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是权臣以玩物讨好君王。
巩固权力的同时消磨君王意志而已。
若是放在嬴政一朝，这确实算得上是一场大戏。
臣子作死的大戏！
但对胡亥一朝而言，这又算的了什么？
不过听嬴子婴这么说了，嬴政还是打起精神，看向麒麟殿外。
在一双双各异的目光注视下，一阵蹄音响起。
随即，一头毛色十分漂亮的梅花鹿在两名禁军的牵引下踏入麒麟殿。
赵高嘴角微翘。
“陛下，可喜欢这骏马？”
嬴政双眼猛然瞪大，嘶声低吼。
“他竟会如此？”
“他怎敢如此！”
嬴政已经明白了赵高要干什么。
但胡亥还是不解的看向赵高。
“骏马何在？”
“朕连骏马都没见到，又怎知喜不喜欢？”
赵高讶异的看着胡亥。
“陛下，骏马已经带到。”
“陛下怎会见不到？”
殿下的两名禁军也尽皆拱手而呼。
“九原郡敬献骏马带到！”
胡亥瞪大眼睛，在殿下来回扫视。
“何来的骏马？”
赵高愈发讶异的看着胡亥，手指向那梅花鹿。
“陛下，那便是九原郡献上的骏马啊。”
“陛下难道看不见么？”
胡亥：！！！
胡亥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赵高。
又看了看那梅花鹿。
最终又看向赵高，突然失声大笑。
“夫子，你莫不是也老眼昏花了？”
“那明明就是梅花鹿。”
“而且看那鹿角上的标志，还是御花园中的梅花鹿呢。”
“又怎么可能是九原郡献上的骏马！”
“哈哈哈~”
“夫子，您还是凑近点仔细看看吧！”
赵高微微皱眉。
“陛下许是患了眼疾啊！”
“诸位同僚以为，这殿下之兽，是鹿还是马？”
胡亥笑呵呵的看向殿下。
在胡亥看来，这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只要眼镜不瞎，都能看得出来，那分明就是……
“是马！”
看着满殿朝臣尽皆拱手高呼的模样，嬴政苦涩摇头。
“偌大朝堂，已被赵高所彻底把持。”
“如今赵高之言，比之胡亥之言更有用。”
“群臣甚至连点对君王的体面都不愿给亥儿。”
“亥儿这大位，已是名存实亡！”
“这逆子自己竟然还看不清楚？”
“如今之局，唯有依靠宫中卫士，方才有逆转乾坤之望！”
胡亥：？？？
胡亥不敢置信的失声发问。
“诸位爱卿集体眼瞎了不成？”
“那分明就是鹿啊！”
一众朝臣毫不犹豫的再度高呼。
“臣等看的清楚。”
“此兽确为举世无双的骏马！”
其呼声无比坚定。
其眼中更是带着浓浓的戏谑。
胡亥惊呆了。
看着赵高和禁军那笃定的神态，胡亥甚至产生了自我怀疑。
是不是朕在嫔妃身上操劳太甚。
精疲力尽之下头晕眼花了？
快步跑下高台，胡亥使劲揉了揉眼睛。
拉近距离，凑在那梅花鹿身边仔细查看。
半晌过后，胡亥茫然中又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四周。
“这，这分明就是鹿。”
“就是御花园中的梅花鹿啊！”
一众朝臣再度笑而高呼。
“陛下，那不是鹿。”
“那就是马！”
看着那一双双戏谑的目光，胡亥突然有些恐惧。
他终于发现，这一批朝臣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太一样。
上一批朝臣看他时虽然愤怒、悲哀、不满。
但还都是仰望的目光。
但这一批朝臣呢？
他们根本不像是在看一名上位者。
反倒更像是一群看到了肥肉的饿狼！
高台之上，赵高踱步至台阶边缘，似笑非笑的俯视着胡亥。
“陛下，莫要挣扎了。”
“本官说它是骏马，它就是骏马.”
“不是也是！”
胡亥终于发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极大挑衅！
胡亥被气的浑身都在发颤，嘶声怒吼。
“赵高，朕对你多加倚重，更许你右相之位。”
“结果你刚履任右相，就敢挑衅于朕？”
“朕尊你，称你一声夫子。”
“朕不尊你，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禁军何在！”
在胡亥想来，接下来便该是大批禁军蜂拥入内。
而赵高也会被禁军们压在地上，等候自己的处置。
胡亥甚至已经开始思考。
到底要不要杀掉这个得利的帮手？
杀了他之后，谁来帮自己处理朝政啊？
但等了半晌，莫说禁军了，胡亥甚至连点脚步声都没等来！
看着空荡荡的殿门，和那两名站在原地的禁军，胡亥终于慌了。
他焦声大呼。
“廷卫何在？”
“侍郎、郎中、仆射、宦官，都给朕出来！”
“出来啊！”
负责外层防御的宫门卫、禁军。
负责贴身防卫的郎中、宦官。
以及负责麒麟殿内安全的廷卫。
足足五方卫士，竟无一出现！
看着胡亥孤站于麒麟殿中，举目望去无人可依的场景。
嬴政悲哀的闭上了双眼。
“为免秦王权柄旁落，历代秦王与寡人设立了完善的宫廷防卫制度。”
“但便是再完备的制度，却也都敌不过一个昏庸无能的君王啊！”
“亥儿最后的屏障竟被他亲自葬送。”
“这大戏，太过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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