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章 失手

但闻“哐——”

“嚓啦……”

“啊——”老匠发出惨叫,恨不得从牌楼上跳下来,一起摔个粉身碎骨的好。

幸好他的三个徒弟比较孝顺,连忙拽住了他。

人们全都傻眼了。

师徒四人手脚并用爬下梯子,跪在摔成两半的牌匾前,脸色一个比一个苍白难看。

老匠更是嚎啕大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冯渌拉下脸来,“老匠,你不是自诩手底断无差错吗?搞成这个样子,你对天字号有仇不成?当众砸人招牌啊你!”

“不不!不是的……”老匠无力辩驳。

“事已至此,你还想推卸责任?”冯渌抢白道,“你敢当众砸天字号招牌,你信不信白无绝当众削你脑袋?”

“我不是……故意的……”老匠瘫坐在地。

“何劳白当家动手?我们来!”

“杀了他,向白当家谢罪!”

“让他血祭天字号招牌!”

“老匠,你可听到了?众怒难犯,罪责难逃,咱们平狱城向来民意为先,高阶武者为尊,你得罪了天字号,得罪了白无绝,就是死一百次,也难以恕罪,你是自己死,还是我帮你?”冯渌仍以折扇遮阳,眸子在扇子底下的阴影里闪烁着阴诡精光。

随着他这句话,他的侍从弹开了剑锋。

“我……我自己死……”

“师父——”

“只求不要连累这三个孩子。”

“师父……”

“天字号初临平狱城,要的是开门大吉,你只要以死谢罪,白当家海量,想来不会与你三个小徒弟计较,实在不行,本小城主也会向白当家替你徒弟美言的。”冯渌仁厚地道。

“好……那我……去了!”老匠咬咬牙,往冯渌侍从的剑锋上一抹脖子。

“干什么呢这是?一大清早吵吵闹闹的!”

正这时,天字号大门打开了,一袭黑袍子迎着阳光显出身形,他不耐烦地嘟囔着,没见他做什么动作,冯渌的侍从便往后一个趔趄,剑锋想当然偏移出去。

老匠撞上空气,脖子算是保住了。

“你是?”冯渌望向来人。

“我是白玄啊,这么快就装不认识啦?冯小城主,我可记得你呢。”黑袍子不止一身黑,脸上还罩着漆黑面具。

“谁装不认识啦?你怎么还这副打扮?”冯渌当然记得“白玄”其人,前夜可是叫白玄出尽了风头呢。

“你管我怎么打

扮?倒是你,在人家门口这是搞什么?平白扰了本王清梦。”

本王?

原来是位王上。

人们纷纷露出尊敬神色。

而前夜在刑妖场亲眼见过白玄身手的人,则开始骄傲地向身边的人宣扬起白玄事迹来。

“哈!他是白玄?”当巽失笑。

墨千痕。

白无绝捻了捻指尖凝水,如果墨千痕没有及时出现,她就要出手救那老匠一救了,此事透着古怪,不能来个死无对证。

“这都什么光景了,王上怎么还在被窝里做梦?”大庭广众,冯渌也尊重地向白玄行了个礼,笑脸相陪道。

“要你管。”墨千痕变幻身形,走出迷踪阵。

白无绝眸光一闪,这小子,什么时候把进出阵势的法子偷学了去?

“是是,是我多管闲事了。”冯渌笑道,“只是,我在门口叫了半天,专程来送天字号牌匾和紫玉珠来的,估计王上睡得沉,没听见……”

“紫玉珠,在哪儿?”墨千痕朝他伸开手。

“哦,在这儿。”冯渌奉上一个小木箱。

墨千痕没有打开看,只是掂了掂:“一千?”

“不多不少,五百加五百,正好一千。”冯渌道。

“嗯。”墨千痕不客气地收了,明知故问地道,“我家牌匾呢?可有损坏?”

“您往地上看。”冯渌干笑,指了指地面。

“啊呀!”墨千痕夸张地一步跳开差点踩到的匾额碎片,一手扶着快要晃荡掉的面具,低头定睛再一看,“天字号?我家招牌?这这这,这怎么回事?”

“噗呲!”当巽忍俊不禁,小声地问,“二小姐,白玄是这么浮夸的吗?”

白无绝按了按额角,哎,又一个被毁掉形象的身份,看来以后她不能再以白玄出现了。

冯渌也被这位与前夜寡言高冷大相径庭的白玄王上弄懵了片刻,扇子合起来指向老匠道:“是他,他摔的。”

“什么?你敢摔坏我家招牌?”墨千痕看起来就要一个大嘴巴扇老匠脸上。

老匠跪地求饶:“对不起,对不起!老命一条,愿舍赔罪,只求王上放过我的三个小徒弟!”

然而,墨千痕却只是一把扯起他的手,连带着把他整个人像拎小鸡子似的半提溜起来,将他的手放面具跟前嗅了嗅。

“是这双手摔的吗?砍了……嗯?什么味儿?老东西,你刷完漆不洗手吗?这么脏!”墨千痕嫌恶地扔开他。

老匠重心不稳,倒坐在地,他一点也不介意被这么粗鲁对待,慌忙把手放在口鼻上,使劲闻了闻。

果然有漆油的味道。

不应该啊!他来挂牌子,又不是来漆牌子,一双手干什么活,当什么家,他一辈子专于一技,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又反复闻了闻……

“白玄王上,息怒息怒,你嫌脏的话,我来处理,我来处理就好。”冯渌一勾手指,他的侍从上前拎起老匠衣领,就要拖到别地“处理”。

死到临头,老匠突然来了力气,居然一下子就从那位武者侍从手里挣脱了,他猛地扑到天字号牌匾残骸上,一边嗅,一边摸,不知在找什么?

“老不死的,你发什么疯?”冯渌一脚踢他腰上,直把他踢的一滚,“快快快,弄一边去,别脏了白玄王上的眼,也别脏了天字号门前的地!”

他的侍从又要上前提人。

“找到了!不是漆油,是漆蜡!”老匠手里抓住一块碎板子,“这是生漆凝成的蜡……北骨并无广种漆树,所需生漆皆从西阙国进购……”

“胡说八道什么?”冯渌对侍从道,“还不拉走?”

“啊!城主府里不是有一棵漆树吗?小城主,你你……”老匠联想到什么,指着冯渌目露惊骇。

墨千痕大大地“哦?”了一声,偏头看向冯渌。

“什么意思?老东西,你敢栽赃给我?”冯渌恼羞成怒,上去狠狠给了老匠几脚,想要叫他闭嘴。

哪知人之将死,无畏无惧,老匠抱头大叫:“老小子不敢栽赃你,可我也不能给人当替死鬼啊!我曾给城主府翻新过几处匾额,见过城主种的漆树,这种树别人不识,老匠我却一眼认得,小城主你敢不敢带大家一起去看看那漆树,我敢打赌,那漆树上一定有割取汁液的痕迹,如若没有,我愿当众自刎,死也瞑目了!”

“临死还要拉个垫背的,你个老东西,居然如此之坏,你当城主府是什么地方,谁想进就能进的吗?”冯渌一通拳打脚踢。

“本王若去看看,城主府不会闭门不开吧?本王相信冯小砖……小城主是绝对不会做出表面送牌子、暗地砸牌子这种阴险之事的,到时候叫这老匠死个明白,免得他临了弄脏冯小城主的……名声。”墨千痕倒是不嫌路远腿累,说的好像还很维护冯渌那不知身在何处的名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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