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学院的第一堂课正式开课，啸天自然十分重视。
讲堂不算很大，大约一百个座位，不过对于今年只有十八个门生的青无峰来说，已是绰绰有余。
正在啸天静静等待开课之时，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老大！”
啸天在天下学院认识的人屈指可数，这样称呼自己的只有那个胖子项乐人。
啸天扭头看向距离自己只有不足一尺距离的胖脸，眉头微皱，似有不悦，“这里是在学院讲堂，你声音小点。”
“没事，老师这不还没来嘛”，说着，项乐人在啸天旁边坐下。
“老大，你昨天太厉害了，几下就把那个徐亮打的服服帖帖，看来我这个老大没认错！”
经过了昨天的接触，啸天也习惯了项乐人那无止境的“吹捧”。
“对了老大，你是用剑的吧，怎么棍法也那么厉害？”
啸天摇了摇头，不做回复。
看到啸天不理自己，项乐人接着追问，“告诉我嘛老大，你棍法怎么那么厉害？说嘛说嘛。”
恰在此时，徐亮正好进门。啸天声音虽然不大，不过在空旷的教室也是依稀可闻。
见徐亮来至身前，项乐人挺身而出。
徐亮没有理会项乐人，而是紧紧的看着啸天。
啸天不想惹事，却不怕事。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不过，学院规定教室内禁止门生打斗。如果徐亮动手，自己难道束手就擒？可若是自己还手，依照学院规定，讲堂内打斗门生可是要被逐出学院的。
被逐出学院，是啸天绝不能接受的。
反正挨打是啸天的特长，以徐亮的身手，就算打，至多轻伤。但若以此，能换来自己继续留学天下学院，也不是不可。
出乎啸天意料，徐亮没有动手，而是将右手置于胸前，躬身道歉，“昨日之事虽有误会，但确是徐亮冒失在前。在此，向啸天兄弟道歉，还望啸天兄弟莫要放在心上。”
啸天眉头微皱，“嗯？”
“昨日之前，我对啸天兄弟确有几分成见，无论是不经考核直接入院，还是独处听风崖，这些都和其他人格格不入。天下学院是每个劫灵士心中圣地，啸天兄弟如此特殊之举，难免让人心中不悦。
这些天，关于啸天兄弟的流言在下也有耳闻，不过我徐亮从未有过半句非议。啸天兄弟如若不信，大可询问，如果有一人说听过，哪怕是梦话，有一字，我徐亮跪地一日。”
徐亮大手一挥，环指在场众人。
许久，无一人，发一言。
啸天扭头看向项乐人，项乐人不曾言语，只是摇头示意。
“昨日徐亮贸然询问，只是心中疑惑，不过，啸天兄弟已用实力为我解答。擂台战后，徐亮幡然醒悟，惶惶门生三千人过山门而无感，只有啸天兄弟识得山门剑意。仅此，啸天兄弟不经考核直入学院，便是理所应当之事。”
空旷教室，寂寥无声，只是在场之人无不点头。
林家庄虽说偏僻穷苦，但长幼之序、礼仪礼节从无半分纰漏。之前徐亮拱手言语，啸天不曾起身，是被那些流言所扰，不知徐亮所言真假。
直至徐亮话语结束，啸天才知大错，急忙起身，双手做拱，“徐亮兄弟，是啸天失仪了。昨日之事，是我误会徐兄在先,还望徐亮兄弟海涵！”
徐亮再拱手，“不，是徐亮唐突。”
“是啸天之错。”
二人躬身拱手，多言一句，便多躬身一分。
看着二人逐渐弯下的腰身，项乐人开口说到，“老大，你们要在这儿拜天地啊？”
啸天与徐亮相视一笑，齐齐起身。
“林啸天，来自林家庄，一个普通渔村。”
“徐亮，宁丹城人士。”
同样两双手，昨日兵戎相戈，今日握手言和。
二人之后，项乐人再伸手，覆于二人握手之上，“项乐人，宁安城人士。”
项乐人眯眼一笑，“不打不相识，以后就是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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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了。”
徐亮爽朗一笑，“说得好，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项乐人微笑变诡笑，“即便是一家人，也有长幼有序不是？要不徐亮你也跟我一样，也认老大算了。”
项乐人这爱搞事的毛病着实让啸天头疼，啸天刚欲圆场，不料徐亮率先开口。
“啸天兄弟待人真诚，胸怀广大，饱受非议而不言，忍他人所不能忍，最重要的，实力之强让人叹服。”
徐亮看向啸天，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这个老大，我徐亮认了！”
啸天万没想到徐亮竟然受了项乐人的蛊惑，“徐亮兄弟，万万不可！”
“怎么，看不起我这兄弟？”
啸天急忙摆手，“不不不，兄弟自然认，只是这老大就不必了。”
“我徐亮不是容易受人蛊惑之人，以啸天兄弟如此为人，如此实力，这老大我认得心服口服。”
两个不算响亮却让空旷教室清晰可闻的字眼从徐亮口中脱口而出，“老大！”
还没等啸天回过神来，不远处，一少年起身，“司元纬，见过老大！”
少女怀春，强者多慕。
一女子起身，羞怯到不敢直视啸天，怯怯懦懦的说到，“竺心语，见过老大。”
之后，青无峰其余十三人，皆起身。
“昌瀚海，见过老大！”
“廉飞航，见过老大！”
“许南，见过老大！”
“任丹雪，见过老大。”
......
啸天看着一个个起身发声，却素昧平生之人，不觉眼角微湿。
.......
听风崖上，那株桃树临崖而植。
穆老背倚桃树，眺望远方。眼神空空如也，不知所望，不知所思。
此刻，闵院长和柳长老进院而来，未曾上前，在距离穆老一丈距离，静静站立，手中提着那最后一壶桃花酿。
许久，穆老方才开口，只是未曾回头，依旧眺望远方。
“世间何来尽善尽美？事，必有错；人，必有过。
只是，事有轻重缓急，人有亲疏远近。有些你眼中轻如鸿毛之事，在他人看来却重于泰山；有些曾经朝夕相处之人，转眼间也能形同陌路。”
穆老自嘲一笑，“形同陌路总好过天人相隔。”
“元武，正卿，酒你们提回去吧，我就不喝了。话你们也别说了，我不想听。”
闵院长、柳长老二人迟迟未动。
“走吧。”
直至离开，二人未曾说出一字，那最后一壶桃花酿也未曾启封。
“明知此番前来势必无功而返，可还是觉得应该来此一趟，哪怕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这一看，就是两百年。”
“是啊，两百年，可总觉得看不够。”
“如何能看够？穆老有大恩于我二人，可穆老深陷囹圄，我们能做的无非只有看上这一眼。”
“我们能做的太少了。”
穆老静坐崖边，二人呆立院外。
一人眺望远方，二人守望穆老。
许久，柳长老再度开口，“今年的门生报告，我已派人送往总院。”
二人同时扭头，闵院长眼中诧异，柳长老眼中释然。
门生报告，记载每个新晋门生的身世背景及考核结果的书文报告，经长老阁核对审验之后，递交总院汇总留存。
门生报告本是例行之事，可今年，青一院出了个林啸天。不经考核直接入院，身体测评与查域气海皆空白。
昨天夜里，负责今年门生报告的长老头疼之时，闵院长去至长老阁，取走报告文书。
送回之时，门生一百六十七人皆被朱笔亲勾，空白的林啸天一栏也已填写完整。
“林啸天，家境清白，身世普通。身体测评合格，查域气海九星。另，于上山当天识得山门剑意。多加磨砺，可成大材。”
将报告文书交于审查长老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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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院长曾有交代，“门生报告我已审验，无须长老阁再行落印。事不宜迟，即刻送至总院。”
不过，这份未经长老阁落印的报告文书，却在山门处被人拦下。
那人审验之后，未作质疑。只是文书结尾闵院长朱笔署名处，再添一名---柳正卿。
“柳老，你大可不必如此，若你我二人皆被问责，谁来看护穆老？”
“你我既然不是解铃之人，倒不如最后赌上一把。”
二人相视一笑。
整日吵闹之人，却最知彼此心意。
......
座位多，门生少。
往年门生落座，天南海北，相距甚远。即便有比邻而坐，也不过三三两两。
今年青无峰教室，新晋门生一十八人，却是紧紧团坐。
“老大，你到底有多厉害？怎么昨天三两下就把徐亮打懵了？”
项乐人如此直率之言，徐亮也未曾在意，只是和其他人一样，静待啸天的回答。
“其实单论棍法，徐亮远强于我，不过力量和身法却是我略胜一筹。”
“徐亮棍法比老大好？我怎么觉得老大的长棍打的气势汹汹，煞是惊人！”
啸天摇了摇头，“那是你不懂棍法。其实，我的舞棍，除了蛮力一无是处，看着或许煞人，实则狗屁不通。”
“啊？”
相比于众人的惊讶，徐亮对啸天所言却是十分认同。
宁丹城地处商道要地，来往车马商队常年不绝，一来二去，宁丹城内衍生出镖师护卫两大职业。
最初不过出于生计，时间久了，宁丹城便有了全民尚武，武馆遍地的热血盛况。
风气所致，生计所需。
宁丹城男子，少年时，便会被送去武馆习武。
徐亮父亲生前曾是宁丹城很有名气的护卫，家境也属殷实。不过，一次护卫途中遭遇悍匪，雇主及护卫全部遇难。
事后，雇主家人找上门来，徐亮散尽家中积蓄方才息事宁人。
一夜之间，可谓家道中落。
之后，徐亮母亲没有再嫁，选择在宁丹城内做个织纺女工，只身将徐亮抚养长大。
徐亮自小便视父亲为英雄，之后贫寒的家境虽无力支撑徐亮去武馆习武的开销，徐亮便选择去武馆打杂，一边补贴家用，一边偷学武术。
徐亮这棍法，便是他在武馆做工时偷学而来。
虽然没有武师亲身教授，但徐亮自幼便过目不忘。白天将武馆内看到的棍法招式铭记脑海，晚上回家便自己独自钻研练习。
数年下来，徐亮已精通数家武馆内的各路棍法。
重器次体，是如今器修一路的主流。
凡人武术如此，无灵之道亦然。
啸天也知如此，只是无奈左易虽通剑术，却为实战之剑法，左易无法教授，啸天也无法修习。
阴差阳错，便造就了如今啸天重体次器的局面。
昨日啸天以力强夺徐亮手中长棍，看似霸气，实则并不长远。随着器修一路的修行，身体优势会显得愈加无力。
“我有自己难言之隐，昨日胜徐亮，完全是乱拳打死老师傅，蛮力罢了。”
徐亮则是不置可否，“但依旧是老大你赢了。”
啸天摇头一笑，“你的身体素质有待加强，可我的剑法，也是一言难尽。”
项乐人插话道，“惶惶千人之中，只有老大你看出山门剑意，老大你的剑法岂会不堪？”
“我有我的苦衷啊。”
听闻此话，众人皆是不解。不过看啸天的神情，他们也相信啸天所说。
“我相信，以老大的剑法天赋，在剑道一途必能一日千里！”
“你们也是，大家一起努力。”
昨日的事能如此完美解决，确实出乎啸天意料。
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众人，和睦的氛围，啸天欣慰轻笑。
这种感觉，真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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