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一个较大的摊位前，艾格娅转身问道：
“有想法了吗？”
想法？确实有很多，就是我的财力并不支持......伯德苦笑道：
“等我把银行的欠款还完再想吧，等等，能报销吗？”
“报销单上你打算写“在黑市买了纹路石若干，请允许批准吗？””艾格娅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伯德撇了撇嘴，眼馋地瞧了两眼面前质地均匀的几块纹路石。
正当他准备出声交流时，突地听到背后有人在问：
“请问你这里有苍背蜥的内鳞吗？”
苍背蜥？那玩意不是‘铁骑士’改造途径需要的材料吗？伯德转头，先是与艾格娅对视，随后一同看向询问者。
视线扫过，那人的身形显现在他眼中。
双方相隔不到一米，他穿着剪裁得体的灰色正装，带着黑色半高礼貌，掌中拿着镶银手杖，胸口挂着黄金表链，一副标准的帝国贵族打扮。
傍晚时分，太阳落下，但与古典时期不同，现在的社会，黑夜不过是另一个生活的开始。
在道路两侧煤气灯的映照下，路上车厢和马匹的影子被拖得很长，丝毫不逊于白天时的热闹繁华。
当然，在尼西亚，这仅限于桂冠区。
在这里，贵族和富翁们开始属于自己的“工作”，或纵情享乐，或谋求利益，或单纯地应付各种应酬。那位市法院大法官的妻子，奥格尔公司的千金应该也会置身其中吧。
踏着灯光覆盖的道路，伯德和艾格娅穿过人流，通过街区，来到了桂冠区北部的一家不起眼的酒吧前。
哪怕隔着厚重的金属大门，伯德还是能听见里面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以及无数放荡不羁，粗俗不堪的咒骂，呼嚎。
刚有临近，便有两名身着黑色高领制式服装，体型魁梧的男子走了过来。
他们并没有隐藏携带的短管猎枪，正大光明地挂在腰上，极具威慑力。
这是很多私人安保选择的武器，帝国对全武器证的审查相当严格，狩猎证则非常好申请，虽然谁都知道尼西亚郊外不存在需要猎枪对付的野兽。
加之猎枪的震慑力和威力都很强大，足以应对任何场合中的任何威胁。
“什么？”艾格娅眯着眼睛看过去，一脸疑惑，“这里出事了？”
出事？伯德环顾四周，果然发现阴暗处还有几位表情严肃，端着枪械的男子在搜寻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艾格娅问向最前面的彪形大汉。
那人明显认识艾格娅，抽搐着肌肉露出苦笑道：
“出了一件命案，两个酒客在盥洗室里打了起来，其中一个嗯......听说是殖民地样貌的人刺死了一名尼西亚本地人。
“该死的，那小子的速度倒是很快，被别人发现后一瞬间就逃走了。克里特甚至还被他打伤了左臂，呸！这些野蛮人，就应该刺瞎眼睛，扔进大海里。”
艾格娅神情黯淡，过了几秒后才道：
“报警了吗？”
“当然。”那人向旁边淬了口吐沫，接着补充道，“事情发生后，头儿立刻就报警了，但你知道这片区域的治安环境，负责案件的警长在拍照取样后就回警局了。
“头儿没办法，让我们出来牢牢看住进来的人，确保这种事不会再发生。”
“交易市场还开着吗？”艾格娅转而问起重点。
“刚恢复。”彪形大汉肯定地回答道。
“那就好。”艾格娅快走两步，越过那人，伸出右手捶了几下。
大门上的小窗户被拉开，一双凶狠的眼睛显露出来，伴随着不耐烦的语气，“什么人！”
彪形大汉冲他直点头，说道：“老熟人。”
里面负责守卫的人立刻拉开了沉重的大门，伯德紧随艾格娅，走了进去，差点被扑面而来的闷热和酒味熏倒。
几十名酣醉半醒的酒客分布在四处，高声讨论着任何事，不时发出一阵阵粗俗之语。
在看到涂着绯红色眼影、身材曼妙的艾格娅后，不少人放荡地吹起口哨，嘴中的词语也随即变得肮脏起来。
艾格娅没管他们，领着伯德直直走过，走向了深处一间桌球室。
幸亏你们没在外面碰上她......伯德边在心底为他们今天的好运祷告，边挤开想要趁机揩油的醉鬼。
桌球室内有两个人拿着球杆，说说笑笑，看到艾格娅推门而入，顿时安静了几秒。
“伯克利女士......”其中一人试探性地问道，今天酒吧内出了命案，他不敢有任何怠慢。
确认身份后，他们悄然让开位置，任由艾格娅和她身后的陌生面孔通过身后的密门。
连续穿过数个房间，伯德眼前霍然开朗，有种走出桃花源小径，看见大约有小报告厅大小的地方。
这里与外面相比井然有序，有的人摆着放满瓶瓶罐罐的摊位，也有人行走于前者之间，相互交流、问价。
“比我想象中正规不少。”他随口开玩笑道。
“在这里的大多数是爱好神秘的贵族商人，普通人是负担不起的。这的老板‘恶棍’迪科斯彻虽然人品很糟糕，所有收益抽取十分之一，但并不傻，维持一个安全稳定的交易市场稳赚不赔。”
伯德想起门口持枪的守卫，问道：“这算黑恶势力了吧，警察没打算逮捕他？”
“逮捕？当然不会，就像我说得，迪科斯彻并不傻，他绝不从事违法或者没有展露过从事违法行当。他确实纠集了一批地痞流氓，购置枪械，可同时也成立注册了公司，花大价钱办妥了狩猎证件，凭什么抓他？”艾格娅摇了摇头道。
有格局，有能力，但如果他不是富二代而是白手起家，早年间的经历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伯德想了想，诚恳地评价道：
“一个聪明的生意人。”
“是的，精确的评价。警戒者也很喜欢与他合作，迪科斯彻应该知道超凡者的信息，所以他对我们相当恭顺，只要价钱合理，你甚至可以从他这拉走一支雇佣军。
“但在交易市场里，他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赚钱的机会，十分之一的利润，不管是什么商品都足以让人心动了。如果你缺少资金，可以去找迪科斯彻借，当然，他会收取远超银行的高昂利息。”艾格娅接着补充道。
果然，就跟赌场一样，会提供高利贷服务......伯德下意识左手按住剑柄，落空后才想起今天为了方便行动只带了左轮出门，颇不习惯。
也许改造成手杖更好些，既符合这个时代的特点，又能给别人意想不到的惊喜，伯德边四下打量，边好奇问道：
“迪科斯彻是超凡者吗？”
他知道，虽然强力封锁超自然事件和超凡者，但很多低阶改造手术早就流传出去，尤其是那些只需要喝魔药便能完成的改造手术。
“不，除非是信得过的官方‘自己人’，其它一概不接受。”艾格娅嗤笑一声，“不过迪科斯彻手上有不少改造途径需要的超凡材料，他肯定知道些东西，但一直在博弈。”
博弈？
伯德很快就反应过来，如果继续做一名普通人，自然能够维持眼下富贵的生活，和执法机构保持友善关系；可一旦成为超凡者，虽然能得到超人的力量，却必定遭受教会和帝国的联合追捕。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前者是更好的选择。但对于小部分天生热爱冒险的人，后者有更大的吸引力。
人生处处都是选择啊......伯德连连摇头，收敛起心思，跟在艾格娅背后，穿过一个个地摊，发现上面大多摆着月之花、明焰花、纹路石等材料。
这些都是神秘学的常客，在广义上，也属于超凡材料。
“确实比较齐全，价格也不贵。”伯德小声嘀咕一句。
声音虽小，艾格娅却听得很清楚，她笑着引路道：
“这些材料大多是尼西亚郊外庄园中私自种植的，自然比正规渠道便宜不少。如果你有需要，这里绝对适合你。”
周围的神秘学爱好者们时而顿步，时而分辨，时而交流，让这里颇为热闹，并不像时偷偷建在酒吧后的地下黑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