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九章 弱小的代价

位面之灵忘记了挣扎,在那回荡天地的战歌中缓缓站直身躯,它的眼中再无神明留下的印记,只剩下一片清明。

神留下的烙印,已经被打破。

“我想起来了。”

它喃喃自语,看着下方那怒吼的兽人,看着这熟悉的世界,轻声道:“我想起来了。”

它看着那片土地,它想起来,那一天,神明伴随荣光从天而降。

它想起来,兽人仰天发出怒吼,与神明厮杀。

它想起来,神带来的不是荣光,而是毁灭!

“人类。”位面之灵缓缓转身,看向林凡:“你解放了我。”

但随即,位面之灵的眼神忽然变的森然,转头看了一眼进入此方位面的人类军队,沉声道:“现在,人类,你要征服我们吗?”

征服!

位面之灵眼神中没有丝毫感恩,而是无比谨慎的打量着林凡,带着敌意!

强大的位面,对于弱小的位面,只有一个态度——那便是征服!

那支不可阻挡、进入此界的人类军队,与当初那从天而降、裹挟荣光的神明与信徒,在位面之灵眼中有何区别?

都是闯入此界的入侵者!

至于林凡帮他崩碎神明的束缚,打破对神的信仰……那,未必是在帮他,也可能是这些人类要建立起新的束缚,建立起对人类的信仰!

位面之灵死死盯着眼前的修罗神,一身气息不断吞吐,虽然它知道眼前这个人类不是自己能打过的,但……

它刚刚从神明的束缚中挣脱,岂能再次沦为人类的奴隶!

“轰!!”

雷霆划破天空。

天地在这一刻寂静,仿佛随时都要对林凡出手。

但。

“我若想征服这个世界,你早就死了。”林凡缓缓松开持刀的手。

位面之灵眉头微皱,冷声道:“你不杀我,却也可逼迫我和我的孩子们下跪,就如那些神明那般。”

“人类不会逼迫你们,我们本就是为了解放你们、与你们合作而来。”林凡说完,看向远处的卡丹,沉声道:“我只是希望,你的孩子将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而另一边。

司徒红看着高举古尔卡脑袋、发出怒吼的兽人,眉头微皱。

她现在更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了。

沉默许久,司徒红眉头微皱,沉声道:“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卡丹接过古尔卡的脑袋,深呼口气,脸色紧张的对着一个个黑漆漆的枪口炮口走上前去。

“人类,”卡丹沉声道:“我兽人无意与你们为敌。”

“之前……我兽人进入你们的世界,只是因为大祭司和这个家伙一意孤行。”

“如今,我兽人平息了自己的内乱,贼子已被枭首。”

“砰!”

卡丹将古尔卡的脑袋丢在司徒红脚下,“这,是我兽人一族给人类的交代。”

司徒红眉头微皱。

忽然。

“但,人类,你们也别想仗着装备精良就征服我们。”卡丹一字一顿,沉声道:“我兽人的确被神明征服过,那种屈辱,那种压迫,我们品尝过了。”

“所以,这一次,哪怕是死,我兽人也不会屈服!”

“我的确很喜欢你们人类的世界,也很佩服你们人类,但你们若是想征服我们,那便是打错了主意!”

“我兽人再也不会成为信徒,无论是神的信徒,还是你们人类的信徒!”

卡丹身后,兽人们也纷纷踏前一步,发出怒吼!

“兽人,永不为奴!”

“为奴的滋味,我们尝试过了,那种感觉……不自由,毋宁死!”

“人类,不要妄想让我们为你们干活,让我们为你们而战!”

“你们若是想让我们成为你们的奴仆,成为你们虔诚的信徒……那就开战吧!”

“我们打不过你们,但我们不怕死!”

“你们虽然强大,但未必能在一个小时内杀死我们全部!”

兽人们大声怒吼,但一个个有些发抖的语气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恐惧。

看过了人类资料的他们可是知道,这些人类到底有多么强大!

五千万战士!

扣动扳机就能撕碎一切的恐怖武器!

还有那毁天灭地一般的爆炸!

卡丹心神也满是紧张,但还是死死盯着司徒红。

兽人们喜欢人类的世界不假,但却不代表他们愿意成为那个世界的奴仆。

司徒红却一脸懵逼道:“谁说我们是来征服你们的?”

此话一出,卡丹和众多兽人都是一愣。

“你们不是为了征服而来?”卡丹眉头紧皱,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的摇摇头:“不可能,你们如此强大……”

司徒红忽然反问道:“强大就是为了征服么?”

“强大,不是为了征服吗?那些神明就是这么做的!”卡丹同样反问道。

司徒红皱眉道:“我大夏,与神明不同。”

“对我大夏来说,强大,只是为了能够不被征服,能够捍卫自己的家园!”司徒红沉声道:“我们的先辈,也曾被人试图征服过。”

“被征服的滋味,家园破碎的滋味,我们品尝过。”

“所以,我们不会去征服别人。”

卡丹愣了一下:“那你们……”

司徒红淡淡道:“这次来,本来是要毁灭你们的。”

此话一出,所有兽人都愣住了,面露惊恐,脸色惨白。

但随即,司徒红看向眼前这些兽人,轻声道:“但你们如今背叛神明,日后也就不会为神明而战,不会成为我们大夏的敌人。”

“所以。”

“恭喜你们,活了下来。”

司徒红说到这里,果断下令:“收枪!”

“哗啦啦!”

五千万战士收枪!

大夏收枪!

卡丹等一众兽人纷纷脸色浮现出庆幸和后怕,更有甚者哭了起来。

他们毫不怀疑。

若不是这一次,卡丹带领众人背叛神明……现在,他们已经被人类的军队毁灭!

这一支恐怖的军队,是真的能毁灭他们的!

卡丹深呼口气,开口道:“那你们现在……”

“现在,我大夏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司徒红笑了笑。

卡丹有些不解:“什么机会?”

司徒红没有回答,而是语气平淡道::“你们背叛了神明,神明定不会饶恕你们。”

“日后,神明依旧会从天而降,而你们面对神明……”

司徒红皱眉打量了一下眼前这身穿兽皮、身材高大的八十万兽人,毫不掩饰:“恕我直言,你们,太弱。”

身高只有兽人一半的人类,竟然在说天生巨力、身材高大的兽人太弱!

卡丹脸色也愈发难看。

却不是因为司徒红的评价。

相反,司徒红的评价很正确,别看人类身材在兽人面前显得矮小,但……身后那五千万人类军队,足以毁灭此界数次!

兽人,的确太弱!

身后的五千万战士,以及大夏,就是司徒红说话的底气!

卡丹脸色难看,完全是因为司徒红说出了事实。

只是三言两语,就说中了卡丹心中的担忧!

杀死了大祭司,杀死了供奉会,杀死了护殿骑士,就一切顺利了?

背叛神明,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自由,不屈,勇敢,这些词语说来简单,但想要争取,是需要流血,需要死人的!

大祭司和供奉会之后,可是神明!

等到神明察觉到这个世界的变化,到那时,神明从天而降,裹挟荣光,率领无数海兽信徒!

他们就会如当初那些兽人先辈一般,对神明怒吼厮杀,然后……被神明杀死,而他们的后辈,依旧会如绵羊一般被神明驯化!

他们也会成为后辈口中,那些罪孽深重、不知悔改的罪人。

那首歌依旧会消失,到时,依旧会有年老的兽人躲在山林里,守着兽人最后的号角,目睹家园的沦陷。

这是弱小位面逃不出的宿命!

卡丹沉默许久,眼神黯淡,轻声道:“这是弱小的代价。”

“不过……至少,我们现在,是自由的。”

虽然这么说着,但卡丹脸上却带着绝望,身后的兽人也纷纷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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