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身死

这话缥缈无处寻,眨眼间就只剩水面的涛声。

赤岭和小竹看向老鬼。此刻老鬼的面色冷峻,给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的感觉,但小竹与赤岭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种神色,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小竹暗自气愤,早就知道这萨满用老鬼的心上人祭了阵,如今亲眼瞧着老鬼这幅落寞模样,反倒让她觉得心口闷闷得不痛快,恨不得将这可恶的大祭司杀了泄愤。

思索间,宫墙上的阵眼鬼又飞快地移动起来,想来是萨满用了秘咒将沈妃的魂魄引了出来。那句凄厉悲惨的嚎叫,必是她死前无数遍叫喊的救命词。

老鬼,是否还会舍得杀“她”呢?

脚步一动,老鬼就起身要前往宫墙。

“老鬼!”赤岭和小竹一齐叫他。那一句魏郎,把他的心都叫乱了。心乱如麻的老鬼又怎么与萨满去斗!

“别拦我。”当年错过,如今他定尽全力。

“谁要拦你,我们与你同去,对吧。”赤岭知老鬼心意不可变。目前最能保老鬼安全的,就是伴他同行了。

“我,我瞧着那墙头夜色不错,也准备过去一观。”小竹说罢,大摇大摆地朝着皇城宫墙走去。

老鬼略低了低头,心间微微发酸,石头是不必说得。小竹啊,不枉他如此疼爱这个小妮子。有些人,他愿意豁出命去保护,但有些,值得他珍惜生命去相伴。

三人疾行,很快临近宫墙。

大祭司独自飞身而下,竟丝毫不惧面对他们三人。

赤岭三人也终于看清大祭司的容貌。方才远远瞧着,也仅是看出她容貌姣好。当下凑近了看,祭司长着一张媚脸,吊梢丹凤眼,高耸的鼻梁,白皙的脸上绘满了满人的图腾,显得娇俏又神秘。

“石赤岭、屈少庸、竹长明。”她的声音一如长相,媚意万千。三个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好像眼前并非是生死对决时的残酷,而是呼唤情人的呢喃。

“要死,被她这样一叫,我都想换名字了。”小竹哀嚎一声。

“没出息,她恶心你,你不回报,倒想着躲了。”老鬼行了一路,又有知己相陪,迅速地调整好了自己的心绪,趁机挖苦了小竹。

“呦,我的大伯,这不赌约在身,不敢轻举妄动,怕坏了规矩。”小竹心头一松,老鬼那死样子不见了,太好了。

坏规矩的是她,守规矩的还是她。若是平日,老鬼早就反驳,过过嘴瘾了。这次,就饶了小妮子吧。

“祭司与我们之仇,是化解不了的。”赤岭说完,见祭司身后那一团混沌忽现,便打算出手了结。

大祭司不知用了什么法器,护她周身安全。阵眼鬼在她身侧忽明忽暗,试图找到突破口。

“石公子何必着急。不妨先问问屈公子愿不愿意杀我。”祭司轻笑,朝着拔出匕首的赤岭说。她抬起手腕,用指尖理了理散落的额发。

手腕上除了萨满常见的铜铃手环,还有一个赤岭和老鬼都见过的通透玉镯——正是沈妃所有。

“人都死了,谈何救不救。不必顾忌老夫,今日斩落妖女,才当是我知音。”老鬼率先拿起了淬炼精透,无比锋利的寒刀,冲上前去想要破了祭司护身法器。

小竹正准备上前协助老鬼,听到身后一阵喧闹声。皇城侧门顿时大开,冲出了黑压压的一群清兵,各个手里都拿个尖锐的兵器。

这,是打算用人数来耗死他们了?

“此三人,死一人者,每人赏银十两。死两人者,赏银百两。”祭司伸出手将玉镯抛向老鬼,淡薄地扫过他们三人,“全部杀了,赏金百两!”

老鬼见玉镯飞来,手已伸出去接,转念一想,立马挥起寒刀,将玉镯击落。他娘的,这妖女心思莫测,只怕这玉镯也动了手脚。

玉镯掉落在地,碎成了三段。

清兵那笔兵器朝着三人刺去,几番较量下来。三人都发现这些人应是上过战场的杀伐之辈,身上的血腥气儿浓的很。再这般打下去,定是要吃大亏。

“小竹助我!”一直在小竹身后的赤岭,当机立断把性命交给小竹,用遁甲之术快速地利用宫墙边的一切布置起来。

“还要多久!”老鬼抽出染血的到,立刻将攻击石头的人击退了下去。

“耐心些,这阵我一般不用。”赤岭从袖中掏出两块圆滚滚的石头,分置于三个方位,又拾起碎了的玉镯,不用白不用,快步推倒墙根便,放在了阵法对应的补角上。他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图,说了句:“大功告成。”

刚刚还在厮杀的清兵就如同鬼打墙般直冲宫墙,对着那坚实的红墙使劲地捅,一次又一次,即使震得双手发麻,也丝毫不停。

“你这阵法是迷阵,还是迷人?”老鬼惊讶,按说布阵也就是让敌人摸不清方向,最著名的当属历史上的诸葛八卦阵。石头布的阵怎么反倒是给这群人吃了失心疯的药,让人连脑子也坏了呢?

“自是损阴德的阵。这些人明儿醒了,就疯了。故而非不得已之时,我不会用这个阵。”赤岭怜悯地望着那群仍在不倦地捅宫墙的兵卒。人为财疯,各为其主吧。

“姚明邦的徒弟,果然名副其实。”大祭司冷眼看着。

“石头,当对你刮目相看。”小竹喘了口气,拍了赤岭的肩膀表示赞许。

“教我此阵法,今夜便放你们走。”祭司说得暧昧十足,“哦,聊了那么久,都忘了告诉你们我的名字,我叫富察雁秋。只要你们不伤害皇族,我不会再追杀你们。”富察雁秋莞尔,妩媚的眼波中透露着无辜。

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她真的被石头的阵法吸引,打算放过他们?老鬼猜不透妖女的真实想法,但他能确定的是,这人花了那么大阵仗来抓他们,不可等闲视之。

“你们汉人就是喜欢猜忌,疑心病重。”富察雁秋看三人毫无反应,觉得他们实在不够爽快。

“此阵绝不外传。”赤岭拒绝了她的提议,若是把此阵教给满族祭司,又不知会有多少可怜的百姓受苦。

竟自寻死路?富察雁秋胸内气愤,面上仍笑嘻嘻的:“既然如此,不妨让你们死前先送故人一程。”

言罢,她手腕晃动,铜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沉闷的响声,富察雁秋撤了自身屏障,那一直在三尺外觊觎时机的阵眼鬼抓住机会,向她直冲而来。

“这世道,总是强者才有资格说话。”富察雁秋毫不慌张,扯下羽衣上的两根羽毛,朝着阵眼鬼射去。

只不过事情并未如她所料,那团混沌仅仅只是停顿了片刻,就直逼她的门面。

怎么可能!富察雁秋无比震惊,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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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在瞬间就明白自己的身边出了细作。笑容淡淡的她眉头染上一抹怒气。她来不及细想,当务之急,是先解决了这团混沌,不然便难以掌控局面。

“呦,我瞧着你也不是很强,勉勉强强能和李广利将军比肩吧。”老鬼乐得在一旁观战,边看还边点评几句。若是给他摆上一张长案,他或许能当场来一段说书,有表演,有观众,惹得他的心直痒痒。

小竹与赤岭忍俊不禁,老鬼这嘴,能把那香院里的脂粉吵架讲得同战场厮杀般激烈,变着法的挖苦富察雁秋简直如同探囊取物般容易。

“这月光是不够亮了,祭司大人小心脚下。”

说完,富察雁秋就重重地摔了一跤。

“祭司大人得去瞧大夫了,那阵眼鬼不是就在你身后吗?”

说完,富察雁秋的左臂受伤了。

……

阵眼鬼果真厉害,几个回合下来,富察雁秋那雍容华贵的羽衣七零八落,像鸡毛落了一地。

老鬼眼见着妖女狼狈不堪,只可惜这阵眼鬼无法即刻取她的姓名,此刻他早已忘了和小竹的赌约。

富察雁秋见形势不妙,心思一转,大喝一声:“去!”伸手将腰铃化散,抵挡住阵眼鬼,并快步来到赤岭布阵的其中一块圆石旁,用脚踢飞了。哼,几块破石头就想拦人!

“噗通!”一声,石落湖底,那些拿着兵器的清兵却丝毫未觉,依旧勤恳地“杀敌”。

“妖女,你未免太小瞧我石兄弟。”老鬼眼里的惊讶被自豪压下,不自觉地又出口嘲讽了富察雁秋一番。想如此简单地破了石头的阵,除非姚明邦再生。

富察雁秋气得跺脚,方才显露出她这个年纪才有的率真来。须臾,她敛息作法,那飞旋在空中的腰铃化作七道霓光,似是要将阵眼鬼吞噬。

“这般厉害的招数,怎放到现在才用?”老鬼不解。

“就是此刻了。”从到宫墙开始,就没怎么说话的小竹,见时机成熟,随即祭出准备好的血符。

血符绕着那七道霓光盘旋而去,三处势力角逐,谁也不肯退却。

“啊!”夜空中传来两道撕心裂肺的叫喊。

一道是施法的富察雁秋,她被气流击落在地,眼中流出血泪。

另一道,老鬼熟悉万分,正是沈君钰的的声音。

腰铃散落一地,化成齑粉。血符托着如梦似幻的阵眼鬼渐渐飞向苍穹,被血符包围的圈越来越小。

“老鬼,那便是沈妃的七魄了。你若想她来世不做个失心疯的人,就快快帮我招了她的三魂来!”

原来富察雁秋将沈妃做阵眼,却将她的七魄封在腰铃中。是以阵眼鬼对她万般仇恨,也并不十分惧怕她的复仇。而刚刚,小竹用血符逼出七魄,从而能让阵眼鬼全力重伤富察雁秋。

老鬼急得不行,却没有小竹的招魂之术,无奈带着哭腔大喊:“我不会啊,竹丫头,我该怎么办!”

“魂魄相依,富察要控制她,定不会离此处很远。你朝天际大喊她的生辰,余下我来帮你。”小竹奋力支撑,盼着那越过墙头的血符飞得再慢些。

“乙卯年三月初九寅时生于山阴,乙卯年三月初九寅时生于山阴……”

小竹的眼一刻不停地扫过四处,怕一时不慎,那三魂便化作青烟散去了。

老鬼喊得声嘶力竭,也不敢中断。他眼瞅着血符飞上城楼檐角,情急之下大喊:“沈君钰,你欠我的。你回来,快回来!君钰,你回来!”沙哑的嗓音响彻周边,哀情浓重,听得赤岭和小竹眼泛泪光。平日里见老鬼豁达乐观,此番行状却是极其触动人心,他也不过是个会哭、会悲伤、会绝望的凡人罢了。

“来了!”小竹心头一喜。她最先发现,迟疑了一会后才肯定。好个富察雁秋,难怪她怎么都找不到沈妃的三缕魂。原来是被她封在了其中一个高大的清兵身体里。幸好早先赤岭布阵让他们失了魂,又有老鬼真心实意的召唤,那高大的兵卒丢下长矛,脚步踉跄地朝他们走来。

小竹左手起势,对着那团微弱的银光银光颂叹。

赤岭听得似懂非懂,他心里琢磨着大约是归魂咒语一类的话。从富察大惊失色,再到小竹满手血符,看来这一切是早早的布了局,就想给老鬼一个痛快了。

忽的,那血符散落,银光乍放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坠入那清兵的额间。

清兵迷糊的眼一瞬间变得精明又疲惫,一阵陌生的男音带着熟识的腔调:“魏郎!”

“有话快问,她撑不了多久。”小竹也没想到能一举成功,或许真如长白山仙人所说,她承了仙子神力,才能如此顺利地将魂魄相融。可即使如此,她脚力一乏,跪在青石砖上,捂着心口催促老鬼。

“君钰,你可曾与我有过孩儿?”老鬼扶着高大的“沈君钰”,问出了一直困扰在她心间的事。

“沈君钰”震惊了片刻,摇了摇头:“我若生育,怎可做皇妃。魏郎为何有此一问?”

即便身上无力,“沈君钰”的手却是死死地拽着老鬼。

此刻的老鬼心绪纷乱,哪还会在意这些。他收起失落,想起小竹的吩咐,又急忙问出第二句:“不过是盼着能你有个好结果。罢了,算我痴心妄想。你可曾有未了的心愿,我定帮你达成。”

“我死后,愿与你百年后,同穴。”沈君钰越说越小声,到后来已是要跌倒在地,亏得老鬼眼疾手快抱住了她。

老鬼听完她的话,只觉得肝胆俱裂,全身力气都似被抽干了。这清兵又身材巨大,老鬼力竭,脱了手又重新抱起。

“魏郎,我恨你!”

怀里的“沈君钰”挣扎着说完最后一句,紧握着老鬼的手滚落在地,老鬼猛地一摊,欲哭无泪,原来伤透了的心是流不动泪的。

“老鬼!”赤岭迅速将他拉开“沈君钰”的身边。

两人稍稍站稳,就看到“”沈君钰化成一摊脓水,露出森森白骨。

赤岭心中升起寒意,阵眼鬼到底是阴邪之物,仅是魂魄相融竟能化尸为水。他遥想年前见到沈妃的模样,红颜变枯骨,实在太过悲惨了些。

“她,能入轮回吗?”老鬼沙哑的声音听上去比往常更低沉。

“当然。若你多为她诵经几次,说不定下辈子还能当皇妃。”小竹坐着吐息,缓解了心口的绞痛。

“小竹,你如何了?”赤岭右边盯着老鬼,左边偶尔看顾小竹的伤势,还是分出精力提防倒在地上的富察雁秋,真恨不得多出个分身来。

“死不了。”吐纳后,小竹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些,没有红润,也不复方才的苍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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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你去看看她死了没?没死的话终究是个隐患。”小竹示意赤岭不必管她,当下要紧的是解决了富察雁秋。

赤岭也懂这个道理,再听到小竹无恙后,拿起匕首走进横在地上的富察。

月光打在她的脸上,紧闭着双眼的她倒显得挺安详,两行血泪有些发干。

赤岭半蹲下来,拿起地上的一根羽毛在她鼻尖探了探,羽毛久久地晃动一下。她还有一丝微弱的鼻息。

赤岭当机立断,拿出匕首,刺入富察的心窝。

剑身入体,她吃痛地睁开了眼,斜斜地盯着早已退后的石赤岭。

赤岭难以想象这个自傲地说这要取他们三人性命的大祭司就这般悄无声息的要死了。他沉着脸看她,富察的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赤岭心道一声糟了,莫不是中了她的计!

富察雁秋笑了,她的心口不断地流出鲜血。

“突突,突突……”里头好似好个东西要破体而出。

“什么鬼东西?”小竹只觉太阳穴跳个不停,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起。管它是什么,她运起降魔杵,试图震住这东西。

未料降魔杵刚飞至富察雁秋心上,便被一股强力击退,旋转了几圈后掉在了小竹面前。

血浸了一地,富察雁秋已奄奄一息,她心口的血不再外流,却是钻出个圆圆的东西,一点一点,撑得她痛苦万分却甘之如饴。

这怪物最后才将四肢挤出来,赤面獠牙,好不威风。它将插在臀部的匕首拔出,冷眼瞧着地上富察雁秋的尸身,凡人的躯壳,还是太过孱弱了些。

“什么怪物?”寄生于人体中,还是被富察雁秋驯养在体内?赤岭在脑海里搜罗曾听过的奇珍异兽,始终与面前这个对不上号。

“老鬼,别忙着伤春悲秋了,快想想办法。”小竹催促,明明他们已经想办法策反了富察雁秋的贴身人,还亲手杀了她。谁会想到她会变成一只怪物,想起富察死前的笑,小竹就觉得难受得紧。

“这、这是洪荒!”老鬼认出怪物来历,着实吓了一跳。

“洪荒?”排不上号的妖兽?要说是《山海经》记载的,小竹还是能知晓一二的,什么帝江,什么穷奇,什么虚耗,人家好歹也是有名声的妖兽,这洪荒又是哪里来的妖兽?

“太久远了,难怪你们不识。宇宙洪荒时,洪荒兽俱说被禹王降服作古了。千万年,我早以为这妖兽只存于古籍中了。妖女怎么抓的它?”老鬼很是好奇。

“别想这个了,快想想我们怎么收服它吧。”小竹直视着面前巨大的妖兽,一张蛇脸,身躯类猿,背部长着一对鹤的翅膀,浑身毛发是褐黄色的。

老鬼思虑片刻,“不如逃吧。”他认真地给出了意见。目前这洪荒没有出手伤他们的意思,且经过富察雁秋一战,他们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此时再战恶兽,是不明智的。

老鬼话说完,洪荒兽就对准了他张开血盆大嘴,似是在挑衅他的话。

“富察不会那么容易赴死,我们今日若不解决洪荒,是逃不出去的。”赤岭心里猜测,富察肯定用了某种秘术,金蝉脱壳,借洪荒再生。如果他们现在示弱,肯定要被赶尽杀绝。

“石头说得有理。”小竹站起来,手握降魔杵,准备迎战。

洪荒兽没有理会小竹,反而继续朝着老鬼攻击。

老鬼正值性命攸关之际,举起寒刀便朝那蛇头砍去。

十尺、六尺、差一尺是,老鬼的眼中迸发出喜悦,然而转眼就被洪荒狼牙棒般的长尾击倒在地。

“咳咳。”老鬼拄着刀起身,感觉胸肺碎成了几块,没有一块不疼的。

“小竹,往后。”赤岭护着小竹,捡起地上的长矛,向上一跃,打算刺穿洪荒的脖子。

洪荒一个转身,喷出一道浑浊的水,把赤岭淹没在水柱中。

“小心,洪荒时洪灾始祖,不可在他水流下呆太久。”老鬼奋力起身,只觉得五脏都被撕扯开,他银牙一咬,摸到了洪流里赤岭的手臂。

小竹见老鬼动作,便知晓他的意思。趁此机会溜到洪荒身后,无奈这洪荒好似背后长了眼,任她的降魔杵怎么刺,都被它强而有力的翅膀挥走。不过好歹能分去洪荒的一些注意,赤岭那边的水流没有一开始那么大了。

老鬼见状,立马将在水流里的赤岭拉了出来。

“噗!”赤岭一离开水流,猛得吐出好几口水,又吐又呛,大口地吸着气。

死里逃生并未让他感觉如释重负,反而让他的头脑更加冷静。或许老鬼说得对,以他们三人之力是对付不了洪荒兽的,不如就借机逃跑,可三个人不可能同时跑走,那么……

赤岭在抬起头,那洪荒兽正打算故技重施,他立刻抽身躲闪到一边。

“老鬼,我来拖住他,你带小竹走。”

“那你呢?”老鬼一面抵抗洪荒,一面问道。

“我要布阵,会伤到你们。放心,老地方见。”赤岭说得极为肯定,手中将方才布阵的圆石重新排列了位置,少了的那一颗他就用小竹的血符代替了。

“快走!”

带布置完毕,那些神智已然不清楚的清兵见到洪荒,要么吓晕了,要么尿了裤子,还有几个机灵的拔腿就跑,剩下的几人拿着兵器对着洪荒,准备迎战。

赤岭也不奢望他们能拖延多久,只希望自己布的阵对千年妖兽是有用的。他抽出晕倒的清兵的佩剑,差是差了些,聊胜于无。

可惜少了酒,总有些遗憾。他见老鬼与小竹翻身携手而走,手中的剑便往阵眼一插:“天地老君,有生有灭,物长不寿,愿断其魂,惩天之道!”赤岭拔出剑,割破自己的手掌,腥热的血抹在他的眼上。

洪荒停了动作,赤岭心道好在这大阵起了作用,眼角瞥见两位挚友已无踪影,才真正放下心来。

血眼开,赤岭提剑向上刺,这洪荒不愧为上古妖兽,大阵封起肉体不过片刻,它便能动弹四肢与赤岭相抗。赤岭只求速战速决,此阵以他生祭而成,意在同归于尽。若他死前还未杀了洪荒,小竹与老鬼定会被追杀·。念及此,赤岭故意漏了一个破绽给洪荒。既然都不要这具躯壳,那又何必在乎在是否完好呢?赤岭拿剑刺洪荒刺去。

洪荒看出破绽,将手对穿过赤岭的腹部。

不料赤岭反手拿出一把短匕,刺入了洪荒的命门。

洪荒吃痛,把手一路向上,将赤岭的心掏了出来。

“嘭!”的一声,洪荒与赤岭双双坠落在地,只见洪荒手上的那颗心还在跳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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