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关之上，西周皇子赵仁瘫坐在沉木椅上，他脸色很差，差到他身旁的那个随从黄芪都不敢随意说话。
伴君如伴虎，一个差错可是要掉脑袋的。
赵仁的目光看向城楼之下那位身背桃木剑的东晋第一刀，他阴冷地吐了口浊气，脑袋里还清晰地回放着刚刚自己卑微如蝼蚁的一面。
“黄芪，那就是大乘强者的力量吗？”
赵仁脱口而出，那似自语又似询问。
黄芪汗如雨下，这个时候不能不答，不过回答也必须小心仔细：“殿下，三年一回雨，八年一闻秋，对于那位江湖第一，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为何？”
阴冷的眼光，用力握紧杯子的左手，对这位皇子有过耳闻的人都清楚，这个时候的大皇子是想杀人了。
常年侍奉大皇子，黄芪自然是心知肚明，不过，他并没有丝毫的慌张，回道：“殿下，下臣有句不知进退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仁双眸冰冷：“有什么话赶紧说，不必要婆婆妈妈的。”
黄芪回道：“殿下，您何必与那一届莽夫较劲？”
赵仁双眸更加冰冷：“黄芪，你什么意思？”
黄芪依旧不急：“殿下，您可是要在西周一争太子之位的皇子，那刘伯钦是何人？不过一江湖草莽，他一刀可作江湖第一，那又如何？西京城内，先不说刚刚千里驰雷的上官丞相，单说陛下身旁的左右掌剑师，来江湖都可作这江湖前一、二名的名列高手。殿下，您的一心，应该是那万人之上的太子之位，而不是与刘伯钦这江湖草莽呕气。”
黄芪有脑子，他也很明白如何与大皇子说话，在西周，赵仁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皇子，能说与赵仁争上一争的，也就他那三皇子赵循畔了。
朝野六部，除兵部外，赵循畔是得到了其余五部或多或少的支持。
前些年风生水起，在濮景帝面前是异常得宠。不过，在西周少保一粒红丸欲害濮景帝一案后，为少保讲情的三皇子赵循畔倍受冷落。
如今在朝廷之上，封大皇子赵仁为太子的呼声是比赵循畔高之数倍。
赵仁点了点头：“倒是本皇子糊涂了，才在不久前把三弟扳倒，就自鸣得意，忘乎所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赵仁目光深邃，黄芪一语惊醒梦中人，他是西周皇子，他的目的是那万人之上的帝皇位，而不是想着和一个江湖老人呕气。
转身，赵仁将目光投向了天边的十子坡：“流影派去了何人？可能将重瞳取来？”
黄芪抱拳回道：“殿下，流影的黄沙、秋影都是万里挑一的暗杀高手，是单先生费劲心思培养出来给殿下的高手，您放心便是。”
赵仁看着天边自语：“是恩师培养出来的，好好好，我放心得很！黄芪，等着重瞳到手，赶紧备马，我们加紧赶回西京，请陶先生为我换眼！”
“谨遵殿下口谕！”
黄芪下跪，顿时，整个北关在北风的呼啸声中仿佛又冷清了不少。
一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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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刀在十子湖已经染红的湖水之中净洗了一番，当徐长夜再将雪月刀收入刀鞘，不远处十子湖的湖心，带领寒云道数百弟子的陆治文是已不知去向，一目望去却只有那双手持剑的轩辕胜平在刷新着自己对这个人的认知。
徐长夜面色不变，但满湖的血腥味，突然一阵芳香轻沁入鼻，徐长夜双眉一蹙：“什么味道，这么香？”
正说着，四下观瞧，一个女子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内，那女子很美丽，不过这么美丽的女子，在这个时候出现，着实让徐长夜心里升不起一点欣赏的心思。
“公子，是妾身身上的香气。”
那妙龄女子缓轻步往徐长夜面前走来，徐长夜表面上是不动声色，可心里是一下子沉了下去。
徐长夜不敢保证自己如今的实力能否上得了江湖一流高手的行列，不过面前的这个女子，如果想杀自己，铁定是百分之一百能破自己的所有剑招。
那女子向徐长夜一笑，便没再有别的动作，双手合放于胸前，目光便投向了十子湖：“公子，那手持双剑的侠客，是公子的朋友吗？”
徐长夜看着这女子，很是小心，回道：“不错，我们是朋友。姑娘有什么要说的吗？”
女子点了点头，将目光又看向了徐长夜：“有，因为我马上就要去挖他的双眼了，妾身我之前搜集过关于他的所有资料，发现，除了公子之外，他似乎已经没有一个朋友了。”
徐长夜表面平和，内心却是震惊的。这女子这短短的四句话是颠覆了自己对她的所有的认知。
徐长夜看着面前这美艳到惊艳年代的女人，右手又一次按在了雪月刀之上：“姑娘，不怕在下豁出性命拦你？”
女人看着徐长夜，又把目光放在了徐长夜手中的雪月刀上：“真是个有趣的男人，若是你的师父在这儿，妾身二话不说，哪怕现在就离开十子坡都可以，只是小相公你，可曾修出剑气？”
女人话落，徐长夜好似被电触了似的，身子一下子麻了一下，看着女人，他的心一下子就慌了。
徐长夜清楚了这个女人的可怕，自他习剑到如今，也遇见过不少强敌，叶凉、浮屠、石子成等等等等，不过，他们都只是稍有心智的娃娃。
与已经有丰富阅历的徐长夜对比，他们所有的自作聪明，在徐长夜看来都只是一个个的笑话。
可面前这个女人无论心智还是实力都强得可怕，徐长夜从不跟明白人耍小聪明，因为很容易翻车。
“你和我说那么多，为了什么？”
将右手再次收回，徐长夜看着这个女人，问道。
女人轻笑：“那位侠客之所以还能够站在人群中还不倒，便是因为那奇瞳赋予他可媲美龙象的体魄与力量，我若挖去他的双目，他便会顷刻失力，死物一般。”
徐长夜冷眼瞧着这个女人：“没想到你还有这等心。”
女人笑，指尖点点将雪花点成了水珠：“似我这般游历在黑暗里的人，手上的孽债不比那东河沧海深远，若能积积阴德，倒也能让自己平日里能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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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长夜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现在就去吗？”
女人点了点头。
徐长夜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应你这一差事，总得给我点好处吧。”
女人摇了摇头：“我这种人，你最好少打听，知道了我们的名字，活得不可能长久。至于好处嘛，这样，哪天你徐长夜有性命之危，妾身定替公子挡下一招，公子您看如何？”
徐长夜点了点头，不过看向十子湖心，还是心疼道：“可否别去挖了他的眼，双目失明于任何人而言都不比死了舒坦。”
女人摇了摇头：“公子，恕妾身无法答应，要那侠客双目的，是一位西周之地的大人物，妾身反抗不得！”
说着女人在袖中取出一花雕小瓶，落在徐长夜眼中是让这尚未身出江湖的小剑仙心底是沉了一块大顽石。
瓶是用紫釉糊的面，瓶体釉面温润如玉，制作如此之细，身于富贵之家的徐长夜一眼便认出了这瓶子的来历。
这时，湖岸的另一边，刚刚那提枪而去的老人家又飞身而来，不过，这次他是戴上了一个黑色的面罩，从外表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个老人，只见他来到了岸边，双目紧盯那和徐长夜谈论轩辕胜平的女人，声音低沉道：“秋影，你要再不快点，那小子就要被剁成八块了！”
秋影瞧着一身黑袍的黄沙，点了点头：“这就出发，我们都是精英，不需要那么多质疑，此去一取重瞳眼，相较那些刀口舔血的勾当，这又轻松多少？”
黄沙点了点头：“话虽如此，也得当心！”
黄沙又转头看向了徐长夜，徐长夜脸上带着轻笑，手没放在刀上，虽然和这个老人家动过手，不过，他倒是对这个老人家没一点害怕。
黄沙道：“我要去挖你朋友的双眼了，你可以用你那口刀来砍我。”
徐长夜摇了摇头：“光你一人，我一刀还真有可能拖得你，可有她在，还是算了吧！”
看着徐长夜，黄沙摇了摇头：“你这小子还真是有点眼力，她虽然美如南唐牡丹，可她的手段比老夫还要强上三筹。”
说完，黄沙和秋影脚踏湖水，点了个踏风步，两人往向湖心就去了。
徐长夜此时十子湖外，对湖心中相斗的惨烈是一点不见。他可见湖水粘血染满池，却不见湖心之尸如雨落。
江湖人恨透了轩辕胜平，此时往后再提轩辕之名，在这江湖几乎与恶魔二字画上了等号。
“师兄弟们，再冲一次，轩辕胜平快撑不住了！”
轩辕胜平浑身是血，他再一次冲出了江湖悍客们的包围，左手一东，右手玄光，双剑俱是被鲜血染红。
此时的他，双目之中更是冷静，耳旁是那昆山派弟子们的震吼。
昆山派的弟子和那些想要一东剑的江湖人，踏空御剑，再次杀了过来。
现在，轩辕胜平已经不似刚刚，七窍流血浑身劲尽。
说得直白点，现在的他强弩之末，不堪一击。
再下一波的悍客流，他自己盘算着都挡不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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