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小痛与大痛

城头上,独自占据了一大块地盘,头上戴着斗笠,好似一个看瓜老翁的吴亘,颇为无奈得看着张武阳几人,

“这人怎么了,是不是不肯交赎身钱。”张武阳拎着个箩筐,噔噔跑上城楼,脸上还青着一块,气呼呼指着城下的汉子,

“这小子想逃出城外,被兄弟们给发现了。没想到此人手下功夫还不错,打伤了我们几个兄弟。没法子,我们八骑只能联手对敌,使了不少法子才把此人拿下。”说着,张武阳从箩筐中取出一块石头,对吴亘说道:“从这小子身上搜出了这个玩意,也不知道是什么宝贝,死活护着不放。”

“放下它。”城下的汉子急得大叫,身体骤然暴涨,几个人都按不住。没办法,哈鹰只得用一把小匕首轻轻捅了其大腿一下。

这匕首锋刃喂过毒,这么一下不会要了汉子的性命,但足以让其无法再使出力气。

果然,汉子挣扎了几下,脸上泛起青气,身体萎靡了下来。吴亘看了汉子一眼,不由对眼前的石头产生了兴趣。

这块石头呈椭圆形,高不过两尺,底部衬以玉白。令人称奇的是,白色之上却是透明的,就好似一块冰镶在了石中。

石头中,有巍巍崇阿,上覆葱葱草木,最中间的乃是如峡谷一般的存在,细细看去,似有如蝇蚁大小的异兽穿行于其中。

qqxδnew吴亘一看就爱不释手,这石头上的风景栩栩如生,就如将盆景嵌入石中,而且看样子石中的小兽竟然是活的,委实是一件奇物。

随手将这块石头放在地上,吴亘冲着汉子喊道:“兀那汉子,这石头可有名号。”汉子冷哼一声,却是将头扭了过去,一声不吭。

哈鹰气得冲着汉子腿弯处一踹,将其踢得跪倒在地。吴亘背着手从城楼沿着阶梯缓缓走下,站到了汉子面前,微微一笑,

“不愿说,那好,我换个问题,你的名字总敢相告吧,难不成是从哪里蹦出来的鼠辈。”汉子抬起头,恶狠狠瞪了吴亘一眼,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程节是也。无尾羊,少在爷爷面前耀武扬威,要不是你们人多,爷爷一时失手,才落到了你的手中。有本事把爷爷我放了,咱单挑。若是我输了,要杀要剐随你。”说着一脸挑衅的看着吴亘。

吴亘不由失笑,多少年了,没人与自己单挑过了。转头看了看,却发现杨正没有在身边。

要是有他在,仅任方才一番话,说不得已有十几种阴毒的法子用在这程节身上了。

瞟了瞟卓克等人,一个个气愤难当,却是没有一个人上前收拾这程节。

不由暗自叹了口气,这帮孩子还是太单纯了些,没办法,今天这脏活得自己亲自上手了。

上前伸手抓住程节如钢针般的胡须,吴亘笑眯眯道:“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打架的本事,我不行。但这剃毛的本事,却是十分在行。我看你这一脸胡须,已是有些日子没有修整,挺漂亮一个小伙,留着胡子岂不是辜负了这大好容颜。”转头看向哈鹰,

“来,给这位大丈夫修修胡子,我估摸着我动手,人家会嫌弃我这个无尾羊手脏。”哈鹰一愣,旋即失笑,

“好嘞,今早刚磨的弯刀,正好用来修胡子了。”

“咳咳。”吴亘咳嗽了两声,心中暗叹哈鹰还是太嫩了些。一旁的索吉见状,眼睛一转,赶紧上前提议道:“哈鹰,大人虽只是说了修胡须,但我们做手下的,大人说一就要做到十。我看这位胸毛甚密,不妨也一并收拾了吧。”

“啊啊,嗯,好。”哈鹰茅塞顿开,狞笑着走到程节面前,

“大丈夫,来,我让你大丈夫,今天就让小爷好好伺候伺候你,让你再丈夫。”说着一手扯开程节的衣襟,弯刀一挑,又将其腰带割断。

“你......你们要干什么。”感觉到身下凉飕飕的小风,程节终于惊慌起来。

哈鹰一把抓住他的胡子,挥刀割了一大片下来。眼见对方玩真的,程节脸色惨白,冲着正往城楼上走的吴亘大喊道:“这位大人,我说,那是石中天。”

“石中天?”吴亘停下了脚步,转头问道:“此物可有什么奇妙。”

“大人,石中天内蕴一方天地,乃是贵人老爷们书房中的摆件。”程节赶紧解释道,

“其实石中天并没有什么神异之处,亦不能用于修行,只不过由于十分稀少,才珍贵了许多。特别是已经育出灵物的石中天,可谓是一石难求。”

“就这,不能吃喝,不能修行,值得你对它如此看重。”吴亘有些不死心,若这么奇异的石头只是个赏玩之物,程节为什么这么紧张。

程节闻言有些颓然,

“小子家道中落,想凭着此物送与某位老爷,好求个出身,也省得行此商贾之事。”

“想求个出身啊。”吴亘若有所思,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不如你投奔我无畏军,说不得将来能搏个出身。正如你所说,这玩意送给那些老爷,人家只当是个玩物,又怎会给你多大的回报呢。”

“那可不一定。”程节梗着脖子争辩道:“这块石头已孕育出灵物,大人们肯定会喜欢。老爷得了此宝贝,天天在书房抬眼便能看见,又怎会想不起送宝之人,这可比送那些钱财划算多了。至于你这什么无畏军,就这么几个人,说不得哪天就被人给灭了,我跟着你们找死啊。”一旁的卓克听不下去了,用刀鞘重重打了程节背部一下,

“好好说话,灭你十回,我们无畏军也灭不了。”吴亘笑着摆摆手,忽然觉着这名叫程节的汉子十分有趣,看着粗犷倒是存了不少小心思,

“算了,既然人家看不上咱无畏军,就不勉而为之了,把他关起来吧。等过些日子咱离开此地,让他再去做自己的小买卖吧。”说着吴亘掉头向城楼走去。

“我的石中天。”眼见吴亘要离开,程节急得大喊。吴亘却是置若罔闻,坐在城头把玩起这所谓的石中天来。

笑话,到土匪手里的东西还想再要回去,不撕票已是十分仁慈了。就这样,吴亘等人就在盏流城中停了下来,一住就是三日。

这三日里,除了派人巡守城墙外,就是分头寻找粮食和药草,至于金银什么的,则是看都不看。

往后还要在山中走不少的时日,带着金银干嘛。不仅身子沉,关键是用不出去,与谁买东西,与山中的鬼吗。

吴亘每日都坐在城楼上,看着悠闲,心中却是有些焦虑。这封城也有些日子了,虽然城里的人出不去,但城外仍有人来啊。

这些人都被吴亘扣在城里,倒也一时半会泄露不了消息。可时日长了,外面的人总会觉察到不对。

城中不时有人反抗,幸亏薛信处置得当,才没有造成激变。但如此一来,守城的人手也就更少了,大部分得用于城中巡逻。

物资已经积攒了不少,但令吴亘无语的是,城中的马极少,只有寥寥几匹,这搜刮来的物资仅靠人背也不是个办法啊。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程家早早已经将城中的马征用,搞得这些商户也无法离开。

军中受伤的人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吴亘准备冒险再呆一段时日,这次难得的机会后,不知要过多长时间才能再次休整。

“卓克,上大饼,里面要夹肉,两个。”吴亘扯着嗓子在城楼上喊道,已经连吃了三天,还是意犹未尽。

“好嘞。”卓克如店小二一般,肩头搭了个毛巾,就在城楼下做起饼来。

发面的香气和烟火的味道混在一起,好似一曲仙音,催得吴亘迷糊起来。

在躺椅上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吴亘打起盹来。

“寨主,寨主。”身旁传来轻呼声。吴亘猛然惊醒,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怎么,饼好了?”薛信有些无奈,沉吟了一下方开口道:“寨主,那个程节跑了。”

“程节,哪个程节。”吴亘一时有些懵,想了想方恍然道:“那个送石头的啊,怎么让他跑了。”

“此人关在牢中,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然挖了一条地洞逃了出去。在下一路追踪,发现其是从城西出的城。城墙下有一处隐秘的狗洞,此人应就是从此逃走的。”薛信小心禀报着,不时偷偷看一眼吴亘的脸色。

吴亘沉默半晌,转头平静问道:“粮食征集的如何。”薛信显然早有准备,侃侃而谈道,

“粮食已按十日的量准备完毕,城中仅剩下的几匹马也都征用。寨主,若是程节出去报信,牧人遣军围堵,咱就不好脱身了。”吴亘长出了一口气,重新躺在了躺椅上,

“程节是我提前交代哈鹰放走的,不必管他。薛信啊,我问你,距此最近的城池有多远。”薛信不禁一愣,

“据这些日子向城中商户打听,最近的城距此约四百余里,寨主的意思是?”吴亘头枕着胳膊,看着天空幽幽道:“我知道,多停留于此一天,就多一分风险。但我还有些想法,除了让伤员多几天休整时间外,最主要的是还想在盏流城附近打一仗。按着妤好所说,即使呼兰浮衍想对我们不利,他也调动不了本部重兵,只能找一些小家族替他卖命。这一路上,我们还要经过多少个小家族,若是沿途不断有人骚扰,这种温吞吞的打法,迟早会把我们的人耗光。所以我想在此打一场立威仗,告诉后面的家族,我无畏军就是个刺猬,不好惹,吞不下,要是硬上,大不了鱼死网破。这么一来,呼兰浮衍能给他们什么,他可代表不了呼兰家,其中利害那些家主自会考虑。这一仗可能会有损伤,但打成后,再碰上我们时,这些家族就会权衡得失,即使碍于呼兰浮衍的面子出兵,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我们往后的伤亡就会少一些。大痛一次还是小痛百次,我还是选择大痛。”薛信闻言细细思索了半天,方重重点头,

“寨主所虑极是,我想得狭隘了,不过,无论怎么打,咱的退路得提前寻好。”吴亘哈哈一笑,

“放心,索吉已经去山中寻找可藏人的地方,应是快回来了,若是真打,先把伤员撤走。”说着冲站在一旁,手里拿着饼,正不知所措的卓克招呼道:“来来,吃饼,给薛信一个。饼子刚出炉的方得劲,吃饱了才能干活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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