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宗李适在皇宫召见浑武,此时浑武就是父亲浑瑊的全权代表。
“其实我是很想念你父亲浑瑊的,只是崔宁之事教训深刻,我就不敢轻易招回驻守前方的将军了。”
德宗李适微笑着说道,作为一国之君,他手下真正可堪大用能臣武将并不多,浑瑊算是其中拨尖者。
“父亲也一直念叨说想见见皇上,只是军务在身,就不敢擅离职守。”
浑武弯腰鞠躬,这是他第一次代表父亲觐见圣上,否则以他的资历,根本不可能遇上这样好事。
“你来就可以了,你父亲对朕和大唐赤胆忠心孤是知道,并且是深信不疑的。”
德宗李适一脸认真,亲戚不走不亲,君臣之间关系也是如此。
自剑南节度使崔宁召进京,吐蕃和南诏联合进犯,幸亏李晟神勇,稳住局面,长了大唐神威。
但回想这事,德宗依然后怕不已,如果当时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自此以后,德宗下了诏书,前方高级将领大臣未得皇上圣旨,不得擅离职守。
同时朝庭默许替皇帝镇守边关大将们,可以派出自己最信任的人代替这些封疆大吏们,觐见皇帝和到京城办事。
“谢皇上恩典!”
浑武自然明白其中含义,有这样通情达理圣上,浑家上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你也到了婚配年龄,需不需要朕给你赐婚呀?”
德宗李适看着玩笑。
“一切任凭皇上作主。”
浑武自小在官场历练,自然明白此话含义,自己家再风光,仍摆脱不了任皇上主宰的命运。
“好吧!下来我留意,像你们这样青年才俊,一定会有门当户对眷属,人丁兴旺的。”
德宗笑笑,他也是随意说说而已。
“谢圣上眷顾!”
浑武一副感恩戴德样子。
“这里有封密奏,与你家有关,我今天心情好,破例让你浏览一番。你可别千万外传。”
德宗一脸严肃,挥手四周的人离开,接着将密折递给浑武。
“皇上这恐怕不妥吧?”
浑武显然没有这方面经验,一时慌了手脚。
“不碍事,朕让你看你就放心大胆看。”
德宗笑着点点头,他喜欢没有城府的实诚人,这样人没有多大的野心雄心,皇帝需要的奴才加干才。
“那臣下就斗胆了。”
浑武恭恭敬敬磕头,各个地方都有密探,那从各地飞往皇宫密折有如雪花。
你可千万别小看那毫不起眼密匣,能接触到的人少之又少。那搞不好可是毁身灭族,比那些有形刀剑厉害多了。
“看吧!看吧!只是不能外传,必须守口如瓶。”
德宗李适示意浑武抓紧看。
“臣李希烈斗胆举报浑瑊隐藏二心,这匹夫身为异族,食君俸禄,却包藏祸心。”
一看见纸上,浑武分明感受到了一股血腥味,他感觉血液倒流,脑袋发胀发痛。
“浑瑊身为朝庭重臣,不思报君恩庞,却和吐蕃南诏暗通款曲,狼狈为奸,准备里应外合,阴谋推翻圣上天下。”
“他妈的,贼喊捉贼,妄想转移视线,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目的。”
浑武在心里骂道
“圣上,我们浑家上下对陛下赤胆忠心可表日月,垦请圣上明察。”
浑武心不由得紧了起来,这李希烈可真是杀人不见血,妄想用皇帝之手除掉浑家,手段不可谓不毒辣。
“你接着往下看。”
“浑瑊每年往吐蕃大量购买战马,随时有暗探来往吐蕃和南诏,与敌方保持密切联系。”
浑武觉得百口莫辩,这里面所说的都是事实,可他辩解中稍不注意就会被皇帝认为越描越黑。
“皇上,这些都是从事情报暗探,是得做到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
浑武浑身冒汗,这平平淡淡解释中却暗藏杀机,弄不好就大祸临头了。
“放心,我对你们浑家是百分百的信任有加,否则我也不会让你看见这些东西。”
德宗端坐龙椅,觊觎这宝座的人,明里暗里的人太多了,自己任务是把这江山治理得更好,百年之后完好交给自己后代,生生世世由子孙传承下去。
“这李希烈分明就是眼红,居心叵测,想拉我们下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浑武悲愤说道,这李希烈分明已经和朝庭离心离德,出此毒招,分明是想把浑家绑上他们战车,不得不成为他们的帮凶。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你们也别和他们一般计较。守土有责,守土尽责,朕也是有眼睛的。”
德宗李适笑了笑,作为帝王他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利用双方矛盾,自己才有天然统治地位。
“淮西和奉天都是朕的江山,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是,陛下,臣等誓死效忠圣上。圣上一声号令,臣等刀山火海决不退缩。”
浑武双膝跪地双手抱拳,他浑家自祖上开始,就对大唐皇帝绝无二心。
“好好,你的话我记下了,江山如画引得多少豪杰来逞英雄。你们年轻人好好历练,以后好好辅佐太子。”
德宗李适笑着点头,他知道自己迟早一天会把江山交给自己儿子,自己已经提前给他谋划治政班底了。
“谢陛下,臣一定誓死效命皇上。”
浑武自然明白,这世上最大靠山和动力就是皇帝。
“你们府上有位侍女叫吴琼渊,以前她还是朕皇宫的宫女。”
李适淡淡问道,其实放宫女出宫也算是他收扰人心之举,只是浑家私自收留宫中出去宫女,似有不妥之处。
“陛下,这说来话长,这吴琼渊是前次臣下到京城办事偶然遇见。”
浑武头皮发麻,自古无情帝王家,饶是浑家对朝庭忠心无二,但仍逃不过被人监视命运。
相反那些已经处于半分裂藩镇,就没多少顾忌,皇上敢派人监视他们,他们就了敢将派去密探偷偷杀了。
“那次碰上李希烈儿子李兴霸当街欺男霸女,我着实看不下去了,就出手教训他。”
“谁知这李兴霸不长记性,变本加厉报复我们,准备在驿站将我们挫骨扬灰。托皇上洪福,我们没有中的他毒计。”
“我气不过就出手教训了他,他放言要报仇。我们没办法,将吴琼渊收为义女,留在府中。”
浑武解释道。
“身为勋贵子弟,怎能如此放肆,出手教训一下也是可以。只是出手是不是重了?”
李适笑着问道,作为统治者,他得将一切掌控在手上。
这件事他并不把它当回事,只是考验浑瑊父子有没有对他隐瞒什么?所幸结果还算满意。
“奉天城防如何?”
德宗问道。
“回陛下,奉天城墙牢固。”
浑武回答简捷明了,他当然明白言多必失道理,他不希望自己给皇上留下不好影响。
“那可是朕的一道屏障,你们父子可得替孤守好了。”
李适半是认真笑着说道。
“陛下龙恩我浑家永世报答不完,奉天城人在城在,人亡城依然是大唐疆土。”
浑武说得铿锵有力,其实胆小如鼠外,驻守城防将领及家眷是注定是与城防共存亡。
“不错,小伙子,有气势,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德宗李适高兴的赞道。
“来人,着晋浑武军职一级,以扬我大唐军威。”
“如果都像这样威武,文官不贪财,武官不怕死,何愁我大唐不兴。”
德宗李适内心叹道,可叹自己天纵英才,可惜可供驱使能人异士太少太少了。
“老天,朕受命于天,如果您能多出李晟、马燧、浑瑊、李泌等这样赤胆忠心的能臣,朕情愿折几年阳寿。”
“像河欮三镇这样藩镇节度使一夜之间暴病而亡该多好!”
李适狡黠一笑,如果真能这样,那他就算天底下最有福气的人了,气也能气死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仇敌。
“奉天城有什么缺陷?”
身为皇帝李适也知道,任何东西不可能十全十美,奉天城太重要了,一旦出问题,京师都危险。
那次吐蕃等联军就是先攻陷奉天,进而直接杀进长安,堂堂京师落入敌手,大唐蒙羞。
“战略地位至关重要,但短板已显而易见,城池不大,屯不了重兵和贮藏太多粮草。”
浑武对奉天了如指掌,对于这座重镇自然是熟得不能再熟。
“这座重镇像道铁墙能挡住任何洪水猛兽,但一旦轮番冲击,没有后援支撑,这座孤城命运不容乐观。”
浑武实话说道。
“哦?”
德宗李适陷入沉思,作为帝国皇帝,他比任何人更清楚帝国症结和病痛。
他渴望重振雄风,像祖先金戈铁马扩张版图和实力,可现实却根本给不了他要的东西。
“难道我真的是生不逢时?”
他哀叹道,已经失去了继续谈下去兴趣,他摆手示意浑武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