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众面前，她们可以表现得云淡风轻。私底下，每个人都有些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
当年张茶试炼的时候，她们几个见到余柏高、孙维中、李溪川等人，都是惴惴不安。在她们的眼里，余柏高、孙维中等人，已经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可以左右她们的命运。
如今，她们已然可以与四大门派掌门谈笑风生。
虽然四人心里也清楚，那些掌门这么做并不是看她们个人的面子。但是，明白道理是一回事，内心感受又是另外一回事。理智与情感，有时候这两者并不完全相通。
看她们欢欣雀跃的样子，张茶心情似乎也不错，在一旁笑而不语。
与云间、月色等人相比，陆青乔还比较冷静:“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四位掌门，可没有一位是以礼贤下士而闻名。他们越是恭敬有礼，其背后所图就越大。”
张茶问道:“你不觉得今天这个事情挺有意思的吗？一开始去的时候，只有瞿盛佑到门外迎接。回来的时候，无论云间、双双和凤凰怎么推辞，那三位掌门都坚持送她们到门外，看着她们上马车。”
“你是说，他们相互之间也在时刻盯着彼此。”
“这个如果用巧合来解释，未免太牵强了。”
“那为什么不掩饰一下，这不就什么都暴露了吗？”陆青乔还是有些看不懂。她本身就不太擅长揣度人心。
张茶猜测道:“也许这个时候表明态度更重要吧。”
等过了一会儿，云间、月色等人的心情平复了些，张茶这才问道:“现在心情调节好了没有？”
月色用小拇指比划了一下，说道:“还是有一点点激动。”
“这样也好，让你们提前见识一下大场面，省得以后你们没有一点经验，忙中出错。”
四人有些迷茫地望着张茶，不明白他的意思。
张茶认真解释道:“济世堂开业之后，青城必定鱼龙混杂。今后，你们可能会面对不名一文的落魄之人，也有可能会接触到名动一方的强横之辈。我知道你们向来不欺压弱小，却担心你们没有应对所谓大人物的经验。”
“今天的经历，正好给你们补上了不足。面对四大掌门，你们都能谈笑自若，其他人应付起来就更不在话下了。”
月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哪有谈笑自若，其实我都是强撑着的，内心直打鼓。”
一般来说，请客吃饭，都得提前几天相邀。一来表示尊重，二来也给彼此留下足够的准备时间。
如果只是提前一天，就显得有些仓促。如果是当天请人，就更有些唐突了。
假使不是瞿盛佑亲自出门口迎接月色，空见山的人并不准备给张茶什么面子。孙延平是听闻琅琊山那边传来的消息，这才临时改变决定，亲自接待了凤凰，最后还送她送到大门外。
不说暗地里的冲突，就谈明面上的事情，张茶当年在空见山的时候，可没有给他这个主人留多少面子。
修炼者大会，成全了张茶，让东方七派重振声威。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四大门派，尤其是空见山颜面扫地的基础上。这让空见山的人内心如何平静得了。
此次孙延平亲自来青城，不是来给张茶捧场的。堂堂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还没那么廉价。
四大掌门齐聚青城，说来已经很奇怪了。如果四人再轻易接受张茶的邀请，给外人传递出的信息，倒像是四大门派的掌门急切地赶到青城，迫不及待地要给张茶撑场面。
想到此次，孙延平心有不甘，脸色比较难看。他实在不想便宜张茶。当然了，他还不至于跟凤凰这样一个小姑娘计较，主要是生瞿盛佑的气。
“看来这次的事情不会那么顺利，琅琊山是打定主意要跟我们作对。”
穆崇杰站在一旁，心思复杂，不敢随便搭话。
穆崇杰心里也明白，孙延平亲自出马，说明是对自己的办事能力并不是很信任。对于这一点，他心中原本是有些想法的，只是不敢直接表露出来而已。
要是让穆崇杰去跟张茶动手，搏杀一场，他没这个胆量。他见过张茶的出手速度，自愧不如。可是要是让他拿钱去购买丹药，穆崇杰自认为不成问题。
赚钱可能会有困难，花钱还能有什么难度？
穆崇杰看来，天下没有比花钱更容易的事了。
可是，现在，穆崇杰有些看不懂局势了。他有些庆幸孙延平亲自过来了。要不然万一搞砸了，他就成了空见山的罪人。他这小身板，可负担不起这么重大的责任。
看到孙延平怒气难消，穆崇杰在边上小声提议:“要不，今天晚上我们就不去了？”
“去，为什么不去？既然答应了，我们自然要到。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随即，孙延平一声令下，空见山上下都忙碌起来。
城市的另外一侧，九炎山的人也在商讨晚上赴宴的事情。
此次青城之行，欧长卿把秦靖也带上了。尽管修炼者大会上，秦靖的表现并不尽如人意，但九炎山并未放弃他。欧长卿经常把他带在身边，培养的意图非常明显。
“你说说看，下一步我们要怎么做？”欧长卿想考考秦靖。
这么多年下来，秦靖显得更加成熟，在各位长老面前，也是从容不迫。他大大方方站起来回答道:“可能是见识不够的缘故，再加上情况不明，目前我还看不清他们各自的打算。所以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才算对。”
安秋平问道:“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了？”
“那倒也不是。现在目标最大的不是我们，胃口最大的也不是我们，压力最大的更不是我们。我个人觉得，接下来，无论他们有什么样的举动，我们可以先静观其变，然后再做出决定。”
“说得更直白一点，谁赢，我们跟谁。这样可以确保我们也是胜利者，就算最肥的那块肉轮不到我们，起码也不会白辛苦一场。”
“万一张茶占上风呢？”
秦靖坚定地说:“那就和张茶携手又何妨。”
欧长卿赞许地点点头，说道:“此言甚得我心。一直以来，我们跟张茶之间并没有多大的矛盾。再说，东方七派远在东方，我们九炎山身处西部，双方之间本来就没直接的利益冲突。相反，我们彼此之间倒是有不少合作的基础。”
“那今天晚上的事呢？”安秋平请示道。
欧长卿大手一拍桌子，做出了决定:“胜负未见分晓，我们谁都不得罪。瞿盛佑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做。今天就给足张茶面子。你们好好收拾一下，晚上我们一起去会会张茶，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究竟成长到何等地步。”
太阳渐渐西沉，暮色笼罩大地。
当灯火点亮之后，夜晚的青城比白天显得更加动人。但是，今夜，大街上往来的行人，却不复往日的喧闹。就连叫卖的小贩，都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量，生怕惊扰了贵人。
在大众的眼里，四大门派的掌门，可以称之为仙人中的仙人，是天下最为尊贵的人。这样的贵人对青城的认可，无疑将会极大地提升青城的地位。
此刻，每一个生活在青城的人，都有一种参与到时代中的使命感和自豪感。
一双双眼睛，密切关注着张茶晚宴的进展。
“蓬莱阁灯火点亮了！”
“空见山孙掌门出发了！”
“鼎湖派岳掌门也出发了!”
“琅琊山瞿掌门快到三山街了！”
“九炎山的欧掌门已经过了古林街了！”
“张茶等候在蓬莱阁门口了！”
几乎每一丝风吹草动，都会迅速传遍全城。
此时，张茶和陆青乔率领云间、月色、双双、凤凰四大总管，一起恭候在蓬莱阁大门外，等待四大掌门的到来。
上午各位掌门给足了张茶手下四位总管面子，也就是给足张茶面子。现在，张茶自然也得做到位。
琅琊山的人是第一个到的。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从远处，瞿盛佑就喊开了。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称呼张茶为张护法，而是亲切地喊道:“张茶、青乔，你们怎么站在外面等啊？我们之间也不算外人，没有必要这么客气的。”
陆青乔虽然不算琅琊山的正式弟子，但是她跟琅琊山之间的渊源怎么也没办法撇干净。无论怎么说，凌怀玉都是琅琊山的一员。
现在这个场合之下，瞿盛佑以这种口吻说话，张茶和陆青乔也不好去多说什么。不管怎么样，他这也是主动表达一份善意。
见过礼之后，张茶有些抱歉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还有一些客人马上就要到了，我们暂时走不开。我让月色陪你们先进去怎么样？”
瞿盛佑爽快地说道:“你先忙着，不用管我们，让月色姑娘带我们进去就行了。”
说完之后，琅琊山的人也没耽搁，直接就随月色进去了。
琅琊山的人前脚刚离开，九炎山的人后脚就到了。
欧长卿也很客气，老远就主动地打招呼:“张护法，陆姑娘，有劳你们等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