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这火还能烧起来吗？”
这个季节下雪时很正常的事情，谁都没有在意。大家更关心会不会对山火产生影响。
“这点雪应该没什么影响吧，就怕雪越下越大。”
有时候，越是担心什么，就越是会来什么。
刚才还只是风中夹杂着些许细细的雪花，转眼之间就成了漫天大雪飘洒。又过了一会儿，鹅毛一样的大雪充满了整个世界。众人的视野里，只剩下一片白色，就连远处的山火都看不清楚了。
“这雪下得也太大了。数百年来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呢。这样下去，这大火坚持不了多久了。就算现在有妖王出来灭火，我们也很难发现。”
空见山的弟子们还在考虑妖王的问题，余天却想到另外一件事。
一瞬间，他觉得背心有些发凉，浑身一激灵，打了一个冷颤。
余天见过大雪，但没见过将整个世界都填满的大雪。
伫立在半空中，余天发现目光所及之处，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是白色的雪。大雪之中，不要说其他的事物，就连近在咫尺的空见山弟子，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十步之外，基本上就完全看不见了。
这种情况下，看都看不清楚，想做什么都做不了。余天当机立断:“退回去。这天气不太正常了，我们暂且先退回南边一些，等雪停了之后再作打算。”
其他人对此也没有异议。可是对于哪个方向才是南方，几个人发生了争执。
“你怎么往那边去，应该是这边。”
“不对，应该是这边。”
“风从北面吹来的，我们顺着风向走，肯定就不会错。”
“不对，这个风向时不时地会有变化，做不得准。我记得我最开始是朝南站的，按我说的方向走，应该错不了。”
“你刚才都已经来回转几圈了，方向怎么可能准确。”
大家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雪花四处翻飞，各个方向看起来都一样，谁也拿不出让人信服的理由。
被大家这么一吵，余天也有些拿不准了。四下全部都是*的一片，没有参照物，他不能确定哪边是南，哪边是北。
“算了，不走了，我们原地休息。这雪总有停的时候，还是等雪停了再说吧。”
无奈之下，余天只得带着人回到地面，找了一个避风的山崖，等待天气好转。不辨方向随便乱飞，万一飞到了极北之地就不好了。不如留在原地，等待天空放晴。
大雪遮天蔽日，也不好判断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这场暴雪终于停了。
余天抬头看了看，天空一片澄澈，非常干净。他飞到空中四处张望，周围白茫茫的一片非常干净，烈焰卷起的烟尘不见了，山火也已经熄灭了。
这场雪来得太蹊跷。余天不免会有一些其他想法:这突如其来的大雪，似乎专门为了熄灭这场大火。如果真的这样，那麻烦就大了。
“余护法，这么厚的雪，这火怕是不太容易烧起来。我们是不是另外再找地方试试。”
放火的效果很明显，空见山的弟子不想放弃。但此刻余天的心思已经不在放火上面了。他更担心此次雪原之行能不能全身而退。
“先离开这里再说。”
心中有些忐忑，余天不愿意继续冒险了。什么脸面问题都可以暂且放在一旁，先保住性命再说。
当余天招呼空见山的弟子飞到天空，准备离开，雪原的深处突然传来非常低沉的声音:“你们这就想走了吗？”
出师不利，奔波了这么长时间，到现在还没有什么成果，本来大家心里都有些不甘，憋着一股气。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回应，大家根本没注意到对方言语中的威胁和警告之意，反而有些兴奋。
空见山弟子横行天下，何曾在乎过别人的言语恐吓。这种虚张声势的小把戏，在这些虚空境天才眼中，完全不值一提。
未等余天开口，立马有弟子大声呵斥道:“藏头露尾的，算什么本事，赶紧给大爷滚出来。”
“呱噪！”
话音刚落，一团冰雪从远方飞来，直接朝着说话的弟子打了过来。以这位弟子虚空境的修为，竟然没有能够躲得掉这团雪，被打得差点从空中栽倒。
摇晃了几下，勉强站稳之后，空见山这位弟子心生惧意，不敢再胡乱说话了。
在场的人都不是无知之辈，明白这看似不经意的一招有多厉害。雪团本身比较轻盈，攻击力不强。
能远距离控制雪团，且让虚空境修行者如此狼狈，背后之人的手段，实在让人忌惮。
余天心乱如麻，却勉强保持镇定。他知道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就看接下来的应对了。
整理了一下衣冠，余天恭敬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行了一个礼，很有礼貌地说道:“空见山弟子年幼无知，言语间冒犯了妖皇，还望妖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听到余天的话，空见山的几位弟子全都傻眼了。
传言中，冰雪妖皇一直停留在极北之地，很少离开。所以大家根本就没想过他会在此出现。
可是，余天的话恰似一声惊雷，将他们炸得魂飞魄散。虚空境对于寻常人来说，那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但是遇到妖皇，普通的虚空境就不够看了。
几位虚空境弟子几乎同时看向余天。这些人当中，余天资格最老，实力最强。现在只能指望他了。
“我哪里敢跟他们一般见识，我还害怕他们一把火把我烧了呢。”
余天暗暗叫苦，这向来极少离开极北之地的冰雪妖皇果然是被大火给引过来的。
“误会，这都是误会。”
余天想解释，冰雪妖皇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没什么误会的，实力不足就该死，死不足惜。是被刀剑杀死，还是被大火烧死，都是一样的。”
这话余天可不好接。现在他们处于弱势地位。要是认可冰雪妖皇的说法，那么接下来空见山这帮人岂不是没了生路。
“我们进入雪原已经很久了，却没有制造任何杀孽。这一点妖皇您可以去找各位妖王打听打听，看看我有没有说谎。”
一路北上，空见山一行人确实没有找到出手的机会。原本这是一件很失败的事情，现在让余天说起来，似乎变成他们主动追求和平。
至于死于严刑逼供的几个小妖，被余天有意忽视了。他不认为这样细小的事情，冰雪妖王真的能明察秋毫。
“这场大火是怎么回事？”
余天一本正经地说道:“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是很清楚。看到不少动物在大火中丧生，我们也很同情。可是火势太大，我们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想到此处，我们也是痛心疾首。”
虽是满嘴谎话，但余天的表情看起来比真的还真。说到最后，他双眼泛红，似乎真的感同身受，非常伤心。
“这可不像你们空见山的风格，怕是那些小妖你们没看上吧。我可是知道你们是打着什么旗号来雪原的。”
冰雪妖皇也不是好糊弄的。
余天最怕的是冰雪妖皇什么都不说，直接动手。如果那样的话，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只要冰雪妖皇肯给他说话的机会，余天觉得就有了一线生机。只要能够脱身，他肯定立刻返回空见山。到那时候，就算冰雪妖皇再厉害，也拿他无可奈何。
眼下，为了打消冰雪妖皇的敌意，余天什么话都敢说。很多事情就算去查证，也需要时间。有这个时间，他早就跑了。
至于跟冰雪妖皇动手，余天根本没有这个念头。连在脑海里闪现都没有闪现一下。
无论是南方丛林，西部的荒漠，还是北方的雪原，都有一位实力超群的妖皇统领着各个妖王。
这三位妖皇当中，冰雪妖皇很少有动静，存在感最弱，但谁也不敢轻视他。因为南方妖皇和西部妖皇都曾经发生过更替，只有冰雪妖皇历经无数的岁月，似乎从来都没有变化过。
谁也不知道，冰雪妖皇的修为达到了什么程度，甚至没有人知道他具体长什么模样。
曾经前去极北之地试探的修行者和妖族，全部都消失了，音信全无，好像从来没有在世间出现过一样。这种事情多了，再也没有修行者或者妖族敢去极北之地挑战了。
年轻一辈可能对妖皇了解不多，余天却不敢掉以轻心。
“请妖皇稍安勿躁，容我解释。”
余天仔细回忆了一下，觉得此行并没有落下什么把柄。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妖皇语气虽然不善，但还是给了余天说话的机会。
“前段日子，有些修行者在雪原上遭遇意外。我们此次北上，只是为了寻找真相，以便化解敌意，平息争端。”
“他们为什么会出事，你们心里没数吗？”
“背后的事情虽然有所耳闻，但毕竟都是道听途说。我们此行也是为了求证一下，以免误会加深，引发更多不忍听闻的事情。”
“正是本着这样的态度，来到雪原之后我才会约束手下，不可轻启事端，不能制造杀戮，不要增添仇恨。妖皇您可以问问，我们这一路行来，可曾加害过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