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揭画

很快胡金九找来两把崭新的刷子和镊子,又从柜上拿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年代的瓷碗,装了一碗纯净水放到桌上。

程屿钟二话不说,拿起刷子沾了沾水,开始在画的表面刷起来。

揭画过程看似简单,但对操作者的手的稳定性要求很高,必须要确保整张画的表层透水均匀。

在程屿钟刷画过程中,外面走进来两个年纪不大的男子。

楚然认识这两人,是附近古玩店的老板,平时和胡胖子关系不错,曾还一起吃过饭。

听到胡胖子问了才知道,原来他两人是看到程屿钟的车停在墨玉斋门口,以为胖子有大买卖,好奇过来看看。

两人进来后看到是在揭画,顿时都挪不动脚。

当他们看到站在一旁的林梦涵时,立刻又露出惊讶的目光。

显然是被林梦涵的那倾城般的容貌震惊了,不约而同朝着胡胖子打眼色询问。

胡胖子小声跟他们说了一句“这是我然哥家那位嫂子”,两人这才恍然,专心看程屿钟揭画,其中一个还拿出手机拍视频。

林梦涵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桌上的画,随着程屿钟一遍遍的沾水刷画,她交叠在腹前的双手越握越紧,甚至因用力而在轻微颤抖。

店里面是开着空调的,可她光洁如玉的额头此时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可想而知她心里有多么紧张。

楚然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说不出的心疼,他能体会到老婆的心情。

这次揭画,对老婆来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老婆真正期盼的是什么?

楚然心里明白。

过了约五分钟,程屿钟放下刷子,此时可以明显看出来,那张画的表层都已经润透了。

程屿钟用镊子小心翼翼的夹住画纸的一角,慢慢揭了起来。

一时间,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胡金九双手合十,嘴唇动了几下,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林梦涵也紧张的闭了闭眼睛,心中默念着一句话,“楚然,保佑”。

很快第一层画被揭开。

“哟!下面还真有一幅画!”程屿钟惊叹。

“我靠!这也是一幅山水画啊!画中藏画,老祖宗传下来的揭画绝活真的神!”

“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我把视频发到古玩协会群让大家也欣赏欣赏。”

后面进来的两名男子啧啧称奇,一直拿着手机在拍视频的男子还把揭画过程发了出去。

而林梦涵与胡金九二人,见到下面的揭画后,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程老,您看看上面的题字是什么?”

愣了片刻胡金九激动声音急促的问道,他站的位置看不到画的正面。

“写的是……丙子秋三月离南下村见远山云笼溪长,故作溪山高隐卷。长蘅李流芳。”

“竟然是明代画中九友之一李流芳的‘溪山高隐图’!”

程屿钟语气颇为惊讶。

他话音一落,胡金九立刻目瞪口呆了,嘴巴张开老大,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而另一边,林梦涵在听到程老念出画上的题字后,立刻用手捂住嘴巴,整个身体都在轻微颤抖。

“李流芳……溪山高隐图……”

“是真的……”

林梦涵轻声喃喃着,瞬间泪流满面。

她眼中的神情难以言说,有震惊,有欣慰,似乎还有思念。

眼泪流不止。

“小胡,这位小姐是?”

程屿钟注意到情绪有些失控的林梦涵,不解的问道。

“她是我嫂子,这幅画就是她的。”

胡金九回了回神,连忙回道,同时拿过一盒纸巾递给林梦涵。

“抱歉程老先生,这幅画是我老公生前买的,他曾有一次说过这幅画可能是揭画,没想到是真的,所以我……我没控制住。”

林梦涵抽出一张纸巾擦去眼泪,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半真半假的解释。

“哦!原来如此。没关系的,能理解,想必你老公也是个古画爱好者,能看出来是揭画,眼力很不错啊!请问你怎么称呼?”

程屿钟问道。

“我姓林,我老公叫楚然。”

林梦涵回道。

程屿钟点了点头,道:“这幅溪山高隐图我仔细看了,是真迹无疑,不知道林小姐有什么打算?我的意思是,你是要自己收藏?还是打算卖呢?”

林梦涵低头看着桌上的画,犹豫了片刻,说道:“我是想让金九帮忙,把画拿去拍卖了。”

“拍卖?那倒不用那么麻烦。既然林小姐打算出手,程某就直说了。”

程屿钟面露喜色:“我生平一共揭过三次画,只有这次揭出了真迹,对我来说非常值得纪念。

往年在拍卖会上也出现过几次李流芳的真迹,成交价在三百万到四百万之间。

林小姐,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出四百五十万买下你这幅溪山高隐图?”

程屿钟说得于情于理。

林梦涵微微迟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转目看向胡金九。

胡金九冲她点头:“嫂子,如果真打算卖掉的话,程老给的价格是可以的。”

“是啊!拍卖场绝对拍不出这个价格。”旁边一个男子跟着道。

这时,楚然走到老婆身边,看了看桌上的画,心里挺意外的。

按他之前的估计,这幅溪山高隐图的价格是在三百万左右,看来是他低估了。

现在程屿钟给出四百五十万,这个价格完全可以卖了。

楚然抬起头看向老婆,想听她怎么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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