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决意习剑

青云剑派,林夙几人居住的庭院之中,陈煜听见自己房间外隐有嘈杂之声,睁开眼翻身起床,原来是青云剑派一大干女弟子聚在庭院围墙外,她们皆对昨天来访的这位贵客好奇不已,不敢过于靠近,脚下垫着石头,漏出个脑袋只是远远看着林夙和李翩然在院中谈笑风生,不时掩嘴轻笑,不时脸红娇嗔,一看就是在相互打趣。

此等风景陈煜可欣赏不来,好不容易能安稳睡个觉却被吵醒,“一大早叽叽喳喳什么,早课做完了吗,小心我现在喊你们少宗主来!”,几名少女视线转向窗户边的陈煜,翻了个白眼,其中一名少女更是举起拳头对着陈煜比划了一下,但还是都散开了,毕竟偷瞄贵客可不是什么礼貌文雅之举。

推开房门,李翩然和嘉木均在,院内支着木桌还有火盆,一看桌上吃食这几人都用完早膳了,陈煜就知道在等着自己呢,今天要去上皋长乐坊,陈煜火速洗漱完毕,对着米粥还有炊饼咸菜风卷残云,一抹嘴巴打了个饱嗝。

一行五人没有骑乘马匹,渡河并不方便,且门派离上皋并不是很远,林夙和李翩然行在最前列,苏芊走在中间看景色优美,面色平静,可离上皋越近他心中紧张更浓一分。

陈煜扯着嘉木走在最后面,不时勾肩搭背,却要垫着脚,显得有些滑稽,两人时而低声交谈,然后笑出声。

陈煜嘴角微翘,“嘉木,你知道苏芊这样十二三岁的芊芊少女最喜欢什么东西吗?”

“这就需要大哥明示了。”,嘉木已经知道,陈煜从小一直居住在郢都,天子脚下长大的人自是见识比自己多一些。

陈煜嘿嘿一笑:“像普通的那些小家小户的姑娘,金银首饰,丝绸锦缎,华衣贵服,这些就足够她们眼热的了。”嘉木也点头认同。

“可是你觉得这些东西,对于前面那妮子有吸引力吗,她的经历与众不同,所在意的东西也不同。”,嘉木再次点头,看向前方苏芊,眼中浮现心疼之色,他和苏芊差不多,但他是自幼丧父,母亲却没有改嫁,一直拉扯他长大,前年因病去世,才遇见师父,带他拜入青云剑派。

陈煜看着嘉木眼中神色,本想忽悠忽悠这位便宜老弟的,转念心软道:“医学药理是她父亲唯一留下的东西,她自幼学医识药,对草药肯定有不少感情,你不如在上皋买些药种,在青云开一块药田,然后送给苏芊。”,嘉木此时心中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只是场合不太方便,他伸手入怀摸着钱袋,想着待会是不是要向师父借点银子。

泗水在其末端水流异常湍急,小船小舟是无法渡河的,只能靠大型的摆渡船来过河,河道两岸各设有码头,由泗水郡的船舶司管理,李翩然付过几人的登船费用后,带着几人登梯而上,渡船的管事看见李翩然也拱手道礼,让人过来带着李翩然一行人前往舱内。

又等了近半个时辰,舱内差不多坐满了人,甲板上也有些挑夫搁好货物,依靠着栏杆休憩,渡船才开动,坐了一会儿,陈煜百无聊赖跑到甲板上看江景,在舱内还不觉得,到了甲板上,才感受到河中央的风是如此之大,迎着风难以睁开眼睛,水景开阔,看着脚下水流湍急,前方视线尽头变为瀑布而消失的泗水,似乎它上方的天空比之别处更矮一些,感受着船身的晃晃悠悠,陈煜觉着乘船还不赖。

下船后,有不少车夫在招揽生意,都是码头和上皋郡城来回跑的,算着每日两趟来回的渡船时间,等在码头下面,李翩然叫来两辆马车,和林夙登上车厢说好目的后,便向着上皋城出发。

上皋城墙要比椒榆厚实一倍,在陈煜一路上所遇到的城池算是最大的一个,进入上皋,马车沿着街道走了好一会才在一家酒楼面前停下,裕南酒楼,每次青云剑派弟子进城采购之时都会暂住在这里,居住费用都是在年底结算清楚。

几人选好房间后在一楼大堂集合,围坐一张桌子,店小二机敏的上前给每个人倒好茶水,“李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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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再喊小的就行。”随即退下去招待别的客官。

陈煜不禁感慨,真是名声在外,一路上不知多少人和李翩然打招呼,在酒楼住宿也能挂账,确实在上皋城中李翩然已经成为少男少女仰慕的对象,年及弱冠就已步入合脉境,又风度翩翩平易近人,就连上皋城中为非作歹的纨绔子弟对其也多是敬佩。

“前辈,我觉得长乐坊还是白天去一趟合适,晚上那里鱼龙混杂,不好交涉。”

几人一番讨论,最终决定下午就去往长乐坊,但是陈煜和嘉木得留在裕南酒楼,李翩然本来是觉得无所谓,可以带他们长长见识,倒是林夙坚决反对,要是师姐知道自己把陈煜往赌馆带,不得扒他的皮,看陈煜样子也不是守得住话的,陈煜兴致顿时就下来了,吃饭的时候唉声叹气。

下午五人就分为两拨,林夙李翩然带着苏芊去往长乐坊,陈煜就和嘉木去逛逛坊市,顺便买些草药种子。

这一路上,林夙看见苏芊很少言语,此时更是一只手紧握着衣角,面带微笑道:“苏芊,我们是找他们算账的,不是去谈判的,可能你在长乐坊眼里只代表着五石散的药方,但是在我们眼里苏芊就是苏芊。”苏芊听到此话,神色缓和一些,林夙左手放在她头上揉了揉,“要是他们不知好歹,我就一剑拆了这里的长乐坊。”,苏芊才展颜一笑。

傍晚,三人从长乐坊出来,交涉十分顺利或者说是出人意料,长乐坊的态度甚至可以说是低声下气,也难怪,本家方氏的少主虽然还躺在床上,可是出手的可能是位传说中的剑仙,本来长乐坊就对青云剑派就有些忌惮,再加上一位可能是剑仙的男子,而且今天一同前来的还有李翩然,这就是面子了。

一张新颖五石散的配方可远远不值这个价值,况且青云剑派是名门正派,自然不会利用这张配方去牟求财利,对长乐坊现在五石散的销路没有影响。

方氏少主痊愈后与好友饮酒,可能还会指着胸前的伤疤炫耀,自己被那位剑仙砍了一剑还能活着,咸宰则是能吹嘘一辈子了,和那位剑仙交手数十招打得有来有回。

最后长乐坊背后的方氏,答应将上皋产业中的五家铺面赠送给苏芊,但是苏芊对这些都没有上心,眼神迷离,李翩然替她接过地契,也有些感慨。自当日林夙三人离开椒榆后,上皋收到飞鸽来信,方氏就下令处死当初谋划此事的人员,现在十数人与此有关人的尸体都躺在上皋义庄之中,当然苏芊的生母也在其中。

苏芊此时很是茫然,本来一心想着复仇的她无所适从,走出长乐坊就蹲在大街上,先是发呆,那个狠心的女人就这样死了,但是这两年来苏芊对她还是有些莫名的感情,自己父亲也是不幸,就这样被她祸害了一生,当初想着报完仇一死了之的,现在却又不想了,想着想着就默默哭了出来,两个男人不知道怎么安慰,就站在一旁等着,过往的路人看见这一幕均有些好奇,但看见林夙二人都配着剑,就没有驻足围观,打量一眼就忍住好奇离开了。

约莫一炷香后,天色开始变暗,苏芊整理好情绪,一只手抹着眼泪,一只手抓着林夙手臂,“林先生,我们回去吧,我饿了。”

三人回到裕南酒楼,陈煜和嘉木早已回到酒楼,正在二楼临街的窗户翘首以盼,陈煜看见几人回来,扔下手中的瓜子,就下楼迎了上去。

“师叔,咋样,长乐坊是不是被掀了个天翻地覆?”

“掀你个头!”林夙笑骂道并给了陈煜一板栗,待饭菜上桌后,嘉木和陈煜也得知下午的经过。

陈煜夹起一块藕片,“怎么都不动手的,这长乐坊也太怂了。”,李翩然笑着接话:“江湖可不是打打杀杀。”

陈煜待藕片下肚后问道:“那是江湖是什么?”,回答他的是林夙和李翩然意味深长的浅笑。

嘉木有些担心苏芊,“苏姑娘,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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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后有何打算。”

苏芊茫然摇了摇头,随后道:“我想明天先把那个女人从义庄要出来,葬在城外。”虽然自己不把他当做母亲,但是自己父亲临死前仍惦记着她,既已死,就入土为安,在底下她总不好再欺骗自己父亲了。

“我们门派正好差一个女药师,不少女弟子有些伤寒风病都不好看诊,要不你留在青云剑派可好?”,嘉木边说边使劲的朝自己师父眨眼睛,陈煜心中感叹道,算是开窍了,大哥欣慰啊。

翌日,几人在泗水河畔,苏芊只是将骨灰埋好,堆起了一个稍微隆起的土包,也没有立碑,稍微将土包压实,就起身向陈煜几人走去。

陈煜此时手中抓着一个冬眠中的王八,巴掌大小,全身都缩在壳中,这是他在河岸石堆中发现的,陈煜蹲下,在高度差不多的石板上放下它,观察一会,把它翻个个,旋转起来,林夙看见后,抬脚就踹:“你真是闲的,把它弄醒了,冬天就冻死了。”,然后点指让乌龟停下旋转。

陈煜起身拍了拍灰撇嘴道:“我能带着它吗?”,“随你。”,苏芊看见这一幕,也掩嘴轻笑,李翩然和嘉木均愕然。

一行人回到青云剑派,嘉木带人在苏芊几人居住的庭院外开垦起来,又在药田四周竖起竹篱,苏芊再教这些弟子如何栽种,如何浇水,林夙和陈煜则是牵着马准备离开青云剑派,来到这里告别,已然事了,还是赶路要紧。

苏芊看着林夙和陈煜神色莫名,然后膝盖一屈,额头贴地带着哭腔:“谢林先生,旭公子!”,陈煜上前把她扶起来,“下次我再来泗水,你记得请我吃一顿火锅啊,上次在椒榆还没吃够呢,就被你毁了一锅汤。”,苏芊点头。

“嘉木,下次我再来,可要有进展啊,大哥这就下山了。”,嘉木还蹲在地上夯土,也没抬头,只是挥手道别。

上皋至椒榆驿道边,林夙和陈煜刚解决烤鱼,坐在毛毡上休息看着泗水。

陈煜突然问道:“师叔,你可以教我习剑吗?”

“你娘让我督促你读书,可没让我教你习剑。”。林夙内心还是有些满足的,看来陈煜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佩服他这个师叔的,师门应该后继有人了。

“那她也没让你不教我习剑啊。”,陈煜贫嘴。

“此时得问过我师姐,她同意了我才能教。”林夙不上他的套,此事如师姐所说,还是待局势稳定与她商量再决断,归元诀与修习之人的心性息息相关,无欲则成。

陈煜正色道:“师叔,当初我娘让我习文读书,是想让我高坐庙堂,一方面陈家世代手握兵权,肯定不受君主所喜,而且近些年来楚国愈发重文轻武,我中个进士先混个翰林,不用靠祖辈的封荫,对陈家先祖来说肯定是光宗耀祖的,你说是吧,师叔。”

林夙并不反驳,陈煜接着道:“现在楚国大势倾颓,民心已去,我娘都已经让我离开楚国了,文官梦一时半会是没法实现了。”

“听说陈国前不久发生兵变,当今世道并不安稳,不论是你还是我娘都不可能时时刻刻在我身边护着我,就像苏芊一样,手中没有持刀,只能任人宰割,然后碰到我们了,咱手中的刀比长乐坊更锋利,握刀的人又强壮,所以他们才服软,才讲道理。”

“所以我想习剑,和师叔你一样,至少独自一人可以安危无忧,抽空还能行侠仗义。”说道这里陈煜嘿嘿一笑,以后有谈资可以和小旭好好说道说道了。

林夙松了松口风,“小煜,练剑是积累,不是吃饭,一顿下肚就不饿了,只有十年如一日的练习才有成效。”

陈煜点头,林夙思索一番还是答应陈煜,陈煜就看向清泓,“师叔,都跟着你学剑了,是不是要从抱剑弟子做起?”

“滚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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