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9章 难缠

“不要,我不要嫁人,张茶,我要你给我想办法,不然,我可就喊人了,让你走不掉。”说完,夜池容朝那两个面如土色的守卫瞄了几眼。

张茶不由有些头大,这姑娘真是一个难缠的主,不过,若是设身处地的为她想想,即便除掉了随飞时,可她身边还有夜明辉的存在。

按照夜明辉的脾性,为了一些稀罕的虫豸和蛊毒,从而把她嫁给阿猫阿狗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夜明辉再如何不堪,毕竟是她的阿答,总不能连他都除掉?

想到这里,张茶对夜池容道:“池容,你还记得我们躲避帝金蝎的那顶帐篷吗?”

想起两人在帐篷中被迫地紧紧相拥,夜池容脸上微微一红,结结巴巴地道:“记……记得。”

“那顶帐篷是我从大虞王朝真正地风翎卫手中所获取,应该算是了不起的东西了,只要藏身其中,那帐篷可以将人的身影以及气息完全遮掩掉。

甚至能够让如狮头怪物和帝金蝎那样的不可抗拒存在,都无法察觉,我把那帐篷给你,假如你阿答再强迫你做不愿意做得事情,你可以用这顶帐篷去到我们伴兽族中避一避。”

“去伴兽族?”夜池容闻言眼睛一亮,这是她从未想过,但又感觉颇为不错的选择。

“对,去伴兽族。你无法穿越雾隐绝地,便只能直行前往我族,直行路上,据说经常会有不可抗拒的存在出没。

但以你的机警,并且带着这顶帐篷,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平安到达我们伴兽族。”张茶目光坚定地道。

听他如此建议,夜池容脸上瞬间变得光彩照人,兴奋不已,这伴虫族她早就待得腻味了,如果不是受制于莽林,她早就有多远走多远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不由眉头又皱了起来,道:“可是伴虫族跟伴兽族的关系如此差,他们看到我,会不会把我拉去喂连心兽啊?”

张茶略微沉吟了一下,才道:“我们族中大多数人,应该都不知道伴虫族与伴兽族的恩怨。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不要说你是伴虫族的人,直接去找我们都护,到时候单独向他表明身份就行。”

“直接找你们都护?他肯见我吗?”夜池容还是有些担心地道。

“放心,我们都护人很好,另外你就说是我的救命恩人兼替我传信,他一定会见你的。”

“可即便到了伴兽族,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整日无所事事,又如何待得下去呢?”

“池容,我们寨子里的条件可不像你们那么好,想要吃饭,全靠自己动手,到时候光采食就够你忙了,怎么会无所事事?对了,如果你真得去了我们大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想你帮我照顾一个人,也不用每天都去,隔三差五过去,帮她擦擦身体,换换衣服就行。”

“女的?”

“嗯。”

“多大年纪了?”

“跟你差不多大。”

“不照顾。”夜池容翻了个白眼道。

张茶没想到她拒绝得这么直接,想好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你说让我照顾她,她怎么了,不能动了?”夜池容突然咂摸出了一点味道。

“不能说,不能动,只能躺着。”

“她是谁?”

“她叫桑柔,跟我从小一起长大,不是兄妹,但胜似兄妹。”

“不是兄妹,但胜似兄妹?该不会是你的相好吧?”夜池容眼睛瞪得大大的道。

“别瞎说,我从小父母双亡,是桑柔的阿答将我养大,桑伯对我来说,就好像父子,桑柔对于我,就是兄妹。”

“你把她当妹妹,谁知道她把你当什么啊?”夜池容小声地咕哝了一句。

“你说什么?”张茶一时没有听清。

“没什么,对了,桑柔病了还是……”夜池容连忙改口道。

“之前在莽林之中遇险,桑柔为了救我,牺牲了自己的连心兽,从那以后,她的身体便逐渐衰弱,甚至所剩下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张茶声音低沉地道。

夜池容忍不住惊呼出声,她看过《御兽天经》,因此知道伴兽族的连心兽一旦死亡,主人将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张茶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后来无意中,我知道了一个法子,只要让桑柔吃下一种药草。

便可以延续她三年的命,只不过在这三年内,她说不得,动不得,只能像睡着了那样静静地躺着。”

“原来是这样,那三年以后呢?”

“三年以后,就看能不能找到更好的药草了?”

“桑柔妹妹真是可怜,好吧,我答应你,如果去伴兽族的话,一定帮你照顾她。”夜池容叹了口气道。

“对了,这瓶药,是你们族中都护刚才给我的,说是可以补气益中,池容,麻烦你仔细检查一下,看看里面有没有暗藏蛊物之类的东西。

如果没有,到时候可将这瓶药送给我们都护,我欠他的太多,就当是一点心意了。”

“嗯,知道了。”夜池容轻轻应了一声,将张茶递过来的瓷瓶接住,珍重地收入怀中。

张茶安排的如此周到,她顿时觉得心安了不少。

距离他们数十丈外,那两名监视张茶的劲装汉子突然从地上站起了身子,一边焦急地来回踱步,一边不断朝他们这边眺望,一副想来却又不敢过来的样子。

此时时辰已经不早,张茶知道他们是想催自己上路,夜池容也注意到了两人,指着他们寒声道:“把这两个随飞时的眼线做了岂不干净?”

“这里临近大寨,做了他们容易,但估计随飞时很快就会得知,到时候他若派大队人马前来追索,我估计自己逃不了五十里就会被抓住。”

“这倒是,不过,他们虽然在我眼里不值一提,但也是有连心虫的人,若对你下手,恐怕你防不胜防。”夜池容仍有些忧虑地道。

“放心,对付他们我有办法。”

“一切小心。”

张茶点点头,看了看天色,然后道:“池容,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我也该上路了。”说完,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当先从石头上站了起来。

夜池容也随之起身,顺带将张茶身上有些歪斜的包裹正了正,张茶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对着夜池容笑着道:“池容,希望我们后会有期。”

“一定会的。”夜池容挥舞着拳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道。

“走了。”张茶不敢看她那双热切的眼睛,于是迅速背转过身,挥了挥手,故作潇洒的说了两个字,便不再停留,朝两名劲装汉子走了过去。

夜池容已经本来期许的张开了臂膀,却不曾料想张茶走得如此决绝。

她不由又羞又怒,急忙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叫到:“张茶,你有没有听说过,我们伴虫族有一种蛊术,叫做情蛊?”

“没听说过。”张茶的确没有听过什么情蛊,也不知道夜池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中了情蛊的人,会不惜一切代价守护在下蛊的那个人身边,只要情蛊存活一天,就可以让两个人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夜池容冲张茶的背影嘶声喊道。

“那……那又如何?”张茶脚步一顿,接着继续向前走。

“你猜,昨日我有没有趁你昏迷的时候给你种上情蛊?”夜池容的声音逐渐变成让人揪心的沙哑。

“池容,无论种还是没种,我心里都对你感激万分。”张茶心中也微微起了波澜。

早在住在夜池容家的当晚,他其实便知道了她的心意,只是,他对她,除了满满的感激,丝丝的怜惜,缕缕的不舍,实在不是两情相悦之情。

“你对我只有感激吗?”夜池容声音愈发沙哑。

张茶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太过违心的事,他实在做不出来。

夜池容见张茶摇头,眼中闪着泪花道:“张茶,你还记得,在莽林中,你曾经答应过我,无论如何都会帮我做到一件事吗?”

“记得。”张茶停住脚步,但仍然背对着她。

在莽林中他们两人初遇,夜池容同意帮他解除身上的虫蛊之术的时候,曾提出一个要求,只要不是他做不到的,并且违背他做人原则的事情,他必须答应。

哪怕夜池容不让他走,让他剩余的时间内日夜守在她的身旁,他也要答应,这是他欠她的。

“我要你……我要你,无论如何不得忘了我。”夜池容声嘶力竭地喊完,不待张茶回答,便向着寨子拔足狂奔而去。

张茶终于转身,望着夜池容远去的背影,长叹了一声。

若不是他心系孤苦无依的桑柔,若不是他只有两年寿命的压力,说不得他真会陷在这份温柔里,无法自拔。

“池容,今生我都不会忘记你的。”张茶在心中默默念道。

末了,他突然仰头向天,用力吐出胸中的一大口浊气,并在连续甩了几次头之后,冷静重又占据了他的身心。

张茶冲两名劲装汉子招了招手后,当先向着密林走去。

重又回到莽林之中,他望着四围遮天蔽日的林木,听着林中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第一次觉得在莽林中竟是如此的自由和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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