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3章 落下

张茶在莽林中多次出生入死,蹈踏险地,早已练出了一种对于危险感知的超常能力。

可就是这层类似于水幕一般的气状东西,令他无比的心悸,让逐渐接近的他有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张茶在穿过那道门的时候,由于站在雕背上,头部离那门的边缘极近,一股垂落的气流吹拂过他的脖颈,但觉生疼生疼。如果不是他皮糙肉厚,估计当场就要鲜血直流。

张茶在微微转头避让那股气流的时候,发现这层光幕原来并不只是薄薄的一层,而是有两尺多厚。

并且光幕之间有无数锋利如刀的羽片在飞速游走,倘若不是那门的阻挡作用,那些羽片估计在眨眼之间便会有千百片将他透体而过。

伴兽族、伴虫族的外围虽然也有法阵的存在,但却并没有显化出来,张茶还是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法阵的威力。

在进了伴羽族之后,光幕上的门便自动闭合了起来,他们随之在一片空地上落下。

空地上此刻已然站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那女子站在上首,约有三十多岁,上身穿一件素白色长袖,外罩一件团花对襟的坎肩。

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荷花裙子,细长眼,柳叶眉,微微开合的眼睛精光四射,不怒自威,一看可知是经常发号施令的上位者。

而那男子约有四十多岁,身材矮小,略胖,穿一件沾了不少油渍的灰色长衫,躬身立于下首。

骑白鹤的女子从鹤背上飘然而落,走到站在上首女子的身前,蹲身行了一礼道:“大铁应,属下将张茶带到。”

“辛苦了,你先下去吧。”

“诺!”骑白鹤的女子应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去。

张茶看她要走,忙对她挤挤眼睛,施以颜色,想让她给自己引荐一下面前这两个人,却没想那女子看了他一眼后,或许会错了意,脸上微微一红,然后略显慌张的去了。

这一切都落入那个被称为“大铁应”的女子眼中。

骑白鹤的女子一走,场中只剩下张茶一个人面对着那不怒自威的大铁应,和那名略显可恶的灰衫男子。

他正在心中想,这伴羽族的人怎么这么不通人情世故,也不给他引荐一下,便匆匆离去。

却忽然听那上首女子冷冷地道:“你们风翎卫好大的威风,难道跟本铁应还要骑雕相见不成?”

张茶猛然醒悟,现在自己还骑在雕背上,他骑着大雕从北崖一路赶来,千里之路皆飞在张端。

即便此时,他仍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因此,浑然忘了下雕这档子事,而他此次前来,是为了有求于伴羽族,如今看起来这般倨傲,确实不妥。

倘若伴羽族因此而心生嫌隙,对他此行将会大大不利。

不过事已至此,该如何挽救呢?

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自损的办法,张茶装作猛然觉醒的样子,“呼啦”一下,将绑在大雕身上和自己身上的绳索一把扯了起来,好让那女子看到。

然后,他手忙脚乱地去解身上的绳索,“一不小心”,将绳索打成了死结。

接着,他用手拽,用牙咬,“急的”满头大汗都打不开绳结,最后只好掏出匕首将绳索隔断,这才从雕背上跳了下来。

张茶从雕背上跳下来后,先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方才快步走上前去,对那女子躬身一礼道。

“小子孤陋寡闻,刚才进入贵寨之时,被大寨外围法阵的精妙所震撼,一时忘了礼数,还请铁应大人恕罪。”

那女子见他从雕背上下来的那一副狼狈样,确实不像故意倨傲的样子,方才和缓了口气道:“你作为林外之人,能找到我寨,着实不易,一时忘了礼数,也是有情可原,无妨。”

“多谢大人宽宏。”

“今日天色已晚,你且安顿下来,明日我们再行叙谈。”

“谨遵大人安排。”

“徐风。”那女子转向那长衫中年男子道。

“小人在。”

“你带张兄弟下去歇息,好生伺候着,不可怠慢。”

长衫男子躬身应诺,那女子安排完,对张茶微一颔首,便转身去了。

“张兄弟,这边请。”那名叫徐风之人对张茶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茶点点头,然后牵着那只大雕,朝着徐风指的方向,一路行了过去,约莫半盏茶的工夫,他跟着徐风来到了一片客舍区域。

徐风指着其中一间最低的客舍,对他道:“张兄弟,今晚你就住在这里,条件简陋,还请不要介意。”

张茶打眼一看,这间客舍在这片区域所处的地势最低,周围的房子都比它高了不少,而且墙皮斑驳,陈设老旧,的确是名副其实的陋室。

“徐兄客气。”他语气淡淡地道。

“张兄弟你且先稍事休息,我去备些酒菜。”

“有劳徐兄。”张茶目送徐风离开后,寻了一根结实的柱子,将大雕拴在柱子上,大雕扑扇着翅膀挣扎了几下,可怎么也挣不脱那根绳索。

张茶见状走上前去,一边抚摸着大雕脖子上的羽毛,一边道:“我知道你想离开,但你也看到了,外面的那个大阵多么可怕,现在还不是时机,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放你离去。”

经过近乎一日的相处,大雕看他的眼神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冷峻和充满敌意,在他的抚摸下,大雕渐渐安静下来。

张茶从怀中掏出那半颗红色的果子塞到大雕的嘴里道:“今日辛苦你了,这是奖励你的,吃吧。”

大雕终于吃到梦寐以求的那半颗果子,兴奋的脸眼睛都突了出来,哪里再有丝毫不满的情绪。

张茶笑笑,转身走进客舍之中,此时天色已经黑尽,不知何时在屋内的方桌之上,已经放了一盏烛台。

客舍不大,即便是微弱的烛光,也将房内摆设照的清清楚楚。

这房间正中是一张方桌,两张圆凳,东面和南面各有一扇阔大的窗户,北面靠墙的地方摆了一张床。

地势低洼,小房间还设了两个大窗户,张茶一眼便知道伴羽族的用意,将他安置在这里,无非是为了便于监视罢了。

他索性将两扇窗子全部打开,好让他们看个清楚,看个透澈。

“噔噔蹬……”未几,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徐风端了一个托盘进来,在屋内的方桌上放下些酒菜,并扫视了一眼窗户,便转身离开了。

张茶一看,这一托盘酒菜虽然算不上丰盛,但也是色香味俱全。

他自从离开了伴虫族以来,一直都是餐风露宿,如今突然有了这么好的待遇,自然不会客气。

他毫无顾忌的坐下,大吃大喝一通,然后上床后倒头便睡,屋外的黑暗中,闪动着一双机警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在看到张茶连蜡烛也不吹,窗户也不关,倒头便睡后,微微惊咦了一声,又待了片刻,他听到张茶的鼾声渐起,这才从黑暗中闪身出来。

那人身材矮小,并且略胖,穿一件沾了不少油渍的灰色长衫,正是徐风。

徐风轻手轻脚地从黑暗中出来,便不再停留,沿着房舍前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向西北而行,身影渐渐再次没入黑暗中,彻底不见。

一刻钟后,他再次出现,已然来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高大堂屋之外。

那身材矮小并且略胖的男子轻轻敲了三下堂屋的门,轻声道:“徐风求见。”

“进来!”屋内有一人答话道。

徐风应了一声,然后垂着手,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走进堂屋之内,屋内已经有三人在堂,皆是女子。

一名是接引张茶进来的那名骑白鹤的女子,垂手站在右侧,一名是被称为大铁应的女子,坐于左侧一把椅子之上,还有一名气质非凡的宫装女子,坐在堂屋的主位之上。

徐风朝左右一看,待看清三人之后,微微一愕,连忙单膝跪地,抱拳向正中那名女子道:“参见都护大人。”

接着,他又微微转了一下身子,朝坐在左侧的那名女子道:“参见大铁应。”

坐在正中椅子上的宫装女子微一颔首道:“徐风,这是又不是堂会,毋须拘礼,起来吧。”

“谢都护大人。”徐风站起身,又躬身作了一揖后,这才垂手站在右侧那名骑白鹤女子的下首。

待徐风站定后,大铁应看了看宫装女子,见她点头示意,这才转向徐风道:“徐风,张茶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徐风嘴唇微微抽动了一下,道:“回禀大人,张茶将他的雕,拴在门口的柱子上,喂了些吃的后,接着便走进屋子,打开窗子,并无其他举动。

小的在给他上了酒菜后,他来者不拒,吃的一干二净,然后灯也不灭,窗也不关,倒头便睡。小的看他鼾声大作,这才赶过来禀报。”

“你可看清楚了?”大铁应眉毛一拧道。

“小人以性命担保,看得清清楚楚。”徐风有些惶急道。

“除了大雕,你可曾看到他还喂食过其他东西,比如野兽或者蛇虫之类的东西?”

“确实不曾。”

“那他在大吃大喝的时候,可曾将酒菜悄悄留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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