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结束不久，法庭上面所发生的一切被铺天盖地的报道，苏湫作为看完了全程的人，自然也要写一份。
楚允看她交上来的文章遗憾道:“于络芳不来，这东西都没什么价值了。各家媒体都在报道这件事情，写的都大同小异，读者们在哪看不是看。”
“那你要我怎么样？”苏湫摊手，于络芳不来又不是她撺掇的。
楚允思考了一下，继而决定了，他要自己操刀，把于络芳和林策的陈年往事重新揪出来。
苏湫认为没有必要。
“我们追求这件事情的本身不行吗？干嘛要弄这些有的没的。”
“你说呢，现在是看流量的时代，我作为主编，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提高创世的地位。所有具有流量爆点的东西都不能放过，你到底懂不懂这个道理。”
“我当然懂，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都已经过去十五年了，戳别人伤疤未免太不厚道…”
“厚道可以挣钱吗？厚道可以出名吗？如果你真的心灵纯洁善良，底线太低，那就不要做这行了。”
“………”
他们这行，确实很忌讳太有道德思想的人。
“苏湫，虽然以后公司是你的，但是现在公司由我来管理，我说的话就是命令，你最好不要反驳我。”
楚允很难得的一次在苏湫面前强调自己是管理者这个标签。
苏湫站在他的面前，心里有些堵得慌，她无可反驳，只能点点头。
“好，我记住了。”
她走出办公室，楚允发觉会不会是自己话说的太重。
可如果不直白一点，就苏湫这个性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善良正义，在这个世界是最弱小的东西。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才是他们这种人的真谛。
就如楚允自己说的那样，他效率极快，很快就发表了一篇关于于络芳和所谓的原告代理律师之间的三两事。
怎么说呢，楚允在写八卦这个方面简直就是天赋异禀，就是苏湫这个知情者看这个文章爆料，都有种仿佛被套进去的错觉。
狗血之余，又有点让人唏嘘的温情。
不过他还是把火力都集中在了于络芳身上，因为大众比较熟知的人是她。
因为于络芳和林策的关系，网上居然有人说林策是于络芳派去那边的卧底，这个脑洞也是够大了。
餐厅里，苏湫面对着一桌子佳肴，完全没有胃口。
温寒侨替她挑出鱼刺，把鱼块放在她的碗里，见她还在走神，就提了一句。
“有什么心事吗？”
苏湫回过神来，愣了半秒后摇摇头。
“没什么，就是有点自闭。”
“说说，为什么自闭。”温寒侨放下手里的筷子，做出一副要认真听讲的模样。
苏湫犹豫了一会儿，她其实不太想让温寒侨知道自己心里那些无关痛痒的理念。
可不说，她又憋得慌。
“你看见我们公司发的那篇爆料于络芳和林策的文章了吗？”
“看见了，写的很好，让人有想继续知道故事的欲望。”温寒侨丝毫不吝啬赞美。
“你应该也知道是真是假吧，否则你也不会让林策来当程恬的代理律师了。”
温寒侨并未否认。
苏湫坐直了身子，眼神中带着浓浓的认真。
她真的想知道，温寒侨到底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这样做的。
“如果你是坐在楚允这个位置的人，你会是和他一样的做法吗？”
“会。”温寒侨不假思索的回答。
苏湫急问:“为什么？这件事明显是别人的家事吧？”
“但我是做媒体的，我的任务就是挖掘让群众感兴趣的事情，这件事情显然他们会感兴趣，我为什么不做呢？”
温寒侨这话，代入感也太强了。
苏湫仿佛看见了楚允站在自己面前。
她还是有些不服气:“是，可是也要有道德底线吧。”
“何谓道德底线？在我看来，只要不杀人放火，那就不算越过了道德底线。道德底线也分很多种，你现在之所以觉得楚允的做法违背了道德底线，那是因为你把自己代入了这个情境里，你感觉受到了伤害。但那些仅仅只是看戏的群众并不觉得这算是越过了道德底线，对他们而言，这不过是不痛不痒的消遣。同样的，你又怎么确定林策和于络芳真的会因为这一篇文章而受到伤害呢？”
“你这是诡辩，强词夺理。”
“苏湫，你很善良，也很单纯。可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你以后要继承创世，就不能只靠着自己的信念做事，无法赚钱的企业最后的结果只有消失，可这个世界，正义赚不了钱。”
“难道人一辈子只能赚钱吗？”
“因为你不缺钱，你前半生过的太好，所以才会这么觉得。”
“………”
苏湫也意识到自己刚刚那句话太蠢了，但她就是想反驳温寒侨这个想法，她不觉得这个世界有他说的那么现实。
哪怕确实一些地方是他说的那样，但绝对不是所有。
这顿饭彻底吃不下去了，苏湫完全没了那个心情。
温寒侨虽然面上没多大的波澜，心底却产生了极大的不安。
饭后，苏湫难得的耍起了小脾气。
她就是不上温寒侨的车。
“我要去看电影，你自己回去吧。”
“什么电影？”
“我姐姐的新片。”
“哦…”
半个小时后
影院超大厅，两百个位置就她和温寒侨两个人，还怪阴森的。
苏湫蹙眉，她扯了一把被温寒侨紧紧握着的手。
“你放开！”
“不是看电影嘛，包场看更清静。”温寒侨冲她笑道。
阴暗的环境下，温寒侨的笑容依旧温暖。
可现在已经迷惑不了苏湫了。
“我来电影院就是想在有人气的地方待着，你包场，那还不如在家庭影院看呢。”
“给我未来的大姨子提供票房还是有必要的。”
“大姨子…小心我姐揍你。”
温寒侨无所谓:“看电影吧，如果好看我会转发一下官博。”
温寒侨在这方面的号召能力还是很强的，被他推荐宣传过的电影都火了。
苏湫拗不过他，只能乖乖的待着看电影。
温寒侨依旧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生怕她跑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