光而已。
但今天他终于明白他们对自己是真的关心，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家人，只是自己一直都心存芥蒂，没有发现而已。想通了这一点，张重光一直以来的心结被打开，顿时感到一阵轻松。相比于这些，太守的秘密，郡城的秘密此时仿佛都不再重要了。
拨开云雾见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
抬起头，张重光脸上浮现了一缕笑容，看着身前的几人说道，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田掌柜和周苍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疑惑，这小子真明白了？不会是装的吧？田掌柜扭过头看着张重光，轻轻咳嗽了一声，
“重光啊，虽然郡城的事情不能告诉你太多，但你要真想知道，告诉你一点儿让你稍微了解一下情况，也不是不行，就算是让你提前有点儿准备，你说呢？”
张重光看着田掌柜一脸怀疑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只好说道，
“您作主就是，我没什么意见，不过我现在对另外一件事倒是有些兴趣，郡城这般样子，更高一级的州府乃至朝廷难道一点儿察觉都没有吗？”
田掌柜看了一眼周苍，周苍点点头，然后接过话头，说道，
“重光你刚来到外面，对现在王朝的局势可能不太清楚。龙骧王朝从立国到现在已有七百年之久，现在的王朝早已不复当年的盛世。朝堂上百官结党营私，互相攻讦，民间奢侈之风盛行，屡禁不止。尤其是先皇时期，上至天子，下至百姓皆以奢侈为荣，靡费公帑，导致民怨沸腾。
虽然新皇登基之后，已有弥补之举，但王朝至今都动荡不安，近十年之内，王朝内部大大小小已有近二十次叛乱，哪怕是现在，岚州境内的叛乱还未平息。
眼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朝廷已经是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如此乱局自然就有人生出了别的心思，扶风郡今日的乱象就是因此而来。”
听到这些，张重光有些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没再多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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