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崖小院内，平添一座偌大凉棚，木板铺砌，篝火长明。
此刻，青无峰众人，男生搬运木桩、挥锤敲钉，女生淘米洗菜，盥洗厨具。人头攒动，忙而有序。
凉棚顶上，徐亮与项乐人二人正在为棚顶做着最后的检查。
“胖子，东辉那边你通知到了吧？”
“你都问了多少遍了，烦不烦啊。”
“我也嫌烦，可是如今东辉跟着崔长老修炼，毕竟有诸多不便。”
“你放心吧，今天早上我还特意去了北来峰”，项乐人得意一笑，“我可以向你保证，明天不仅辉子会准时前来，崔长老也会一同来此。”
“如此更好，好久没见东辉了，还挺想他的。”
话音刚落，二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
“好久没见老大了，不知他第七条暝灵纹感悟的如何？”
项乐人望向景山，轻声说到，“放心吧，以老大的天赋，定会马到功成。”
“老大的天赋我自然相信，不过本命六宫世所罕见，以老大的气海体量，转换起来难度属实太大，我担心...”
徐亮话说至此，被项乐人厉声打断，“徐亮！”
众人向穆老询问啸天修炼情况之时，项乐人自然在场。身具本命六宫者，除去两百年前的陆风，便只有啸天一人。而本命六宫的暝灵纹感悟，即便穆老也无从知晓。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一切的路，都要靠啸天自己摸索。
如今啸天选择用景山灵气替换气海灵气，体量着实过于庞大，加之本命六宫诡秘特殊，就连穆老也对此有隐隐的担忧。
待二人检查完棚顶来至凉棚，凉棚内青无峰其余之人安静至极。
众人的沉默不是因为劳累，而是为棚顶二人的对话。
岁旦将至，为团聚之夜准备的凉棚菜肴亦是准备就绪。本是喜庆愉悦的时候，凉棚内确实气氛压抑。
寒风阵阵，一个身影踏雪而来。
看见来人，项乐人急忙起身。
树林密训，早已在半个月前圆满结束。不过，在项乐人的打探下，得知如今是啸天感悟第七条暝灵纹的关键时期。因此，众人并没有告知啸天。即便今日为团聚之夜搭建凉棚，也是在啸天走后，青无峰众人秘密为之。
自从在穆老口中得知啸天的消息之后，项乐人便每日前来听风崖询问穆老。啸天每日的修炼情况，他是第一个知晓之人。
而他也知道，啸天为了感悟第七条暝灵纹选择了一条颇具危险之路。为了保证啸天悟道期间出现变故，啸天于景山悟道之时，穆老总会在远处守候。
按照以往经验，穆老都是在日落之时，待啸天悟道结束之后，先啸天一步回来。
“穆老，您怎么回来了？”
看着项乐人着急的模样，穆老微微一笑，“没我事了，我可不就早些回来，难道在景山喝西北风不成？”
心细如针，项乐人自然听得出穆老话中之意。
“穆老，您的意思是老大他...”
穆老点了点头，“啸天的第七条暝灵纹已成功感悟。”
霎时间，凉棚内压抑之气荡然无存，一时间鼎沸人声。
“穆老，您说的是真的吗？”
“老大他真的感悟出第七条暝灵纹了？”
......
众人叽叽喳喳的询问声中，项乐人高声喝道，“都给我安静点！”
厉声之后，终得安静。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方才还刚正不阿的项乐人，转身对着穆老谄媚一笑，用手臂将木凳擦了又擦，扶穆老坐下。
“穆老，您刚才说老大他感悟出第七条暝灵纹，此话可真？”
穆老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
“可我昨天问您，您还说按照目前进度，尚需一段时日。怎么突然就感悟了呐？”
“我之前所说不假，不过刚才发生一些变故。啸天因祸得福，悟道功成。”
众人再也压抑不住内心喜悦，一片欢呼之声。
项乐人长舒一口气，随即大声喊到，“心语妹子，赶紧给穆老倒茶。丹雪，你去厨房检查一下饭菜原料还有没有不足的。”
“元纬、许南、瀚海，赶紧把院中杂物收拾一下。”
“其他人跟我去把桌子搬过来！”
随着项乐人声声令下，众人再次忙碌起来。
岁旦将至，团圆是一种幸福。家人共同努力，为年夜饭忙碌，亦是一种幸福。
此刻，众人斗志满满，丝毫没有忙碌一天的匹配。脸上洋溢的笑容，在年夜前夕，极为应景。
待到啸天与王瑶踏入院门，青无峰众人冒着风雪站立院中，脸上笑意极浓，“老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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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嫂好！”
啸天一脸错愕，“你们怎么来了？”
项乐人上前一步，“老大，你悟道悟傻了吧，明晚便是岁旦之夜，我们当然提前做些准备啊！”
看着院中拔地而起的凉棚，啸天轻声问道，“这是你们弄得？”
“怎么样，老大，惊喜吗？”
啸天点了点头，虽无言语，但心中暖意满满。
来至凉棚，看着足以容纳在场众人的巨大圆桌，看着凉棚四角点燃的炉火，啸天看向王瑶，“这些你都知道？”
王瑶点了点头，“这些天你忙于修炼，无暇于此，不过岁旦之夜，总归是要大家齐聚才好。”
项乐人上前，“老大，其实这些都是大嫂的注意，我们只是照办罢了。”
啸天声音温柔，“辛苦你了。”
无语情深之时，项乐人再现搞怪之能事，“老大，如今新房已建，穆老也在，大家也在，干脆你和大嫂就在这儿拜了天地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方才浓情蜜意的气氛被项乐人一语点破。
身为当事人，王瑶转过头去，羞红了脸。
啸天深呼一口气，喝声到，“兄弟们，弄他！”
一声令下，众人齐齐响应，俯身搓起雪球。
见势不妙，项乐人急忙逃跑。
一场雪仗，就这么突然地开始。
不多时，针对项乐人一人的围攻，逐渐转变成众人之间的群殴。本来静立凉棚的王瑶，也在啸天刻意的雪球攻击下，加入了这场乱斗。
一时间，雪球横飞，你来我往。
冬天，终归要有雪仗才尽兴。
岁旦，终究要有笑声才圆满。
不负落雪，不负团圆。
年关如此，人间亦然。
............
当晚，清泉山山涧处，二人并肩而立。
“明晚便是岁旦之夜，沐儿姑娘可有安排？”
“看书，品茶。”
每年岁旦之时，天下学院都会给门生十天假期。这十天内，学院不会安排任何课程，门生也无需修炼。
起初，天下学院允许岁旦之时，门生下山与家人团聚。可门生家乡，有远有近，短则数天之路，长则数月跋涉。为了时隔一年见上孩子一面，一些门生家人甚至不惜提前数月出发，只为岁旦十日的团聚。
学院也不忍门生家人长途跋涉之苦，加之后来门生下山之时，家人与外界之人起争执，导致门生受伤。后来，学院便禁止岁旦之时门生下山。不过，岁旦十日的传统依旧保留了下来。
不能下山与家人团聚，门生便在学院内与学院好友共度岁旦。
虽然每个月，项乐人与沐儿姑娘皆有对弈之约。可沐儿姑娘终日深居简出，身边并无其他好友。
“明天我们青无峰众人会齐聚听风崖，要不沐儿姑娘也来吧，人多终归热闹一些。”
沐儿姑娘摇了摇头，“我不喜欢热闹。”
“这我自然知道，可明晚便是岁旦之夜，一个人过终究太过冷清。”
“不碍的，冷清有冷清的好。你们那些人，除你之外，我皆不相识，去了更显尴尬。与其如此，倒不如不去为好。”
“我那群兄弟姐妹人都很好的，很热情，而且他们也都知道你的存在，也想见见你...”
沐儿姑娘看向项乐人，项乐人没有再说。
“还是算了吧。”
项乐人没有坚持，“既然沐儿姑娘心意已决，我也不强求。不过明晚亥时，沐儿姑娘在此等我可好？”
沐儿看向项乐人，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
岁旦之日，户户家家张灯结彩。
为了今晚的岁旦之夜，青无峰众人早早起床。
贴年红、剪窗花、鸣鞭炮、祭神明...
屋外，雪自飘零；屋内，人头攒动。
一片忙碌之象，一番祥和之景。
风雪之中，项乐人匆匆跑来。此时邙峰木屋之上，年红已贴，窗花在上，屋檐栅栏处更是大红灯笼高高挂。
项乐人气喘吁吁，对着木屋处高声喊道，“徐亮，这边弄好了没有？”
一个木屋内，徐亮手持抹布跑了出来，“还有五个屋子没有打扫，其他的都已经弄好了。老大那边呐？”
“老大和大嫂有事出去了，我们得赶紧过去帮忙。你这边留下几个人继续打扫，我先带几个人过去听风崖。”
说着，项乐人提高嗓门，“心语，丹雪，元纬，许南，你们几个跟我去听风崖。”
五人搬箱带物，年红、窗花、厨具、扫帚，应有尽有。
临走之时，项乐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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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叮嘱道，“徐亮，我们先行前往听风崖，你们等会儿忙完了赶紧过去。不过岁除扫尘，定要全面。角角落落，一桌一凳，都要清洁干净。”
“知道了，你们赶紧过去吧，我们这边忙完就过去帮忙。”
......
此刻，景山小院内，方老与司空长老正在张罗着贴年红。
“啸天见过方老，见过司空长老。”
“啸天，瑶儿，你们怎么来了？来，赶紧进屋。”
小院院门大开，不过出于礼节，啸天二人在得到回应后才迈步入院。
“我与瑶儿刚才前往青无峰，可二位院中空空。料想您二老便在此处，果不其然。”
方老微微一笑，“今日可是岁旦，你们二人来此所为何事？”
“啸天此番前来是想邀请您二位，葛长老，还有天成师兄，同去听风崖，与大家共度岁旦之夜。不知二老可否愿意？”
方老踟蹰片刻，说道，“啸天，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即便我们三人答应，可天成也不会...”
话说至此，司空长老打断方老，说道，“啸天，我们去。”
方老转身，一脸惊愕的看向司空长老。
司空长老轻声说到，“方老，其实你心里也希望天成能出去走走，融入大家。”
“这...”
司空长老看向啸天，“啸天，我代方老和葛长老向你承诺，我们愿意前往听风崖。不过，前提是必须得到天成的同意。”
虽不知各种缘由，但啸天自是察觉天成师兄的心结。其实此番前来，啸天也没把握能请动四人。
可啸天还是要来，方老三人对啸天的指导之恩，天成师兄对自己的相救之恩，即便最终没能成功，啸天都要来此一趟。
啸天与王瑶相识一眼，“我们试试吧。”
方老与司空长老并未入屋，而是在屋外等候。
“司空，这样好吗？”
“天成在景山画地为牢已有十载，你我也都知道，如此僵局，你我二人根本无能为力。方老，此前你多番安排，不就是希望啸天能是这破局之人吗？”
“可天成喜清净，如此热闹之事，又如此突然，天成多半不会同意。万一适得其反...”
司空长老看着方老，轻笑道，“万一成功了呐？”
屋内，天成师兄正在剪切窗花。白猴小白则依偎在天成怀里，手持窗花，看了又看。
“啸天见过天成师兄。”
“瑶儿见过天成师兄。”
对于二人的问候，天成只是点了点头，手中继续剪着窗花。
啸天上前一步，“天成师兄，昨日救命之恩，啸天铭记在心。为表感谢，啸天想邀请天成师兄今晚于听风崖共度岁旦。”
天成摇了摇头，“我救你只是举手之劳，而且我并非是因为你才出手。如果你今日前来是为此事，你可以回去了，我一个人清净惯了。”
“啸天自然知道天成师兄喜清净，可岁旦之夜，就是要人多才热闹，才有欢聚的氛围，天成师兄可以感受一下。”
天成依旧摇头。
以天成的品性，啸天心知多半会是如此结果。
此时，王瑶上前，“天成师兄，其实瑶儿之前和师兄一样，喜清净。可自从认识了大家之后，发现有时热闹一下也并非坏事。有些事，尝试一下也未曾不可。”
天成扭头看向王瑶。
见天成师兄没有直接拒绝，王瑶接着说到，“之前天成师兄不是说瑶儿炒的冬笋好吃吗？昨日瑶儿特意挖了一些冬笋，想着今天再为师兄展示一下。”
说罢，王瑶坐至天成旁边，娇声道，“师兄，你就去吧。若是天成师兄不去，可就辜负了瑶儿辛苦准备的冬笋了。”
天成尚未表态，啸天却看的目瞪口呆。
啸天与王瑶相处已快有一年时间，可啸天还是第一次看到王瑶撒娇的样子。
天成师兄笑着摇了摇头，“瑶儿姑娘这样，还真是...行吧，我去。”
“太好了，那瑶儿就在听风崖静候师兄到来了！”
啸天一脸惊愕，心中低语，“这也行？”
回去的路上，啸天一脸郁闷，“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如此模样。”
王瑶得意的说道，“撒娇是每个女孩子的天性，你没见过不代表我不会啊。”
朝啸天吐了吐舌头之后，王瑶欢快的跑开。
看着王瑶欢快的背影，啸天想起了母亲。虽然尚月儿是个知书达理，通达明理之人，可私下里，啸天也曾见过母亲撒娇让父亲喂食葡萄的景象。也曾见过母亲在父亲看书之时，轻拍父亲肩头，然后蹲下藏起来的样子。
“果然撒娇的女子最好命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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