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8章 冢中枯骨

李知容作为女性,更感性一些。她有些伤感地说道:“我们辛苦一点不算什么。只是我们给了那些孩子希望,最后又不能把他们带上山,未免有些太残忍了。”

张茶无奈地说道:“我现在还帮不了所有人。修行不都是讲求机缘吗,这就要看他们各自的机缘了。我能够做到的,就是给每个人一个公平的机会。”

顾若影见大家情绪有些低落,反问道:“虽然揭开真相比较残忍,但是无知就一定是幸福吗?”

大家同时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顾若影继续说道:“我们在场的人,都是被命运垂青的幸运儿。但我们怎么能知道那些没有被选中的同龄人,就一定比我们资质差呢。也许他们比我们更有天赋,唯一欠缺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冯海川等人的同龄人,如今早就是冢中枯骨了。

冯海川顺着顾若影的话说道:“正是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天才,所以才甘心平平淡淡度过一生。如果他们知道自己也能修行,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的。这样一来就容易生乱子。”

孙峥嵘也忧心忡忡地说道:“东部各国的人,好日子其实还没过多久。我们真的不希望看到祸乱横生,民生凋敝。”

张茶明白大家都是一番好意。相比较于其他修行者,冯海川这些人跟世俗世界接触比较多,更具有悲天悯人的情怀。正是因为这一点,张茶和他们相处起来才比较舒服,逐渐形成比较有凝聚力的集体。

道不同,不相为谋。只有志同道合,才能走在一起。大家意气相投,然后方能肝胆相照。

张茶解释道:“这次的计划,是我和七位掌门商量好的。我们都想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少人具有修行的天赋。只有掌握了这个真实的情况,后面我们才好做一些比较有针对性的安排。”

内心一直比较骄傲的韩晓光,此时也不得不承认:“好吧,也许我们是被眼前的事实惊住了。”

“我从来没有料到,普通人中竟然有这么多的人能够感知到灵气的存在。刚才小影说得对,我们只是幸运而已,其他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

张茶说道:“那也不能这么妄自菲薄。虽然能感知到灵气的存在,但究竟这些人能走到哪以步,现在还是说不准。一切都有等这批人正式修行之后,才能看得出来真实的水平。”

话说开了,大家心头的顾虑也烟消云散了。冯海川带头站来说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先做好眼前的事情。既然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那么我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明天,我们接着干。”

其他人也恢复了士气,一起意气风发地说道:“好,明天继续!”

第二天,冯海川等人又精神饱满地去迎接一批又一批的少年。

从那些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年脸上,他们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冯海川等人知道,他们的一个决断,可能影响一个人一生的命运。因此,他们都格外的慎重,既怕漏过人才,也防止有人鱼目混珠。

随着测试的进行,冯海川等人心中的骄傲如同数九寒天过后的积雪,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最终全部都不见了踪影。

一直以来,修行者都是站立在高高的云端,带着浓浓的优越感,俯视着大地上的芸芸众生。

他们不过问世事,不是因为清心寡欲,而是世间的那些人和事不值得关注。真的有人若是敢于挑战他们的权威,他们会毫不留情地打压,乃至彻底摧毁消灭。

偶尔也有一些特立独行的仙人,喜欢游戏红尘。那也不过是把普通人当作一个消遣的玩物而已。他们通过操弄别人的命运,来满足自身的恶趣味,并以此取乐。

没有人对此提出过质疑,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

他们生而不同。

无论是仙人,还是凡人,都觉得彼此并不一样,不属于同一种人。冥冥之中,上天早有安排:一个高高在上,性情高洁;一个低入尘埃,零落成泥。

就算有张茶这样的人物横空出世,依然无法改变修行者对普通人根深蒂固的蔑视。在修行界的人看来,张茶只是一个意外,做不得数的。

测试天赋这件事本身并不复杂,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只要细心就好。以冯海川等人的功力,可以轻而易举地操控灵气,在不知不觉中试探出少年们的反应。

原本十多天发现一万多可造之才,已经很出乎大家意料了。没想到,接下来的日子,还有更大的惊喜在后面。

随着越来越多的少年赶到长安城,冯海川等人也迎来了检测的*。每天,他们每个人都要接待数千形形色色的少年。从这些少年当中,他们都能发现数百人拥有不错的天赋。

这样的发现,彻底颠覆了冯海川等人固有的认识。原来这些平凡的人,也拥有不平凡的天分。

晚上,七个人聚在一起,一边喝茶,一边交流当天的感受。

冯海川伸了一个懒腰,舒展了一下筋骨,略带疲惫地说道:“今天一天,我这里就来了有六七千人。看他们风尘仆仆赶来,焦急地排着队,我也不忍心让他们等待太久。到头来,只顾得上忙乎了,连午饭都没吃。”

“那你今天收获应该不小吧?”

“还可以,一共发现了五百多人才。你们呢?”

“我这边情况也差不多,发现了四百九十多人。”

“我这边也发现了五百多人。”

七个人相互一沟通,发现彼此的情况都差不多。大概估算了一下,这一天下来,七个人一共发现了三四千拥有修行潜力的少年。

李知容惊讶地说道:“这样下来,用不了三天就能找出一万人。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那得发现多少人才啊?”

于锦明推测道:“最近这几天应该是最*了。大家都会尽可能把时间紧在前面,所以能来的人肯定会尽早赶到这里。我估计到后面,报名的人数会减少一些。”

罗向初感慨道:“就算这样,这个数字也够夸张的了。我从来没有想到,普通人中会有这么多的人也可以修行。如果当年真的与普通人公平竞争的话,也许我根本就没有机会进入白石山修行。”

于锦明有些庆幸地说道:“是啊,前些天小影说我们是幸运儿,我以为能够胜过族中的兄弟姐妹,已经足够幸运了。”

“现在想想,她的意思我们生在商家大族,本身就足够幸运了。否则,就算我们天赋再高,现在也只能像无数的普通人一样,被埋没在山林田野当中。”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助张茶一臂之力。光凭我们这些老骨头,终究无法将东方七派的颓势,最后还是靠他们这些年轻。”

两个月的时间,冯海川等人虽然辛苦,但也过得很充实,很有成就感。在长城,他们一共发现将近十万少年具有修行的天赋。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看到最后汇总数据的时候,大家还是非常震惊。

东部七国的孩童上学,真正推广开来也才一两年的时间。只有长安城周边地区,因为张茶极力支持的缘故,读书的人多一些。东部大部分地方,普通人是不认识字的。

换句话说,仅仅识文断字这一条,就把很多的年轻人排除在此次外。事先大家只是感觉人数不会少,却没有估计到能有十万这么多。

原本比较淡然的顾若影也有些担忧了:“这么多人,该怎么选啊?如果一个一个地区挑,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冯海川等人也都望着张茶,心中满是疑虑。如果没有公开,还是像以往一样,小范围内的操作,他们的压力也没这么大。

现在事情搞大了,如果没有一个比较满意的结果,很难堵得住悠悠之口。届时,张茶多年的名声可能毁于一旦。

现在十万人里选一百人,如何能够让大家满意?

要想真的公平、公正地去考察每一个少年,这不太现实。别说现在根本没有办法辨别谁的潜力更大。

就算是有方法,要想把十万人仔细评比一遍,并排一个合理的名次,就不是短期内能完成的任务。

再者说,他们这七个负责人真的拿出一个百人的名单,如何令人信服也是一个问题。一个不慎,那些落选的九万九千多人以及其身后的家族,可能得把长安城闹翻天了。

张茶笑着说道:“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不过这是好事情,我们应该高兴。这说明我们生长的这块土地潜力巨大,即使是普通人同样不容小觑,能够修行的人不在少数。”

孙峥嵘问道:“那眼前的事情该如何处理,难道我们要多招些人?”

不等张茶说话,冯海川首先说道:“多招人也不现实。我们就算多招几十个,甚至是上百个又能如何。相对于十万这个庞大的数量来说,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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