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戒者......”
伯德长舒一口气后，将自己的注意力拉回到现实。
自正式加入教会后，他被西奥多安排为期一周的课程，开始恶补起各类神秘学知识，更恐怖的是教导他的正是那位在圣德琳娜教堂里布道，自带催眠音效的老神父。
“老师，我觉得......”
老神父尤西庇斜视一眼后，神情肃穆地说道：“女神教导我们，在探寻知识的过程中保持谦卑。心浮气躁是学习神秘学课程的大忌，这一点你要牢记。
“我不知道现在的神学院是怎么教导你们的，但在我这，未经允许不要随意发言。当然，对于知识的渴求除外。”
明白，明白，您是老大......伯德闭上嘴巴，专心阅读起手头的书本。
在尤西庇的填鸭教育下，他大致补齐了宽泛的概念，比如修炼体系和晋升方式。
这个世界的人类就和他刚穿越时一样，充满惊险和苦涩。在数不清的岁月中充当各种异形的奴隶，直到被称为‘诸神之选’的初代帝国皇帝—罗慕勒斯参考精灵的魔药，设计出了一套人类专属的修炼方式。
听上去颇为惊悚的基因改造手术。
罗慕勒斯认为，人体天生孱弱，但可以依赖其它生物的组织器官移植或吸收，以此获得超凡的力量。
在亲身试验后，他证实了自己的结论。有了动力的皇帝立刻化身疯狂科学家，在六十年中总结归纳出十二条各类的改造途径，被后世称为初始途径。
而经过改造的人则被皇帝命名为超凡者。
截止目前，依据初始途径，又衍化而出了十二条途径。总计二十四条改造途径为人类提供了全方位的能力，譬如西奥多·杜卡斯的‘祈愿师’。
事实上，当伯德听到尤西庇描述这一段历史的时候，差点吓得半死......罗慕勒斯那是什么时代？换算到地球上差不多商周时期。术前消毒、手术操作规范、术后处理啥都没有，怕不是连人体有多少根骨头都不知道，就敢动刀子了......
“所有改造途径均分为九个阶段，一、二称为初始段，这一阶段并不能带给人质的改变，有时候甚至是劣势；三到六称为新生段，绝大部分超凡者都停留在这一阶段。”尤西庇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抿了一口后便不再多说，自顾自地讲解起其它知识。
还卖关子......伯德忍不住腹诽一句。
但他也了解到，经过上千年积累后的改造手术相当完善，在初始段能够保证百分百的存活率，并且不会有后遗症。
与之相对的，是在新生段直线上升的手术死亡率，每年仅恒光教会就有五分之一的晋升者永远在手术台上闭上双眼，再也没有醒来。
因此很多人选择随遇而安，在岗位上运用着得到的能力安稳度过职业生涯，教会则会支付一笔巨额退休金，足以让他们过上富翁的生活。
“如果我经历过初始段的改造手术后反悔，能再次选择其它途径吗？”伯德看着看着，不自觉地问出一个问题。
尤西庇的回答没让他失望。
“可以，改造说穿了就是做数字相加。1+1自然能被替换成1+2，只不过前一阶段的改造已经将身体塑造为适应原先途径，中途改道会增添大量风险。
“所以最好在初始段就下定决心，晋升到新生段后，就别再动歪脑筋了。”
伯德“嗯”了一声，随即有些好奇地随口道：“老师你选择了哪条途径。”
尤西庇眉头抽搐一下，似乎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他举起茶杯吹了吹气，没有任何回答。
啊这......尤西庇沉默的态度让伯德有些自责，无心的一句话很可能让尤西庇想起了不好的事，可能是家人、同伴的死去，也可能是自我的牺牲。
虽然因为打瞌睡被尤西庇突击打醒好几次，但他觉得这老头和自己的数学老师一样，是站在学生的角度为学生考虑。
良久，在沉默尴尬的氛围里，尤西庇又抿了口重新泡过的红茶道：
“我选择的是一条待完善改造途径。”
待完善改造途径，伯德一下有了兴趣，他大大小小的教材也看得不少，第一次听见没有任何印象的词汇。
他将双手平放在书本上，牢记尤西庇的教导，极为谦卑的静静聆听。
“就像先前所说，完备改造途径的改造手术有九个阶段，层层递进，相辅相成。而待完善改造途径没有九个阶段，大概到五阶、六阶，这类途径要么是改造手术的意外产物，要么是大势力想要独属的改造途径。”
尤西庇略显浑浊的眼眸微微微转动，望向自己的双手，感慨道：“当时我和你一样，意外加入教会，获得功勋后毅然选择了一条待完善改造途径，期盼自己能和古典诗歌中的英雄一样不从众，过上足够传奇和精彩的一生。
“小家伙，如果你以后有机会选择，牢牢记住，选择成熟的改造途径，最好是初始途径。”
面对尤西庇苦口婆心的教导，伯德还是忍不住吐槽，您老年轻时也是真的勇，敢拿前途和性命来赌。崇拜古典诗歌中的英雄，换个说法不就是中二病嘛......
“谢谢。”伯德点头回答。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尤西庇已经七十岁了，也许早就看淡这些，可能只是对年轻时的冲动感到可笑和一点懊悔？
多说一些无用的话只会更加尴尬，不如乖乖闷头看书。
蹬，蹬，蹬
这时一阵脚步身从图书室的门外响起，急促且凌乱。
伯德下意识一瞥，却和尤西庇严厉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我说了多少次了，切勿心浮气躁！”尤西庇说完后，也转过身看向门外，吐了口气道：“这几天的突发情况确实多了不少。唉，人手不够也是重点。”
“老师，我们‘警戒者’有多少人啊？”伯德顺着这个话题问道。
“帝国境内大概有一万人左右吧，算上境外和文职人员，大概两万人。”尤西庇不急不慢地回答。
伯德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血压不要那么高。
他终于明白老式的运算程序有多么折磨人了，你给的定语、语序、主谓语不能有一点错漏，否则就会得到一个没有毛病但也没任何用的结果。
“那尼西亚市呢？”
尤西庇“呃”了一声道：“超凡者四十人，文职人员算上你一共十四人。尼西亚归属恒光教会负责，所以人数较多。只是和洛萨人的战争开始后，帝国抽调了十二人，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愿女神保佑他们能平安归来。”
说罢尤西庇闭上双眼，右手拇指、食指、中指并拢在胸前上下右左点了四下。
这是恒光教会的祷告手势，三指代表女神的圣数，在胸前点四下象征着神国的光辉洒满人间。
做完祷告后，尤西庇拿出块镶嵌宝石的金色怀表，啪地按开看了一眼后道：“到时间了。”
到时间了？
今天过得有些快啊，应该是内容比较有趣吧，比前几天枯燥的全知识课程好点。伯德合上书本，颔首道：“那我去解决晚餐了。”
这段时间里，他被尤西庇强制留宿在图书室内，每天睁眼开始念书，直到凌晨才能休息。各类生活需求全都在‘警戒者’的这栋小楼内解决。
尤其是饮食，早晨鹰嘴豆浓汤，中午鹰嘴豆盖饭，晚上鹰嘴豆面包，一点荤腥都不沾，给他吃得眼冒绿光。
“神秘学课程结束了，你可以回家了。”尤西庇起身将桌上散摆的书籍收拢在一起，随后从桌下拎上来一个厚厚的牛皮纸包裹。
“这是我给你整理的神秘学知识，以及部分实用的技巧。实际上你的课程应该持续一个月，但战争调走了太多人，西奥多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要求你尽快掌握加入到工作中。”
“谢谢，老师。”伯德抱起那厚重的包裹，发现尤西庇贴心地在上面贴着一张目录，写满了各类参考书籍。
他心中一暖，目录上的书籍更加晦涩难懂，需要一定的神秘学基础。尤西庇这是为他以后提供了一个大致的目标，省得像无头苍蝇般乱撞。
尤西庇一口气喝光了红茶，语重心长道：
“光靠学习是不够的，实践才能将知识化为你的本能。西奥多应该很快就会安排你参与实际行动，记住，新手感到恐惧是正常的，会逃避也是正常的，不要为此感到羞耻。”
我已经宰了一只怪物了，虽然是靠女神......
伯德当即点头，语气坚定地回答：“谨记教诲。”
尤西庇满意颔首，望着踌躇满志的伯德，露出慈祥的笑容：“走吧，也该让我这个老头子歇一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