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开始前，叶然照例打电话给牛功夫快餐店，让他们把傍晚的员工餐送来。
半小时后，当初那位上门来推销业务的送餐小哥乐呵呵跑来了。
五菜一汤，全是硬菜。
把菜放好，送餐小哥头也不回地就溜了。
尤东和孟旭祥刚把餐桌收拾出来，送餐小哥又跑进来了，这次他手里提着两个礼品盒。
“你这是……”叶然有些好奇，他这是送礼？
“叶总，这不新的一月了嘛，为了感谢您对我们牛功夫快餐店的大力支持，我们老板特意给您准备了两份小礼物。”
送餐小哥笑容满面，“一份是我们当地小有名气的茶壶师傅做地茶具，一份是碧螺春茶叶。”
“哟哟哟～”
叶然也跟着乐了，“你们老板挺会做生意啊。”
“礼物我收了，你们家的炒菜味道不错，下次可以多备一些海鲜换换口味。”
“明白，回去我就跟老板说。”送餐小哥把礼物放在桌上，又乐呵呵跑了。
人家公司都是点大锅饭的快餐，把长期送餐价格压到了十块钱一份，他们快餐店也就赚个辛苦钱。
叶总这边顿顿点小灶炒菜，还都是硬菜，利润都是翻倍赚。
再送半个月，自己就能换最新款手机啦。
等尤东和孟旭祥把餐盒打开招呼大家吃饭时，叶然却摆摆手，“双科工业那边晚上请我吃海鲜。”
“我先走了，尤东你吃完别忘记开直播。”
……
尤东当然不会忘，贰天使科技的三位员工，匆匆吃完后都挤进办公室。
“那……那我开了啊。”
“开啊。”孟旭祥和王紫宣挤在一旁连连催促。
尤东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深吸了口气，然后点击公司账号上面的直播按钮。
带货直播开始。
没有主播，也没有展区，就桌子上摆放了三条不同颜色的跑步腰包。
但叶然之前从创业扶持助手那里申请一千块钱投了DOU+，所以哪怕LOW成这样的新账号，直播间也有用户进人。
不到一分钟，直播间用户人数就突破了50。
不过这些人都属瞬间移动的，进来一看这么LOW直播间，又立刻溜了。
这些都是平时喜欢关注运动健身一类的用户，他们刷到运动类相关产品直播，有时候就会下意识点进来。
直播来了十分钟，来来去去的用户人数都快超过了五百人，可留在直播间里的还不到二十个。
“这是跑步腰包？
松紧带吧？”
“5块钱一条，这么便宜，溜了溜了。”
“直播带货你也好歹出个人，这样糊弄用户的嘛？”
“账号关注才个位数，这一看就是充了钱打广告的吧。”
稀稀拉拉的留言，让挤在屏幕前的三名员工脸都黑了。
“老板不是说让你发福袋嘛？”
王紫宣鼓动道：“要不发一个试试？”
“那……那我发了。”尤东点开福袋选项，摸索半天后，发了份实物福袋。
福袋五分后才开，并且只有关注并加入粉丝团的用户才能抢。
福袋一出，天地变色。
“？？？”
“五十条运动腰包免费送？”
“爸爸。”
“爸爸大气。”
“给老板鞠躬了。”
接着一瞬间，名为【贰天使科技】的账号关注急速飞涨，入粉丝团的消息弹成一片。
……
宋猛今年二十八岁，是金陵人。
他从小就酷爱运动，上学那会儿还代表大学参加过全国大学马拉松联赛，取得前一百名的好成绩。
毕业后他在工作之余，也参加和组建过许多长跑团体，在金陵市的长跑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
傍晚他本来下了班准备回家吃完饭去跑跑步，结果一边吃一边刷视频时，滑进了一个名为【贰天使科技】的直播间。
宋猛自然一眼就看出来直播间里，在卖的是目前比较流行地隐藏式跑步腰包。
这种东西一般是那些户外跑步人士喜欢用，他们一边跑步，一边把手机塞进去，再带个耳机听歌。
宋猛这些玩长跑的人，通常都不带这个。
长跑跑的是节奏感，别说腰包里别个手机，就算带块运动手表，在长时间同一步频下，都会影响身体节奏。
节奏，节奏。
宋猛在组织长跑活动担任领队时候，浑身上下是什么额外电子设备都不带的，耳机都不带。
因为歌曲里节奏，也会扰乱步伐频率。
那些长跑健将也同样如此。
但是～
但是本来准备划走的宋猛，冷不丁看到了直播间里发了个福袋。
福袋里塞了五十条运动腰包，只需关注一下，再花一毛钱入个团就能免费抢。
五十条运动腰包，现在直播间里才三十多个用户啊。
明摆着五分钟后必然可以免费撸一条运动腰包，宋猛怎么可能划走？
我虽然用不着，但免费的东西我不拿，我会睡不着。
注定要等五分钟抢福袋，宋猛这才有心思仔细观察起直播间里，那三条用来展示的运动腰包。
宋猛给出“平平无奇”评价。
据宋猛所知，隐藏式腰包以女性购买较多。因为这种腰包不像传统腰包那么臃肿，跟做生意的老板腰里钱袋子一样。
女性用户穿戴隐藏式腰包，可以更好显露身材。
男性通常会虑实用性，觉得既然都买腰包了，干脆不如买个容量大一些，我除了装手机，还能装装钥匙，装个打火机烟啥的。
另外除了腰包，还有绑在手臂上的手机包，那个销量也挺好。
直播间里的这款隐藏腰包，虽然看起来用料挺好，也很轻薄，但造型设计委实过于简单，几乎就是一根弹性腰带。
宋猛心想如果能抢到，到时候就拿它当根弹性腰带来勒上衣用。
反正不要钱嘛，不要白不要。
一分钟过去，三分钟过去，四分钟过去了。
宋猛眼睁睁看着直播间里从最初的三十多人，变成了现在的四百多人。
并且大家都抱着同样想法，关注入团一条龙。
没关系没关系，我还有很大几率。
宋猛从未在直播间里抢到过免费产品，这次眼睁睁看着人越来越多，也不禁有些小紧张。
然后福袋开了。
【恭喜您，获得隐藏式运动腰包一条。】
“中了！”
宋猛哇靠一声从沙发上弹起来，虽然购物车里这条腰包才卖五块钱，但中奖的乐趣可不在金额大小啊。
这一刻，五十位中奖者里有四十多都在刷屏炫耀。
有些人还随手甩了几毛钱的小星星礼物。
剩下四百来位没中奖的用户，纷纷打字询问还有福袋么？
因为按照那些大主播带货的流程，福袋通常都会从开播一直发到结束，间隔半小时或一小时发一次。
尤东躲在屏幕后面吞吞吐吐道：“有……有的，过半小时我们还会发的。”
用户们纷纷打字说：“主播露个脸啊。”
“人家带货都是捧着产品翻来覆去讲解，怎么你这儿连个人都没有？”
“你不介绍一下它的用途和材料，我们怎么买啊。”
“我好像听到了背景音里，有妹子说话声音？”
直播间用户喊的热闹，身体上却很诚实，直播到现在购物车里的成交量依旧为零。
宋猛一听过半小时还有五十条跑步腰包免费送，立刻开始分享直播间到自己的那些跑步群里。
【金陵城市马拉松爱好群】
【真男人就跑马拉松群】
【城市运动达人群】
【奔跑吧中老年群】
【跑到世界末日群】……
宋猛在很多群里都小有名气，他先是晒了自己抢到实物福袋的照片，然后告诉群里人，这家直播间特别豪气，每过半小时就送五十个腰包出来，现在直播间里人不多，很容易抢到。
抢到福袋的宋猛半炫耀，半有福同享的把贰天使科技直播间分享出去。
剩下那四十多位幸运用户，也有不少抱着同样想法在分享直播间。
“喂喂喂～你别分享啊，现在直播间都快过千人了，你再分享，不是拉低我的中奖率嘛？”
“哈哈～我已经抢到了，拉低就拉低呗。”
半小时后。
贰天使科技的直播间里，在线用户突破3000。
关注了贰天使科技账号的用户突破五千，粉丝团成员突破四千。
没错，大家都是冲着免费奖品来的。
好在购物车里的成交量终于不是零，而是个位数了。
可能有几个用户觉得五块钱实在不贵，就下单买了一条。
不买不要紧，一买把屏幕后面三位员工的心都给买碎了。
每多卖出去一条腰包，他们公司就要亏损四块六的成本，和两块钱邮费。
等于卖五块，他们亏六块六。
福袋再次开奖，又多了五十名幸运用户。
这次可能是受到了这五十个不停炫耀的用户刺激，那些没抢到福袋的用户里，竟然有二十多个不太冷静，跑去下单了。
剩下那3000多用户一直嚷嚷着让主播再发福袋，顺便让主播露个脸跟他们唠唠嗑。
此时办公室里只剩尤东一个人。
王紫宣和孟旭详已经跑了，留在这儿盯着直播间只会心酸。
因为人越多，意味着公司亏的也更多。
尤东挣扎半天，甚至都开始挪动摄像头找角度，结果找了半天角度，最终又缩了。
“咦？”
“那是什么，看起来像一台材料拉伸测试仪，专门用来测试纺织面料弹性和强度的？”
很快有眼尖的用户，捕捉到了摄像头移动中的景物。
办公室里空荡荡，除了桌子就一台拉伸测试仪。
“主播你要不露脸，就把拉伸测试仪打开，让我们看看这种腰包的质量。”
“对对对～起码让直播间动起来啊，就一张不会动的桌子，让我们看什么？”
“把那什么拉伸测试仪开起来，你看人家直播间卖个菜刀，还要准备一桌子的骨头和肉来展示呢。”
“主播你要不出来介绍产品，那就把仪器开起来，不然我取关了。”
有人带头，剩下的用户纷纷起哄。
“开起来，开起来。”
“好无聊，快把测试仪开起来。”
“不开取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