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冢园探视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推我,我睁开眼睛发现兮和苏羽正焦急的看着我。

兮见我醒了,忙问:“你怎么了?为什么满手是血的躺在地上?脸还肿了。”

我这时才发现自己原来正躺在地板上,脑袋还有点发懵。

我赶紧起身坐在椅子上,开始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脸上阵阵的疼痛又渐渐清晰起来,我捂着腮帮子看着桌上的黑帆,这才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

黑帆上现在还沾着我的血迹,已经干了,根本就没有我预想中的什么相融吸收,那么看来,‘以血祭器’这招根本就没用。

苏羽道:“还好你醒了,你要不醒我们就要去找师父了。”

“千万别找!”我忙阻止。又指了指桌上的黑帆对二人道:“都是它干的。师父上午才把他赐给我,要是让师父知道它下午就把我给揍了,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他,你俩要替我保密。”

兮走上前看着桌子上的黑帆惊讶道:“你是说......是它把你打晕的?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它的真面目,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虽然我觉得脸上挂不住,但也不得不承认,只好点点头。

苏羽道:“我也是第一次见,更是第一次听说法器打主人的。”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们怎么来了?”我问。

兮白了我一眼道:“你还好意思说,不是你说下午要我带你去看陈榕和西瓜嘛,正好碰到小羽,就一起来了。”

苏羽道:“正好我们下午不用练习阵法了,我和你们一起去。”

“对了,你们下午怎么不练了?”兮问。

“晴阳师姐说,她觉得师父说的很有道理,她要好好思考一下该怎么提升我们之间的默契,今天下午就让我们休息了。”

我突然想到兮昨天一晚上都没怎么休息,今天更是在连轴转,忙对兮道:“既然小羽下午没事,让她陪我去吧,你累了一天,还是去睡一觉吧。”

“没事,你就当欠我的吧,要记得还。”兮笑着说。她看了看窗外,又道:“二牛,我们现在就得走了,再晚一些,天就要开始黑了。”

我点点头,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三点了,原来我在地上昏睡了快两个多小时了。

真是越想越气,即便‘以血祭器’这招没用,它也犯不着打我一棒吧,我这是用自己的血来祭它,又不是尿!这还不够诚意吗?陈榕师弟也不见得做到这个地步吧。

看着浑身是血的黑帆,我想把它擦干净却一时找不到什么,只能扯着床单的一角,开始擦拭上面的血液。血液已经干了,废了好大劲也擦不干净。

兮在一旁看的直撇嘴,摇头叹气道:“脏死了。”

本来是应该将它再包起来的,可是血擦不干净就暂时不包了,我先带着它一起去看陈榕师弟,师弟应该还没见过它‘不穿衣服’的样子呢。

我随着她们二人从部落主楼的后门出去,才知道原来后院是和前院相同大小的。在后院的末端,两侧又分别各有一栋楼阁,比主楼要小很多。

院子里三三两两的有些弟子,有的在寒风中打坐,冻得哆哆嗦嗦;有的腿上绑着沙袋在一群石桩上飞奔,摔的惨不忍睹。我们没有去打扰,径直朝后山走去。不过我心里很佩服,这么冷的天,他们还真努力。

从后院到后山之间是一条不宽不窄的甬道,山路蜿蜒,一眼望去不见终点。没走一会儿,天上洋洋洒洒的落下了片片雪花。

我的视线随着空中雪花向远处望去,便又看见了远处那一座高崖。

高崖上一位老者恍惚的身影像一块岩石一样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依旧无法确定眼中看到的这副景象到底是真是假,正望着出神时,便听到了兮的声音。

“那是师伯。”兮走过来,也举目望去。“那里是‘风开崖’,是师伯专属修行的地方,师伯时常会去那里,这次已经在那里待了快二十天了。”

“二十天!怪不得一直没见到师伯!”我惊讶不已,想了想又问:“看师伯的样子年纪也不小了,这天这么冷,他身体吃得消吗?”

苏羽道:“师伯不问世事,一心修身养性,他的身体比一般年轻人还好。”

我们行了大致一刻钟,绕过两三座不太险峻的山角才终于得见眼前这座山。又继续前行没多久,便远远看见一块自山壁伸出来的巨石上篆刻着两个大字:冢园。

冢园就位于这巨石之下,周围巨石环绕,高木森然。

进入冢园才知这里远比外面看上去宽阔更多,这里上有巨石,四周环树,连风雪都只能落在边缘地带。冢园最里面的正位有几座墓,碑上都是各位先祖的名字。

我们三人跪拜完先祖,便来到位于角落的两座新坟。

坟前的两座石碑上分别写着‘鬼魅部落第五代弟子陈榕之墓’和‘鬼魅部落第五代弟子陈溪之墓。’而在两个墓碑下面的石台中,还各镶嵌了一枚鬼魅徽章。

陈榕墓碑下的那一枚徽章已经有些变色,是火烧过的痕迹,西瓜碑下的那一枚则几乎是新的。

兮缓步走到西瓜的碑前,用手轻轻扫下碑上的少许落雪,轻声道:“为了能将他们兄妹二人都葬在这里,师父给了西瓜五代弟子的身份。”

我给他们兄妹二人坟前上了香,盘坐在那里,将黑帆横放在我的双腿上。

我想来看看他们,但是面对两座坟,我还能说些什么?我只在心里和他们俩个打了招呼:师弟,师兄我来看你了;丫头,大叔来看看你。

我抓起一把雪,默默擦洗黑帆上面的血迹。

这两座坟的主人都比我的年纪小,如今他们永远从我们几个人的生命中消失了,不对,应该是从所有和他们有交集的人的生命中消失了,就像一个......跑龙套的配角。

我想,如果死的是我们,那我们也将成为别人的配角。

可他们不是配角,对生命而言,每个人都不是配角,只不过是他们的戏已经剧终了,而其他人的戏和他们已经无关。

世上最强大的莫过于两种东西,一种是时间,另一种则是现实。

时间,它让我对于他们的死不再有太多的悲伤,更多的似乎是遗憾。如果我能提前知道这不可逆的结局,我多希望能够对陈榕有更多一点的了解,那样或许就能洞悉他的心事,让这个从不会隐瞒的师弟不背负那么重的负罪感。如果我能提前知道这不可逆的结局,我多想对西瓜多一点的关心和照顾,多给她一些她渴望的温柔,让她这个自以为是的丫头在最后的日子里不要那么累。

而现实,让我真正体会什么叫逝者已矣。已矣!

无论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结局已经是这样了。已矣,应该是这世界上最残忍的词了。面对这个词,谁又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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