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此刻面带愧疚，这份愧疚不是因为徐亮对啸天大声嘶喊，而是徐亮喊出了众人藏在心里的感激。入院以来，一直是啸天为他们考虑，一直为他们付出。
这份感激，每个人皆是铭心刻骨。可藏在心里是一回事，摆在明面上就又是一回事。
那声老大是众人发自内心叫的，可自始至终，他们又为“老大”做过什么？更何况，啸天天赋惊人，往后的修炼，他们与啸天之间的差距恐怕只会越来越大。
他们知道，自打第一声老大叫出口，啸天心里自然装着他们这一十七个兄弟，需要帮衬时必然出手，遇到困难时势必帮忙。
可劫灵路漫漫，他们的老大又能帮他们多久，他们又能为这个替自己遮风挡雨的老大做些什么。
这，才是众人心中的不甘。
虽然众人未曾说出口，可大家心意也能感受的到。正是这份不甘，不管多苦多累，众人每天坚持锻炼。
看着众人脸上的愧疚之色，穆老面不漏色，心中却极为宽慰。
武道一途，最为可贵的正是这份初心。历尽红尘春秋，最终所求无正是这份初心不改嘛？
穆老看向众人，语气徒然生冷，“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像什么样子！”
听闻此话，众人更是扭过头去，甚至几人眼中泪水隐隐。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你们以为，天下学院立院是为了什么？一群初入劫灵的臭小子，连劫灵是什么都没搞懂，就在这儿自怨自艾。得了便宜还卖乖，还一个个的以为自己吃了多大亏一样。要不是担心别人说我以大欺小，我真想一巴掌把你们扇下山去！”
众人似乎并没有被穆老的佯怒所吓到，他们也根本没有在意穆老此刻对他们的“训斥”，一个个齐齐扭头看向穆老，仿佛看到了救命的曙光。
“得了便宜还卖乖？穆老，您这话什么意思？”
穆老斜眼撇了一眼，没好气的说到，“现在知道问我了？早干嘛去了？”
听闻此话，啸天羞愧的低下头。
确实，啸天发现这个问题已有两个月的时间。可考虑到是无灵之道的问题，加之对感悟暝灵纹并无了解，因此啸天前去询问了方长老。
本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可之后，先是啸天试武场比试，再是姜东辉天赋公开，而后更是有神秘的上官姑娘进驻青一院，加之这次临时变换训练场地，徐亮突然感悟出暝灵纹，这才有了这次矛盾爆发。
作为青无峰众人中的活宝，项乐人见缝插针的功夫可谓炉火纯青。
啸天刚被穆老训斥的低下头，项乐人立马舔着脸来到穆老跟前，笑着说道，“穆老，您说的对，我们这群啥也不懂的愣头青哪有您懂得多啊。您可是青一院的第一任院长，低调的高人。
再说了，我们不是正准备问您嘛，可谁曾想您老人家说到就到，这才显得我们后知后觉了不是？您但凡晚出现半个时辰，就会看到院中一十八人整整齐齐的排列站定，等候您的大驾。要怪啊，就怪您老人家未卜先知，太厉害了！”
说着，项乐人竖起两个大拇指。
项乐人这一番举动之后，刚才还满脸愧疚的众人顿觉轻松，甚至有几人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项乐人对着人群说到，“司元纬，我这跟穆老请教问题呐，你严肃点！”
众人听罢，笑意者不减反多。
穆老刚才本来就是佯装出来的愤怒，经项乐人这么一搅合，也是摇头一笑，“你这臭小子，滚一边去。”
“好勒！”
项乐人屁颠屁颠的跑回人群之后，穆老回复以往神情，看向啸天，“啸天，你说你之前有询问过方长老。我想以你的性格定是旁敲侧击的询问，并没有言明自己心中的疑惑。”
啸天点了点头，“正是。”
穆老莞尔一笑，“方长老远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方长老来到青一院任教时间不如元武，正青和崔勇，但他也是如今青无峰在位时间最长的长老。不仅如此，方长老天赋高秉，尤其剑道一路更是天资卓绝。放眼整个七炼峰，方长老实力虽不及崔勇，可也能排进前五之列。你当真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能逃过方长老的法眼？”
“不，啸天从未这样想过。”
“其实你当初询问方长老，他不说，是因为时机未到。”
啸天猛然惊醒，“穆老所说的时机可是第一条暝灵纹的出现？”
“正是。其实无灵之道也好，六系道法也罢，修炼之法千万种，不过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为一心求道，二为无心求道。前者无论是无灵之道还是六系道法，所占者皆是多数。
以无灵之道为例，一心求道，就是你们口中的上届门生，或者心语口中的其他族人。这些人会花费很多的时间和经历在感悟暝灵纹上，因此他们感悟出暝灵纹比你们要早上许多。
而无心求道，是像你们这样，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训练中，不追求或者是不刻意追求暝灵纹，因此感悟出暝灵纹要晚上一些。
早感悟，你便能更快的到达境界突破的瓶颈，有更早踏入新境界的可能。但如若你们真以强者为目标，这种修炼之法并不可取。”
说着，穆老看向啸天，“啸天，你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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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
啸天陷入思索，随即说道，“修炼前期，境界突破尚且容易一些，但到了修炼后期，境界突破会变得极为艰难，即便他们比我们早到境界突破的瓶颈，也未见得能更早的突破至下一境界。”
“没错。过分的追求境界的提升，忽视基础训练，对道法感悟也没有足够的重视，长此以往，也就间接断送了进入更多境地的可能。
反观后者，虽然修炼前期不如前者那样境界提升的快，但只要前者未有突破，那同阶之中，后者的实力便稳压前者一筹。不仅如此，由于基础修炼更加扎实，即便无心求道，对道法的感悟也要高于前者，而这，正是通往更高境界的关键。”
穆老一声叹气，“其实更多人选择前者，也是无奈之举。你们身在天下学院，可以无忧无虑。而那些在外界拼搏，在刀口上舔血的劫灵士，提升境界是提升实力的最快途径。多一分实力，便多一分活下去的机会。
而在学院之中，后者已然少数，不是长老们刻意隐瞒，而是门生们不曾重视，不曾发现。
你们回想一下，长老们有没有对你们不止一遍的说过要重视基础修炼，那你们又知为何学院安排的课程多则一天一堂课，正常两三天才有一节课程？为的就是让你们有足够多的时间去消化去修炼课堂上讲解的那丁点知识。
其实，天下学院建立之初，学院强制要求门生像你们这样修炼，可这种修炼太多枯燥太多艰难，好多门生坚持不下来，即便坚持下来了，也只是疲于完成学院交代的任务，根本无心从那枯燥劳累的训练中学到太多。
修炼本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若心不在此，心无察觉，学院再怎么要求也只会适得其反。自那之后，学院便不再作此要求。”
穆老双眼微闭，思绪纷飞。
曾经天下学院做此要求时，明面上门生们都照做，可私下里歹毒之语穆老便听到许多......
“天下学院摆什么大陆第一学院的架子，如此繁重的修炼是拿我们当牲口吗？”
“我们这长老简直恶毒的不是人，这样的训练有几人能完成，今天我训练差了一些，他便对我严加训斥。”
“什么为了我们好，不过是在显摆自己！我们不过初入劫灵，这样耀武扬威的给谁看呐？等我到了他那岁数，实力一定比他强！”
......
天下之事终究逃不过人心，穆老的一腔热血，终于也是湮灭殆尽。
穆老睁开双眼，看向众人，“虽然你们无意间选择了这样的修炼方法，我希望你们能坚持下去。当然，修炼是你们自己的事，想不想做，还是看你们自己。”
众人齐拱手，“我等定会坚持！”
穆老挥了挥手，“你们出去吧，我和元武他们有事要谈。”
众人走后，崔勇立刻单膝跪地，“见过穆老院长。”
崔勇也是从刚才项乐人的话中方才得知，这位穆老便是青一院第一任院长。
藏书阁内虽然由关于青一院历代院长与长老的纪录，但唯独第一任院长毫无纪录。即便有些地方涉及到第一位院长，也是一笔带过，未曾提及姓名。
不过从各方记载中，青一院第一任院长对青一院的发展可谓功不可没。
崔勇不知道，穆老的资料被消除，是他自己要求的。正是在两百年前，他今生最得意的弟子离开青一院后。
爱徒因自己出走，历史竹书上的丰功伟绩、前尘过往，也就就此消失。只留下一个白发老人，默默的守候着师徒当年的住所。
一守便是两百年。
其实以崔勇的身份，即便与院长相见，也不过拱手之礼。如今单膝跪地，不是出于穆老的身份，而是崔勇由衷对青一院第一任院长的敬佩。
穆老双目再闭，一声叹息，“行了，起来吧。东辉之事，就按我们之前商量的办，具体细节你们讨论吧。”
说完，穆老便转身回屋。
别人不知道，闵院长和柳长老可是知道一些。可仅凭他们知道的那些，他们便感觉眼前这位老人太过坎坷与辛酸。
乱世之中辅助风正阳创立天下学院，一手将天下学院第一座分院青一院发扬光大，个中辛苦，他们见之便心生动摇。好不容易迎来了今生最得意的弟子，最终却以那样的方式收场。
闵院长与柳长老如此这般的忠实于天下学院，正是由于青一院内有这位老人的存在。
............
天下学院作为大陆第一学院，为门生着想的极为周全。以青一院为例，青一院门生便无统一住所，门生可在群山间寻觅一块心仪之地，因为景色也好，适合修炼也罢，只要门生选定，学院便会根据门生要求，在此修建瓦舍抑或木屋。
住所修建期间，门生会暂时住在客房内。这些客房一来是为了供给前来拜访的各门派家族使用，再者便是住所修建期间门生休息。
天下大选之后，一些门生会离开天下学院，外出历练。他们所留下来的瓦舍木屋，只要新入门生选中，亦可入住。久而久之，青一院每年需要修筑的住所日渐减少。
可即便如此，每年入门考核之时，青一院仍然会从附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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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和村庄里租借大量的能工巧匠，用以学院门生的住所修建。
门生住处多是单独一居，即便有好友情深，之多三四间彼此相连。可青无峰旁邙峰处，一十八间木屋分列三排，整齐排列。
月上树梢，凉风阵阵。
一间木屋房门轻启，一个体型略用肥胖的少年，轻轻关上房门，仔细观察周围情况后，蹑手蹑脚的来到最边缘一处木屋，轻叩屋门。
“心语妹子，睡了吗？”
不多时，房门轻启，“乐人哥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来人正是项乐人，房门开启，屋内烛光映照在项乐人笑意满满的脸上。
“方便进去吗？”
竺心语侧身移步，“乐人哥哥，进来吧。”
不得不说，女孩子收拾屋子的本事的确要比男生好上太多。青无峰众人每天训练极为劳累，回到屋里更是打坐、看书。虽然训练不曾懈怠半刻，但屋内的整洁却是触目惊心。
作为众人中仅有的两位女生，竺心语和任丹雪自是担负起了每天帮众人收拾屋子的责任。
作为众人中仅有的女生，虽然苦活累活以及烧火做饭都是由男生完成，但项乐人他们也着实不愿看到辛苦训练之后，两个女孩子再辛苦为众人收拾屋子，便主动收拾起屋子。
可即便他们精心收拾的屋子，在二位女孩子看来仍是邋遢二字。也因此，二人仍会一间一间再收拾一遍。后来，项乐人等干脆放弃，收拾屋子的事便全权落在二位妹子身上。
看着屋内整齐的摆设，精心修建的花草，以及屋内弥漫的淡淡香气，确让人心旷神怡。
“心语妹子就是心灵手巧，同样的屋子，你这房间就比我那里让人感觉舒服许多。”
竺心语嫣然一笑，递过热茶，“乐人哥哥，这么晚是有什么事吗？”
项乐人尴尬一笑，“心语妹子，你我虽是同龄，但你是我们之中出生最晚的一个。作为我们的幺妹，大家平时对你如何相信你也感受的到。可是，我们男生不如你们女生心细。那个，今天树林外徐亮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说着，项乐人看向竺心语，几声尬笑，“徐亮那人训练起来确实厉害，可其他方面确实不怎么样。他那样说，就是配合我应付老大的，如果他的话让你感觉不舒服，你责怪我便是。毕竟，是我示意他配合我的。”
竺心语摇头一笑，“放心吧，乐人哥哥。徐亮哥哥说的没错，不过我虽然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但更是天下学院门生。我之所以前来天下学院，就是为了摆脱父母的溺爱，向家族证明，我也可以很坚强。”
看着屋外整齐的房屋，竺心语说到，“老大定居听风崖，但修建住所时，依旧是房屋一十八间，这一十八间木屋就是我们大家心意的象征。徐亮哥哥是除老大之外，年纪最大的，也是实力最强的，而我则是幺妹。即便如此，我们依旧是同龄。
平时训练，但凡我受点伤，各位哥哥和丹雪姐姐都会悉心照顾。哪怕我劳累一些，哥哥姐姐们也会停下训练，休息片刻。
大家对心语的好，心语都记在心里，尤其是徐亮哥哥，更是对我照顾有加，我又怎会因为一句无心之语记恨他呐？”
说完，心语温柔一笑。
项乐人愣住片刻，仍是不死心，“心语妹子，那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可是如果徐亮那话让你觉得不舒服，你说出来，我现在就冲出去把徐亮揍一顿。”
说着，项乐人双手一顿比划，作足了打人的架势。
疯狂的比划几下，项乐人突然停下动作，看向竺心语，“真的没事？”
竺心语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真的没事，难道在乐人哥哥心中，心语是那心胸狭窄之人？”
项乐人见势不对，急忙回话，“当然不是，心语妹子这么温柔体贴，这么善良乖巧，心胸如汪海般广阔。”
说着，项乐人一副嫉恶如仇的表情，“都是跟徐亮在一起时间久了，乐人哥哥如此聪明智慧之人竟然也说起了胡话。”
话音刚落，项乐人表情再变，一副释然开心之象，“心语妹子开心，乐人哥哥就开心。”
竺心语被项乐人这一会儿三变的样子逗乐，抿嘴轻笑。
“乐人哥哥，要没别的事的话，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就要开始树林密训了。”
“对对对，明天就要树林密训，可不能耽误心语妹子休息。”
刚抬腿，项乐人看到了桌上的热茶，“心语妹子泡的茶怎么能浪费呐？”
竺心语见项乐人举茶便喝，急忙劝说。只是“茶水很烫”还未来得及开口，项乐人已然饮茶入口。
霎时间，项乐人双眼瞪的浑圆。
不过，在竺心语面前，项乐人强忍口中滚烫，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只是，转身的瞬间，项乐人面目狰狞。
见到如此画面，竺心语笑容灿烂。
项乐人走出房门之后，竺心语脸上笑容平淡几分，不过更显温柔。
一个时辰之前，徐亮也曾来过此处，所为之事与项乐人一般无二。
本就是一句无心之语，竟引得二人如此重视。
“有你们，真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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