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驱狗放火

第四章:大梦布衣中,平生回眸空

来,来得怪,怕是走得急,坐在日行八万里,道也不称奇,恍恍然,似曾依栅啼。

(看到、听到、不知道不道,才是心到;言道、笑道,问道而不得道,才知道一生也难知道。)

(4)驱狗放火

“儿呀,上学上累了吧!”

汪守泰刚进院门,就听到他爹汪老六的关怀。

“爷(汪老六),娘,俺回来了!”汪守泰把书包向门后一丢,便向他爹跑去,拉着他爹的手说,“啥时带俺也跑一次帮。”

“俺想了,不跑了,过二天和那帮老兄弟一起坐下喝个休帮酒,就在家弄那几亩地。”汪老六很是慈爱地摸着汪守泰的头。在这个时代父子之间是不应该这么亲密。

“为啥不跑了,就是不放心俺读书吧。”汪守泰嘟囔着。

“娃,读书是大事,是天大的事,夫子说你天资高慧,听听,高慧,夫子可从来没有夸过人的,说你稍用点心,就能过府学,那可是秀才呀!”赛春花很是疼爱地给汪守泰拍着身上的土。

“娘,娘,娘,别扯着俺,俺要和爷说话。”汪守泰对跑帮的大事小事都很上心,每次都要让他爹细细的讲,细的让他爹汪老六很多时候都很迷茫。

“不许跑,娘可跑不过你。”赛春花一把扯住汪守泰的手,汪守泰的脸色一下沉下来了。

“娃,咋了。”赛春花看着儿子细细的摸着自己手,很是意外,这个时代别说男女授受不亲,就是亲生的也要做到,儿大避母,女大避父。这种做法,让赛春花不由脸红了。

汪守泰很是认真地抚摸过母亲手掌上的每一个硬茧,眼泪噙在眼框里硬是没有落下来,父亲说,自己娘是大户人家,从来没有下过地,可自从嫁到了汪家天天下地,娘人也晒黑了,这皮肤也不细嫩了,真是让人越想越发狠。于是恨恨地说“要是(万历)十二年汪家把应给俺们的五亩水田给俺们,娘就不用这么辛苦,他们就是言而无信,全家该死。”

桌子上是一盘水煮苋菜,一碗小葱拌豆腐。

汪老六喝了一口酒,指着豆腐说:“泰儿,你知道吗,现在有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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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能吃得起豆腐,咱算不是好人家,可比上不足,比下可有余呀,你可知道,你还能念书,念书呀,这可是天大的恩惠,咱祖上几辈没有一个认字的,是,汪家说给五亩水田,可回来给了十亩旱地,否则俺拿什么养活你娘俩,做人要知足。不要再提这事了,十四年了,俺们不也过的很好吗。”

汪守泰只是低着头,扒拉着喝完稀饭的几粒米粒,说实在的,他见过从户人家吃饭,那可是整碗的白米,白花的直接吃,那真是糟蹋粮食,一点汤都不添,真不知道会不会吃噎死。

汪家大院今天可是好日子,汪家大房生了嫡重孙,过满月,对于汪家整个家庭来说,都是大事,连学堂都休了课,汪守泰自然也去了,先是到汪家祠堂,当地人把名贤堂也叫石狮祠堂,此为成化年间进士汪璿扩建,这可是古代科举制度的最高等级,殿试及第。不是这嫡重孙满月且汪守泰准备今年县考,可能汪守泰一辈都没有机会进这祠堂。最多在旁边的嘉种堂站站。

上石阶,门前俩边立着狮墩,上面镌刻着进士官品才可以镌刻的双龙戏珠。刚一扭头,后面就伸出一只手拍在他的头上。

进了大门,入眼的就是中轴线上的壁黄墙。过壁黄墙,三开间三进二天井,那相当宽敞,迎面是堂悬挂着“萬世師表”“龍章寵锡”等牌匾。

徽派民居建筑特别讲究风水,正所谓四水归堂,肥水不外流,天人合一,汪家是当地大户,别说在歙县,就是在整个徽州府都数得着的。冰姿艳骨的“府基佑俻”石砣后面排着能进祠堂的汪家后人。中间正是放着,汪氏宗族第四十四世越国公汪华,当然再上面就是,两掌水、王纹的对开画。

在这庄严的气氛中,汪守泰心中更是失落了,自己说是汪家人,可与汪家的距离更远了,自己的父亲还万里迢迢传族谱,不是娘去找爹,可能爹连命都丢了,可落个啥。

接着汪家大院就热闹起来,满院子的,流水席,墙角便是临时搭的伙房,在无电,无燃气甚至连煤也没有的时代,做饭靠的庄稼秸杆,南方的稻草是主要燃料,那是成堆的,山上的树枝枯木那还叫硬柴的时代,这样大的排面,伙房旁边有好几垛软草硬柴,当然也放着六七担满水的防火水。

汪守泰看着跑来跑去的狗有了主意,便偷偷顺了二块骨头,用脚一踢,踢到地灶灶门口,本来汪守泰顺骨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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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人不注意,狗可注意着呢,一见骨头离手,嗷地一声便有好几只狗冲了过去,汪守泰顺势一推,咣,一坛烧酒全倒在了这群狗身上,于是几只火之狗在整个汪家大院窜了起来,在这个以木料建筑为主的时代,火是最可怕的,连皇宫隔三差五地都要烧上一烧,何况在几只火之狗的努力下,且园子里堆了不少柴草的情况下,整个汪家的前院,几乎是烈火腾腾一片火海,最后是满眼废墟,可汪守泰一丁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父亲汪老六在奋力救火中,让房梁给砸了,成了这次火灾中唯一不幸的人。

这也许就叫做,循环吧。

其母悲伤过度,一病不起。

汪守泰一纸诉状将汪家告上了县衙,县台大人,明朝死人可是大事,别说平常人家,就是豪门无意害人性命,明朝私下不说(主要是宗室内处死人),非宗亲法令的死亡,那绝对都是大事,为啥,因为人是重要的社会劳动资产呀!在统治阶级眼里,人活着,只要不吃官家粮食,那都是财富。

一旦死人上了衙门,那都是几堂几番的事,是要行公文的,明朝谁想草菅人命,谁都没人有这个胆,就是想推给响马山匪,那政绩可不好看。

这可不是大清时代的刑不上大夫,更不是蒙清贵族随便杀人的时代,而已经从商鞅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升级到朱洪武亲编《大诰》,什么功臣朱亮祖、蓝玉,即便是安庆公主的都尉驸马爷欧阳伦,一样诛杀不手软。

只是这救火而亡,着实无法定罪,汪家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与县台大人协商,私下出了钱,让汪守泰当个库兵。赞扬其父的义举,这样对下对上都有个交待,而实际上汪家听了汪康谣所传夫子对汪守泰的评价,心里还真是怕让汪守泰开了窍,小小年级都敢上衙门告人,如果以后真中个秀才,那还得了。

可一旦当了皂史,别说他这一辈子别想去考举了,就是他三代之内都别想考举了,这叫毁根断种。

安排在哪里,那汪家是花了钱了,这钱花的可是反着找,什么意思,就是即不是肥差粮库,也不是还有点油水的器库,而是干的不能干的杂物库。

汪家算好了,这小杂物库门兵,没有个露头的时候。

你说这十五岁的汪守泰明不明白这个道理,不明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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