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林星河踏雪而行，来至白凡屋前。
“白大哥，睡下了吗？”
不多时，房屋轻启，“大人，快请进,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白凡是个纯粹的读书人，林家庄的恶劣环境，剥离了他身为读书人容易沾惹的迂腐之气，却不失以书明智的清高之风。
看书喝茶，写字下棋，是白凡日常之事。
可此刻，屋中酒气浓重，不见茶香。
“白大哥，想羽儿了吧。”
白凡苦涩一笑，“还好。”
林星河端起酒壶，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白大哥，你白家自中州起便是林家管家，即便林家家道中落，你们也一直未曾离开。
嫂子本就体弱，当年刚生下羽儿没多久，她便端起铁锹去田间干活。后来积劳成疾，最终离世。
而羽儿，天生聪慧，明理通达，一年前也离开了林家庄。
当年若不是林家祖上决定迁徙，白家现在势必福祉大造，子孙满堂。而现在，却只剩下你孤身一人。
三百年来，林家受白家的照顾太多，亏欠的更多。”
白凡摇了摇头，“当年若不是林家祖上寒冬中的一饭之恩，三百年前，白家便已永绝于世，又何谈福祉大造，子孙满堂？
从寒冬的那一碗饭起，白家便留下祖训，白家世代侍奉林家，生死与共。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双儿身死，是无可奈何之事。当时若没有大人的苦心经营，林家庄身死之人恐怕更多。
至于羽儿，我心中一直有愧。外人不知，可我知道，大人一心想把他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可他却先小天一步离开林家庄。”
林星河拍了拍白凡肩头，“当年封锁林家庄，本就是我们这些老人自作主张之事。羽儿正年轻，是应该出去看看。放心，羽儿会回来的。”
“我知道他会回来，只是若羽儿没走，大人现在会轻松一些吧。”
“无妨。”
林星河斟上清酒，二人一饮而尽。
“白大哥，刚才我问过左兄，今日我们能得见小天，是他之前前往青一院之时，曾交给崔长老一个卷轴，卷轴之上存有左兄一律神识。后借助崔长老，才开启灵镜。
此卷轴本是左兄留着在小天和东辉结业之时使用，可今天月儿实在太多思念小天，无奈之下，才动用了那唯一一本卷轴。”
“唯一一本？这么说，小天和东辉结业之时，岂不是没有卷轴可用了？”
“左兄说了，不用也罢，岁旦之日能与小天见上一面，比之那些祝贺之语，嘱托之话来的更加应景。”
迟疑片刻，林星河开口说到，“白大哥，当日我们决定重启路上通道，便曾想到羽儿会出走林家庄。只是不知道，他走的那么突然，那么悄无声息。
要想在茫茫人海中寻得羽儿，犹如大海捞针，即便是左兄也办不到。所以，除非羽儿自己回来，否则...”
白凡点了点头，“我知道。”
说罢，白凡自斟一杯酒，自酌入喉，“苦些没关系，能回来就好。”
............
激战之后，众人一起去到邙峰住处。啸天没有回听风崖，姜东辉没有回北来峰，而王瑶也因穆老下山陪冯爷爷未在听风崖，王瑶也去往邙峰。
尽管众人皆是负伤在身，当天夜里，大家还是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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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篝火晚会，喝酒唱跳，放声大笑。
热闹之后，众人背靠背聊天。
“啸天，马上就是天下大选了，你会去看吧。”
“当然。观战强者之间的战斗，尤其是天才之间的对决，对修炼帮助很大。到时候，大家一起去吧。”
“你可是想看尽天下大选所有对决？”
“那是自然。”
姜东辉摇头一笑，“你怕是对天下大选比赛有什么误解。”
“辉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项乐人笑道，“老大，你两耳不闻窗外事，自是不知。要想看尽所有天下大选所有对决，学院长老或许可以，但对于门生而言，没有任何可能。”
“哦，这是为何？”
“因为学院长老只需观看，他们大致看上几眼，便可看出对战双方实力如何。但我们不同，我们观战是为了从中获得启发。
因此，我们需要认真观看比试全程双方的道法应用、临阵变化。而天下大选，一轮之中有多场比试同时进行，你根本无从观看太多。”
姜东辉点了点头，“胖子说的没错，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虽然学院为了照顾门生观战以从中获得启发感悟，会刻意将各系道法的门生交错开来。
但七炼峰上每年门生人数皆不尽相同，有时一轮比试之中会出现一峰无一人参与，一峰多场比试的情况。”
“因此，天下大选期间，你只需观战自己期待的对决即可。”
啸天皱眉道，“可是，同年门生之间或有来往，而与师兄师姐几乎毫无往来。不知他们实力，又如何进行重点观战？”
“老大，这你大可放心。每年入门门生中都有几个天赋绝绝之人声名远播，比如你、辉子、炎君昊和龙子墨，就是我们同年门生中的佼佼者。即便不同年的门生之间来往极少，但你们的名号他们也有耳闻。
除去这些人之外，天下大选之前，三年门生的信息也会在学院中广为传播。只需稍加打探，便可知晓。”
啸天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放心吧老大，天下大选之前，我会给大家提供一份详尽的门生资料，保证你们手中的资料整个学院里再找不出第二份，届时你们想看谁就看谁。”
说罢，项乐人拍了拍身边司元纬，“你这家伙所需信息肯定不少，到时我忙不过来的话，你自己也多加留意。”
司元纬微微一笑，“放心，会的。”
姜东辉想起了空地战斗时与司元纬交手的场景,摸了摸左臂，开口问到，“元纬，白天对决之时，你先以意剑战我，又以杀剑对啸天。不仅如此，最后你伤我那剑，右手剑换左手剑，我避之不及，被你砍伤左臂。”
“辉子，别说这些，我左腿不是也被你的土枪打伤吗？彼此彼此。”
说罢，司元纬爽朗一笑。
姜东辉没有计较司元纬的调侃之语，自顾自说到，“剑招剑意切换自如，如此造诣，属实厉害。”
姜东辉声音不大，大家却也听的真切。
徐亮爽朗一笑，“辉子，若是论及实力，元纬比不上你和老大，但论及剑道造诣，你和老大比之元纬要差上不少。
不过，若你心里过意不去，明年再战之时，盯着他打便是，我们绝不拦着！”
徐亮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响应。
“打，我们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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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拦着！”
司元纬摇头一笑，“混战之中，顾虑极多，临阵变招确有奇效。可若是论及出剑伤敌，还是东方更胜一筹。”
姜东辉扭头看向东方弘，兴致盎然。
而啸天没有去看，他腰部的伤口便是东方砍伤的。
东方弘剑招无多，但出手便是杀招。尤其是他对战场的洞悉，时机的判断，极为精准。
“东方，你修的也是杀剑？”
那个平日里言语极少的冷峻男子点了点头，“不过我与辉子不同，他走的是实战之剑，求的是败敌；我练的是杀人之剑，求的是杀敌。”
如果不是相处一年，知其秉性，就单单这一句话，就足以令人毛骨悚然，后背发凉。
青无峰众人与东方弘朝夕相处，自是知晓其中缘由，而啸天却是第一次听闻此话。
看到啸天脸上和青无峰众人第一次听闻时如出一辙的诧异表情，东方弘开口说到，“我家乡蠡城，家族世代为蠡城地下黑市服务。地下黑市不同于他，那里争斗频繁，血腥残暴。
我家族负责维护黑市秩序，厮杀就成了家常便饭。而在长久的厮杀中，家族剑术便逐渐以杀人为第一要务。剑出鞘，必血染剑锋。”
说话间，东方弘面容渐渐漠然，直至语毕，眼神黯淡。
在他人眼中，与黑市为伍，以杀人为业的人终归令人忌惮，敬而远之，望而却步。
如此家族背景下，东方弘内心很是自卑。杀人之技他会，可爱人之心他亦有。
因此，当初他与青无峰众人提及之时，心中极为忐忑。大家也有过一瞬即逝的诧异，可一个微笑之后，众人接受了他。
不在乎他家族背景的威吓，只在意他东方弘个人。而这，也是东方弘自小以来第一次有了朋友。
可此刻，东方弘心中再度忐忑，忐忑至极。
啸天为人如何，对大家如何，他都看在眼里。啸天家中如何和谐，村民几多美好，他也听得神而往之。
啸天是他老大，也是大家的主心骨。正因为有了啸天，大家才能如此和谐，如此有凝聚力。
可东方弘不知道，在林家庄那样美好环境下长大的啸天，在听到自己家族背景后，还能不能接受自己，还认不认这个兄弟。
徐亮刚欲开口，怎料啸天先他一步，说到，“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人们对于一些地位、身份的认知多有固化，乃至偏见。可一个孩子来到这世界上，他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家中地位如何，财富几许，更是无从选择。”
啸天看向东方弘，微微一笑，“这些话是左叔告诉我的，他说认识一个人要自己用心去体会，莫要从他人口中认识，亦莫要从外表草率判断。他人会有偏颇，外表会有伪装。当初我不太懂，不过现在有些明白了。
所以，东方，不管外人如何看待，你东方弘永远是我林啸天的兄弟。”
听闻此话，东方弘阴沉的眼神温柔再起。
啸天微微一笑，“听说地下黑市宝物众多，极为热闹。以后若有机会去到你家乡，记得带我好好领略一番。”
“一定，老大！”
说笑之中，啸天才发现，自己久居听风崖，与众人相处时间不多，对这群相处一年的兄弟姐妹知之甚少。
本是作为喧闹之后的闲聊，也在啸天的坚持下，彻谈至深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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